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訾槿安逸的睡顏,司寇郇翔輕輕地籲了一口氣,一隻手被訾槿緊緊地抱在懷中,惟有用一隻手端著水杯一點點地靠近訾槿的嘴邊。杯子剛到訾槿的嘴邊,訾槿便張開了嘴一點點地抿著水,直到將被杯中的水,抿得幹幹淨淨方才鬆開了嘴。


    司寇郇翔眸中滿是笑意,放下杯子抬手輕柔地擦拭著訾槿的嘴角,心底柔軟一片,忘記了訾槿仍在睡,柔聲問道:“還喝嗎?”


    訾槿半闔著雙眸,迷迷糊糊地望著眼前的人,似是不信地低喃道:“……小白……”


    瞬時,司寇郇翔僵在原地,眸中滿是震驚,眸底複雜得讓人心驚。他幾乎是反射性地想抽回訾槿抱住的那隻手,卻被訾槿得知了意圖緊緊地抓住。司寇郇翔慢慢地斂下眼眸,蒲扇般的睫毛遮住了全部的情緒。


    “小白,你……來看我了?我好想你……好想你。”訾槿闔上眼眸,臉放在司寇郇翔的冰涼的手上,舒服地嘆息一聲。


    瞬時,司寇郇翔的臉一片慘白,他掙紮著想抽回自己的手,卻不敢過於的用力。


    “小白……小白……我錯了……以後不敢再欺負你了……再不亂發脾氣……你別去……別去找魚落……別去找魚落……”訾槿眉頭緊緊地鎖住,將那隻手越抱越緊。


    司寇郇翔聽到這話,心猛地一緊,陣陣的酸楚堵住了胸口讓呼吸變得困難。他的手一點點地鬆懈下來,怔然地看著訾槿,眸底滿滿的淒楚。


    “小白……我熱……又有點冷……肚子疼……揉揉……”


    司寇郇翔滿身滿心的淒楚與不甘,瞬時被這嬌憨的聲音打破。他輕柔地伸出手去,讓訾槿靠坐在自己的懷中,將被子掖好,另一隻手伸進被子中,用內力輕輕地揉著。


    訾槿舒服地輕嘆一聲,半闔著眼抬眸看向司寇郇翔的臉:“真的小白……”


    司寇郇翔的動作猛地一僵,緩緩地斂下眼眸,瑩粉色的唇死死地抿著,手卻越發的輕柔了:“還……疼嗎?”


    訾槿雙眸一片水光迷濛,身子猛地一震,轉身反手摟住了司寇郇翔的腰:“小白小白小白……我的小白……”一遍遍地叫著,淚水止不住地流出來,“我想你……我想你……好想你……他……好狠心……他好狠的心……他怎麽能那麽狠心?怎麽能那麽狠心……我對他說了那麽多……對他說了那麽多……你卻不願出來見我……那時你若在……絕不會對我不管不顧……那時你若在……一定會護住我的……小白我想你了……好想好想……你是不是也想我了?……是不是也想了?……”


    司寇郇翔緊緊地將訾槿抱在懷中,心中的酸楚越發的濃烈,滿眸的痛楚迷離夾雜著絲絲扣扣的落寞與脆弱:“你心裏的……終歸是他……”


    訾槿緊緊地摟住司寇郇翔的腰,低聲啜泣,瘦弱的身子隨著哭泣一次次地顫動著。


    那一聲聲的抽泣聲,像一張網一般死死地罩住了司寇郇翔的心,一次又一次地收緊著,一次次地撞擊著,那種心痛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他附在訾槿的耳邊輕嘆:“槿兒……我的槿兒……”


    懷中的訾槿渾身猛地一僵,一點點地緩慢地鬆開了死死扣在他腰間的手,緩緩地抬起頭來,被淚水洗過的眼眸異樣的漆黑清明,待看清眼前的人後,濕漉漉的雙眸瞬即冰冷一片:“是你。”


