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回頭看了一眼寶羨的背影,然後怯生生地朝訾槿走去,在寶羨原先站的地方站定,側目看了一眼身旁到處扔的空酒壺,隻剩下了兩壺尚未拆封,不知道小姐喝了多少。


    訾槿側臉看向梧桐,滿眸的醉意和笑意:“梧桐一葉落,天下盡知秋……好名字啊。”


    “呃……謝……謝小姐。”梧桐驚愕地抬起頭,愣愣地回道。


    “梧桐……你喜歡寶羨……是嗎?”訾槿笑眯眯地抿了一口酒,不經意地問道。


    “小小……小姐……”梧桐瞬時紅了臉,聲音仿佛受驚的小兔子。


    訾槿握著酒壺,歪著頭說道:“要小姐給你……撮合撮合不?寶羨人不錯……不知道大總管月俸多少、家財多少……夠不夠娶咱家梧桐的。”


    梧桐垂下頭說道:“梧桐不要寶總管的月俸也不要總管的家財,梧桐隻想跟著總管,跟著就行。”


    “傻啊……傻孩子啊……不知道貧賤夫妻百事哀嗎?……你看君家太子對我夠好了吧……但是他若彩禮給得不夠……我才不會委曲自己嫁給他當小老婆……若他不是太子……婆婆一定不讓我跟他……你還真是個……傻姑娘……”訾槿滿眸的醉意,笑道。


    “小姐不要胡思亂想?月國太子殿下為了小姐,不惜立下婚書若他日登基後位非小姐莫屬,為了風光地迎娶小姐,殿下已讓人將駐紮在月國邊境的一萬五千精兵,調到了山中鎮了。”梧桐小聲地爭辯道。


    “嗬……真夠大手筆的……那一萬五千人都跑來迎親了……邊關誰守……個敗家子……”訾槿拎著酒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依在門前的拱橋上。


    “小小……姐,水上風冷……等等梧桐給你拿……披風。”梧桐慌忙朝屋內跑去,待出來時便看到驚魂的一幕。


    隻見訾槿靠著橋欄仰頭灌著酒,一半身子在橋上,一半身子是懸空的,她側身對梧桐笑道:“小梧桐……來陪小姐喝酒。”


    “小姐危……危險……快快下來……小姐!……小姐……”


    訾槿搖頭淺笑,慢慢地轉過身去,無畏地搖晃著。


    梧桐看訾槿搖搖晃晃地依在拱橋上,嚇得三魂失了兩魄。橋欄矮小,拱橋又很窄,訾槿隨時都有掉下水的可能:“小……小姐,你站回來……我我……等等……梧桐去叫人。”


    待到梧桐走出圓門,訾槿一臉的笑意已漸漸散去。她緩緩地坐在橋上,靠著橋欄,不要命大口大口地灌著酒:“一萬五千……嗬嗬……君凜……君凜……一萬五千精兵……君凜……君凜……嗬嗬……”


    梧桐出了園子便快步朝前廳跑去,轉念一想寶羨正與夫人商量婚事,一時半會怕是沒時間,想了又想她換了方向朝無水居跑去,若是記得不錯,君太子是住在那裏的。


    訾槿靠在橋欄上,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手中的酒,這壺酒真是苦啊……喝了那麽多,才發現這酒原來是苦的,明明已沒了味覺……怎麽能感受到苦味呢?君凜……君太子……你也不會救我……你也有自己想要的……原來……你並不是為了我才來的……自作多情……自作多情……當年我是這般笑話你的……如今你要討回來嗎?……你要找回來當年我給的屈辱嗎?為了這……連未來的後位都捨得……都捨得……捨得捨得……不舍哪裏來的得……好太子……好心計……


    “啊!”黑暗中,疾步奔走的梧桐猛地撞上了一個白色的人影。


    “奴……奴婢該死……該死……沒看到沒看到……”看清楚撞的人是誰,梧桐連忙跪下身去,嚇得哆嗦起來。


    風槿如畫 七情不解 魔障難除 因果相報 何是歸期 別葉辭風朱弦絕(二)


    章節字數:2387 更新時間:08-09-19 19:58


    剛從地泉沐浴出來的一身白色褻衣的安樂王,冷戾地看了梧桐一眼,細細拍打身上被梧桐碰到的地方:“不長眼的東西,尋死嗎?”聲音中無半分溫度。


    梧桐哆嗦得厲害:“不不不……不是的……小姐坐……坐在拱橋上……那橋欄很矮……她喝了那麽那麽多……奴婢勸也勸不住……”


    安樂王微微眯著眼:“你不守著她,這是要去哪?”


    “寶……寶總管很忙……奴婢這是去去……請請姑爺……”梧桐越說聲音越低。


    安樂王斜了梧桐一眼:“姑爺?……你不必去了,本王去看看。”


    “是……”梧桐哆哆嗦嗦地回道。


    手中的酒壺已空了,訾槿猛地將手中的酒壺扔進橋下的溪水中“嗬嗬”笑了兩聲,搖搖晃晃地回到門前,提起剩下的兩壺酒中的其中一壺,又搖搖晃晃地回到了木製的拱橋上,斜躺在橋上,笑得異常詭異,明明眸底毫無笑意,還要裝作笑得暢快的模樣。


    安樂王剛走進園門,便聽到了這暢快的笑聲,尋著聲音找去,便看到訾槿躺在濕冷的橋上,壓抑一日的怒意從胸口迸發,他快步上前蹲在訾槿麵前:“起來!”


