如此大的動靜,訾槿想裝睡也不行了。她坐起身來,從被安樂王擋住的視線處,朝外看了一眼,然後不緊不慢地撈起角落的衣物,毫無顧忌地一件件地穿了起來。


    “你們!……混帳!”玉夫人指著訾槿與安樂王的方向,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訾槿穿好衣物跳下床去,安樂王才不慌不忙地穿上了衣褲,隨即也站起身來。


    “嗬嗬……”獨孤郗徽不合時宜地發出低沉笑聲,“夫人莫要惱怒,咱們王爺自小時便有隱疾……他們……並無可能。”


    扣著衣扣的安樂王抬眸看了獨孤郗徽一眼,笑得異常明媚:“嗬……是嗎?你們可以檢查檢查。”


    被麵紗遮住麵容的司寇郇翔身形晃了又晃:“樂兒……”可話說出口,又不知自己要說什麽。


    君凜臉色鐵青上前數步,一把拽住訾槿的手:“說!這是為何?!”


    訾槿一把甩開了君凜的手:“酒後失德而已,太子殿下何必動怒。”


    “酒後失德?!你!怎敢……你居然這般……你!”看著訾槿無所謂的模樣,君凜渾身顫抖說不話來。


    玉夫人回頭對司寇郇翔與獨孤郗徽道:“各位就先回去吧。”


    麵紗後的司寇郇翔微微一頓,而後說道:“樂兒,隨我回去。”


    “哥,如今小啞巴已是我的人了,你該想想下怎樣的聘禮才合適。”安樂王一身單衣領口大口,種種痕跡讓眾人看得一清二楚。他隨意地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含笑說道。


    看到安樂王那一身的痕跡後,獨孤郗徽琥珀色的眼眸異樣的複雜,他似是想了一會,快步上前伸手拽起了那棉被,床上的血跡與穢物,隨即暴露在眾人眼前。獨孤郗徽愣了又愣,看了安樂王一眼,重“哼”一聲,迅速地走出了房門。


    麵紗後的司寇郇翔讓人看不清,隻見他直直地站在原地,並無反應。


    君凜粗重的喘氣聲,響徹整個房間。他拉著訾槿朝門外走,訾槿此次倒是未掙脫,跟上了君凜的腳步。


    玉夫人看了司寇兄弟一眼,臉色不善地走出房門。


    司寇郇翔站在原地,良久:“樂兒你……好了?”


    安樂王緩緩地站起身來,走到司寇郇翔身邊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哥,原來我隻對小啞巴有感覺。”


    君凜攥緊了手,拖著訾槿走了一路,良久後腳步逐漸地慢了下來,最終停在一棵樹下:“可是他逼你的?”


    訾槿欲掙脫君凜的鉗製無果:“不是。”


    “你!……”的55


    “君凜……解除婚約吧……”訾槿看著遠處的小樹,輕聲說道。


    “你敢!”君凜滿是怒火的鳳眸,緊緊地瞪著訾槿,“除非我死!”


    “定下婚約乃你一廂情願所為,我並不知情,如今出了這事,我並不想找藉口來求得你的原諒,我們解除婚約吧。”


    訾槿冷靜的表情徹底激怒了君凜,他猛地拽起訾槿的手:“你想解除婚約……除非,我死!”


    訾槿無懼迎上君凜的鳳眸:“你若真想與我訂婚,我自是無話可說……可是,你以送聘禮與大婚之名,秘密調集邊界早已備下的一萬五千精兵,真的隻是為了要和我大婚嗎?……君凜……你的心太大了……也要的太多了,我給不起也給不了……更不會讓你得逞的!”


    “你!……若你不想與我訂婚為何不告訴我?!非要和他……你到底置我於何地?!你到底有沒有對我……有沒有對我用一點點心!”


    訾槿一把掙脫自己被君凜鉗製的手:“沒有,我從未對你有半分的用心,若有半分……昨夜的事便不會發生!”


    君凜身子一震,猛地抱住訾槿:“你別這樣說,別這樣說,你不要騙我,不要騙我……那日咱們不是在溫泉邊說得好好的嗎?你不能反悔,我不準你反悔。”君凜閉上鳳眸,緊緊地抱住訾槿,眷戀不舍地埋在她的頸窩裏。


    “那日在溫泉邊我並未給過你一句承諾,一切隻是你自己一廂情願罷了。”訾槿的聲音清冷得讓人心寒。


    君凜愣愣地放開訾槿,一臉的不可置信。被鬆開的訾槿看也未看君凜一眼,轉身離去。


    安樂王靜靜地站在園子裏,見訾槿一進園,快步迎了上去,臉上滿是喜悅:“你……”


    訾槿快步走過安樂王的身邊,仿若沒看到一般。


    安樂王微微一愣,笑容凝固在臉上,他一把拽了訾槿的胳膊:“你這是什麽意思?”


    訾槿看著自己被安樂王拽住的手臂,冷冷地道:“訾槿不知王爺是何意?”