    司寇郇翔一點點地鬆開了手,微微地垂下頭,眸中還有未來及收回的感情,臉上閃過一絲倉惶:“……是我。”


    訾槿忍住一陣陣地眩暈與不適,慢慢地坐直了身子,四周打量了一下,異樣緋紅的臉上滿是嘲諷,拿起身旁的披風,猛然起身,手緊緊地扶住車板,好半天才站穩了身子,隨即朝車外走去。


    一直垂眸不語的司寇郇翔不及他想,反手拉住了欲離去的訾槿:“你……”


    訾槿回眸看著被司寇郇翔拉住的手,眼底滿是毫不遮掩的厭惡。


    司寇郇翔被那眼底豪不掩飾的厭惡,深深地刺痛著。他一點點地鬆開了手,再次垂下眼眸:“外麵風大……你留下……我出去。”關心的話語,不敢說出口,生怕那人再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


    訾槿努力壓製著陣陣眩暈,輕蔑地,上上下下將司寇郇翔打量個邊,眼光落在他的銀髮上:“就你?……山中鎮的孩子個個膽小,見不得妖怪。”


    司寇郇翔猛地一瑟縮,一點點地、緩慢異常的,抬起眼眸直直地看著訾槿:“你就這般的……容不得我嗎?”


    訾槿強壓心中的不忍、疼痛、與快要溢出眼眶的淚水,摒住濃重的呼吸轉身走到了車外。


    見訾槿出來,眾人都停了下來。


    君凜擔憂地看著麵色異樣潮紅的訾槿,斥道:“快回去!已經下了山,外麵冷。”


    訾槿似是無事一般,緩慢地披好披風,不經意地看了君凜一眼:“我的馬呢?”


    “胡鬧!”安樂王輕斥道,“還不快回車上去。”


    訾槿霞紅的臉上,漆黑的雙眸異樣的清冷,淡淡地瞟了安樂王一眼:“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坐這馬車。”


    車內的人聽到此話,猛地一哆嗦,身後被水澆濕的袍子,這會卻顯得異樣的冰冷,直直地刺進了心裏。他慢慢地收緊手掌,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著,一滴淚自眼角滑落,摔碎在雪白雪白的衣袍上。


    安樂王猛地噤聲,直直地看向馬車的車簾,竟然不知該說什麽,口中心底滿滿的苦澀。


    獨孤郗徽緩緩地轉回頭去,強製自己不去理會呼吸粗重腳步輕浮的訾槿:她隻是病了……不死便可以了……不是嗎?


    君凜無奈地搖搖了頭,驅馬過去,對訾槿伸出手:“和我同騎吧。”


    訾槿毫不猶豫地伸出雙手,跨到馬上。訾槿渾身如火爐一般滾燙,君凜緊緊蹙著眉讓訾槿的臉,麵靠在自己的懷中,用披風緊緊地把她包裹在懷中:“怎麽還是這般的任性,不是說了嗎?要聽話的。”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說罷此話,君凜的鳳眼不著痕跡地滑過馬車的窗簾。


    渾身無力頭暈目眩的訾槿,埋在君凜的懷中不願抬頭:“咱們先走,我……頭很疼。”


    君凜蹙眉看著懷中的訾槿,單手抓住兩邊的披風:“不許伸頭,我立即帶你回去。”


    身下的馬匹漸漸地快了起來,周圍滿是風聲,訾槿忍那一陣接著一陣冷然交替的浪潮拍打著自己。她緊緊地貼著君凜的衣襟,嘴角不自主地露出幾分苦笑,眼眶通紅瞪大了雙眸不讓淚水流出來。她將臉深深地埋在他的懷中吸取著溫暖,那模樣在外人看來竟是無比的乖順……


    風槿如畫 七情不解 魔障難除 因果相報 何是歸期 比翼連枝當日願(六)