    訾槿矇矓地看著眼前這個隻著褻衣披散髮絲的人,歪著頭想了一會,陪著笑臉道:“西……西樂……你為何不梳妝?”


    安樂王愣在原地,從得知自己是誰時,她便再不會叫自己西樂。一聲聲的王爺猶如毒針直直紮在自己的心裏,那時卻不自知。如今聽得這一聲西樂,才知道自己有多懷念與她一起的日子:“小啞巴……起來,地上涼。”聲音瞬時柔和了下來。


    安樂王伸手去扶訾槿,訾槿懶洋洋地靠在他身上:“西樂陪我喝酒吧。”


    “胡鬧!”


    “嗬……西樂別裝了……我知道你不能喝酒……幾乎是沾酒便醉……你在月國時……從不敢喝酒……是不是?”訾槿故作神秘地附在安樂王耳邊,小聲說道。


    安樂王眼神複雜地看著訾槿,平日裏一派天真懵懂,嘻嘻哈哈的模樣,心中卻比誰都要知道、都要明白,卻偏偏還要壓抑著,裝作什麽都不知的模樣,任眾人周旋自己的周圍。


    訾槿見安樂王不答話,扶著他的身子,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當訾槿的手按住安樂王的肩膀時,安樂王才發現訾槿的手冰冷冰冷的。


    訾槿走到門前,提起另一隻壺來:“還有……還有一壺……來不來?……你不來……我全喝了……”


    安樂王猛然起身,走到訾槿身邊,奪過那尚未開封的酒壺:“小啞巴,有何心煩之事,需躲在此處喝悶酒……不如說來給我聽聽。”


    訾槿眯著醉眼看了安樂王一會:“陪……就陪……不陪就算……想套我話……真以為我喝醉了……哼……”


    訾槿一副刁蠻嬌憨的模樣,讓安樂王從心底泛起笑意,淩厲的雙眸漸漸地柔軟了下來:“陪你喝酒也行,你也知道我天生懼冷,咱們進屋喝。”


    “喝了酒就不冷了……還需進屋……什麽時候變得這般不痛快……天生懼冷……有這事嗎?……”訾槿潛意識裏還是非常懼怕西樂的,雖是小聲地抱怨著,但是腳已不由自主地朝屋內走去,這便是長期被壓迫的慣性和奴性。


    安樂王嘴角微微上翹,眸中滿是喜悅,快步跟上訾槿,不著痕跡地護在她身後。


    屋內,隻有一盞小燈發出昏黃的光線,青銅香爐裏飄著很淡很淡的荷香。雖然屋內的炭火因無人照料已快熄滅了,還微微地散發著薄薄的暖意,但因一直開著門窗的緣故,屋內並不比外麵溫暖多少。


    安樂王蹙了蹙眉,將門窗關了個嚴實,回身便見訾槿歪歪扭扭地靠在炭爐不遠,還抿著酒壺的酒。


    訾槿見安樂王看自己,高舉酒壺,指著被安樂王放在一旁的酒壺:“喝啊!……想……想耍賴……”


    安樂王嘴角上翹,笑意直至眼底,拿起酒壺坐在訾槿身旁,道:“捨命陪君子。”猛地灌了一口,眼淚差點被辣了出來,“咳咳……咳……喝這麽烈的酒。”


    “嗬……不烈……酒不醉人……人自醉……若想醉,桂花釀也能醉……人……”訾槿細細地抿著壺中的酒,“不辣……是苦的……真的是苦的……”


    安樂王狐疑地看了訾槿一眼,學著訾槿的模樣細細地抿了一口。


    “是吧……是苦的吧……又苦……又澀……”訾槿盯著安樂王問道。


    “嗯,有點澀但不苦。”安樂王看著訾槿的側臉輕聲回道。


    訾槿歪著頭湊近安樂王的臉,似是在想他的話是真是假:“明明……是苦的……不一樣嗎?你嚐嚐……我的。”拿起自己手中的酒壺,猛地朝安樂王口中灌去。


    “咳咳……咳咳咳……咳”安樂王不及防備,生生地喝進了幾大口,“死啞巴!尋死嗎!”


    “嗬嗬……不……不敢……”訾槿看著安樂王吃癟的模樣,心中有大大快感,臉上燦爛的笑意毫不掩飾,她抱起酒壺又喝了一口:“苦……不苦?”


    安樂王看著她笑得如偷腥的小貓一般,滿腔的怒氣瞬間散去,他學著訾槿的模樣,抱著壺灌了下了好幾口,搖搖手中已半空的酒壺:“不苦……甜的。”


    訾槿盯著安樂王似是在判斷他的話是真是假,漸漸地那矇矓的醉眼更添濕意,迷離的眸中滿滿的思念:小白……小白……小白也分不清……苦和甜……小白……不知道誰好,誰壞……自己一直都欺負他……他卻……他卻以為自己很,很好……可為什麽……一直欺負他?……為什麽……總是欺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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