    安樂王細細地凝視著訾槿的眼眉,良久,道:“你莫要怕他們,有我在,他們定不敢把你怎樣。”


    訾槿抬眸看向安樂王,笑道:“訾槿不知王爺在說什麽。”


    安樂王看了看訾槿的笑臉,微微垂眸,耳根霞紅,似是有點侷促地說道:“你……且放心……我會對你負責。”


    訾槿將胳膊從安樂王的手中抽出,冷笑道:“王爺那麽聰明,該是知道那酒後事,作不了數,雖不知王爺把訾槿當成了誰了,但是訾槿卻把王爺當成了另外一人,心甘為之,故而王爺大可不必為此事憂心。”


    “你!……”安樂王臉色一沉,緊緊地盯住訾槿,半晌後笑道,“嗬……讓本王猜猜,小啞巴把本王當成了誰……莫不是我那即將為人父的哥哥?……小啞巴怕是害不知道吧,魚落已經身懷六甲,那孩子正是哥的。若魚落誕下男兒,便是我辰國的皇後。”


    “不是司寇郇翔。”訾槿斂下眼眉頓了一下,篤定地說道。


    安樂王笑容不減:“自然不是哥,哥乃出了名的謙謙君子,豈能在未沒有名分的情況下,委曲了魚落姑娘……做這事的自然不是如今的哥……但又和哥脫不了關係……該怎麽說呢?……我記得那時,小啞巴好像是叫他小白,對……就是小白……那孩子是小白的,在哥沒有記憶的情況下,魚落和小白有了那孩子……”


    訾槿身子猛地一震,長長的睫毛遮蓋了眼底的情緒。她看也不看安樂王一眼,挺直了脊樑,一步步地從他身邊走過。


    安樂王凝視著訾槿僵硬的背影,狹長的桃花眼內,滿是陰霾。


    “啪!啪!啪!”大殿之上傳來鞭子抽打皮肉的聲音與低低的哭泣聲。


    “夫人……梧桐知錯了……你饒了梧桐吧。”一鞭子接一鞭子抽打在少女細嫩的後背上。


    “還敢求饒!”玉夫人冷聲說道。


    寶羨一臉風塵快步地走進大殿,垂首跪在玉夫人腳下:“不知梧桐做錯了何時?”


    “何事?!你自己問問她!不中用的東西!”玉夫人指著梧桐,手指都在顫抖。


    梧桐滿眸淚光地望向寶羨:“寶哥哥……救救我,梧桐不是故意的,梧桐不知道小姐會和王爺會……他們喝多了……梧桐睡著了……”


    寶羨聽到梧桐的話,愣了愣,隨即垂眸說道:“既然事情已發生了,夫人該是先去安撫太子殿下才是。”


    玉夫人放下手去,低聲道:“怎麽沒去?他誰也不見,那琴都響了一日了……槿兒的心是石頭做的不成?”


    寶羨道:“若殿下真心對待主子,定不會過分在意,此時怕是一時接受不了罷了。”


    “槿兒簡直是胡鬧!今日的態度……事情可有辦好?”玉夫人眼底閃過一絲陰霾,隨即問道。


    “已全部備好。”


    玉夫人慢慢起身走到門邊,看了一眼窗外,思索良久道:“今夜立即將小姐送回不日穀,不得讓任何人知道!”


    “但是這樣會打亂夫人的計劃……”寶羨頓了一下隨即說道,“是,那梧桐……”


    “罷了,讓她隨你們一起去吧。”玉夫人隨意地擺擺手。


    寶羨起身解開梧桐身上的繩索,躬身謝道:“謝夫人。”


    玉夫人麵臉疲憊地說道:“你們下去吧。”


    寶羨垂眸道:“夫人是否忘記了再過兩日便是十五了,那解藥……”


    “做錯了事便要得到相應的懲罰,這月十五讓你家主子自己抗過去。”玉夫人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那疼痛非同小可,堪比淩遲,主子雖然有錯,但不要至……主子定然受不住,還望夫人憐惜主子體弱。”寶羨激動地上前數步,快速說道。


    “她今日所做足以壞我大計,不知補過反而對待太子殿下如斯決絕……就該讓她好好地疼疼,才能讓她了那小心思,不再胡作非為!”玉夫人硬聲說完,隨即閉上了雙眸。


    寶羨繼續道:“夫人若氣盡管拿下人出氣便是,何必如此對待主子。主子對夫人本就心有芥蒂,如若夫人再如此對待主子,怕是主子心中定會怨怪夫人,寶羨請夫人三思。”


    “我知道你一心護主,但此事我意已決,休要再說!”玉夫人混濁的眸底滿是寒光,厲聲說道。


    “寶羨先退下了。”寶羨躬身回道,而後扶著梧桐謹慎地退出了大殿。


    “她才是身上疼……有的人疼的可是心……”玉夫人看著梧桐與寶羨退去的身影,喃喃說道。


    窗外飄起紛亂的小雪,風不知從哪個方向吹起……


    風槿如畫 七情不解 魔障難除 因果相報 何是歸期 別葉辭風朱弦絕(五)


    章節字數:5067 更新時間:08-09-23 09:23


    夜半,寶羨推門走進了訾槿的臥房:“主子起來了。”


    訾槿翻了個身繼續睡了起來,那琴聲響了一日擾人心神,方才才停下來,怎麽還不讓人睡覺?


    寶羨又叫了幾聲,見訾槿仍是未醒,上前兩步走到床邊:“寶羨得罪了。”話畢後,將訾槿包裹在被中,小心地抱起朝門外走。


    快速出了暗門,一輛輕巧的馬車已備在了那裏。車內鋪著厚厚的皮糙墊子,寶羨小心地將訾槿放了上去,將錦被拉好,用棉枕擋住了訾槿與車壁的碰撞,將七八個小手爐放在第一層錦被的邊上。待一切準備妥當了以後,寶羨將一個軟枕和棉被遞給了坐在一旁的梧桐,低聲說道:“梧桐也睡會吧,背上的傷別壓著,趴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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