    章節字數:3807 更新時間:08-09-19 19:56


    在回山中鎮的路上,訾槿便陷入了昏迷狀態。


    一天一夜,山中鎮的大夫全部出動,用盡了各種的方法和藥物,可訾槿那滾燙滾燙的體溫絲毫未降去半分。


    訾槿眉頭緊緊地鎖住,臉色通紅通紅的,呼吸異常的粗重,嘴唇滿是因高燒裂開的血口。


    天微黑,僕人們早早地掌上了燈火。君凜、司寇郇翔、安樂王、獨孤郗徽四人坐在不同的角度,每人的眼底的焦躁遮也遮不住。他們寸步不離地守在屋內,卻苦無良方。


    訾槿的脈搏異於常人,眾大夫望診隻知發燒,卻號不出脈來,見君凜等四人麵色不善心焦如焚的模樣,更是不敢胡亂揣測妄用藥物。


    樓爍快步走了進來,蹙眉看了一眼床榻的訾槿,對獨孤郗徽小聲道:“回主子,門外玉家人求見。”


    安樂王與君凜二人同時看向獨孤郗徽,司寇郇翔頭戴鬥笠,長長的麵紗遮住了他的麵容和銀髮,即便如此還是能感覺他微微一頓。


    獨孤郗徽眯著眼看了樓爍一會:“他們有何事?”


    “玉家聽說了姑娘的病情……似是要帶姑娘回莊養病……”樓爍頂住四麵襲來的寒風,話語不暢地說道。


    獨孤郗徽猛站起身:“他們想趁此機會脅我放人?……如今山中鎮的大夫都在此處,他們能有何良方?!”


    安樂王抬眸看了一眼樓爍:“來人都說了什麽?”


    “來人說,一般的大夫是看不了姑娘的病的。他有辦法讓姑娘退燒,但是姑娘必須先回藏玉山莊。”樓爍一字一句地說道,絲毫不敢有半點差池。


    君凜的鳳眸危險地眯成了一條fèng隙:“他們想趁此機會脅迫放人。”


    “各位主上誤會了。”隨著不輕不重的腳步聲,走進了一位身著粗布白衣的男子,光線下黑中泛紅的長髮,膚如凝脂比女子的更要細膩,如畫雙眉下是一雙攝人心魄的翡翠色眼眸,通靈如水晶,迷離像夜色,修長挺拔的身材散發出蠱惑人心的魅力。


    安樂王與君凜的瞳孔縮了又縮,此人眼眸雖是碧綠色,但是那長相與發色卻與當年的喜寶一個模樣。隻是那時的喜寶總是低眉順目躬身低頭,一副卑微屈膝的模樣,如今直挺挺地站直了倒是平添了不少氣概和男人該有的魅力。


    “玉家的下人都如你這般沒規矩嗎?”獨孤郗徽冷哼道。


    寶羨臉上露出謙和的笑容,微微垂首道:“主上莫要生氣,寶羨隻是怕各位主上曲解了我家夫人的好意,才會如此冒昧。我玉家雖要接回小姐,卻隻是想為小姐調理身子,並非是脅此要人。我家夫人說,各位主上若不嫌棄,可同去藏玉山莊小住,待到小姐大好後,是去是留,各憑主意。若小姐願意跟隨哪位主上遊玩,我家夫人絕不阻攔半分。”


    “好!既然玉老夫人如此的誠意,那便恭敬不如從命。”話雖說得如此客氣,但獨孤郗徽的表情卻依然那般的孤傲。


    寶羨不再多說,抬眸朝床上看去,當看到訾槿的模樣時心驚不已,卻不敢妄動聲色,一步步地走了過去,毫不客氣地坐到床邊,伸手摸脈,眉頭越蹙越緊:“身上的寒氣怎這般的重?……小姐過於地貪玩了,倒是叨擾了各位主上……”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風槿如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張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張瑞並收藏風槿如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