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槿惱怒地瞪了魚落一眼,寫道:為我著想?真當我三歲孩兒嗎?你一直打定主意不讓君赤留在太平軒內,不止一次地勸我將其送走,你見我並未上心,便趁著今日我不在之機,私自把他弄走,弄到那素染宮內繼續受眾人的白眼與欺淩!魚落你空長了一副貌若天仙的皮囊,心地卻如此的歹毒?!你怎能如此對他?他還隻是孩子你、你怎忍心如此對待於他?你不會心疼不會憐惜嗎?還是你根本就沒有心?


    魚落跪著上前兩步,緊緊地抱住了訾槿的腿,淚流滿麵:“主子怎會對如此說魚落?魚落這樣做全是為了主子啊……三殿下在皇宮內外雖無依靠,但他畢竟還是個皇子,是皇子便有爭奪大寶的資格。太子從小便被眾人寵得囂張跋扈,目中無人,若是讓他看到你支持於三殿下,他會如何對你?還有那二皇子一心一意地想奪那大寶之位,為了拉攏將軍對兩位小姐更是恩寵有嘉,若讓他知道你站於三殿下這邊,他又會怎樣對你?魚落隻是不希望主子卷進這皇家的鬥爭又有何錯?若是三殿下能如太子那樣受寵或是如二殿下那般權勢,魚落定不會做出此事。主子此時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又如何保護三殿下?主子莫要忘記,將軍雖手握重兵……但畢竟還在千裏之外……這宮中如此險惡,魚落隻是想保護主子……難道魚落也錯了嗎?魚落也錯了嗎?……”話未說完,魚落早已泣不成聲。


    訾槿怔怔地望著魚落,目光從憤怒轉到憐惜還有一絲愧疚:是啊……這不是富貴人家,這不是官宦人家,這是皇宮……這是天朝皇家……誰錯了呢?誰錯了呢?都沒有錯,到底是誰的錯?


    訾槿緩緩地蹲下身去抬起魚落的臉龐,輕輕地擦拭著淚痕:你沒有錯,是我錯怪你了。誰都沒有錯了呢?又是誰錯了呢?


    “魚落……不求別的,隻求……主子在這深宮之中能平安地活下去。”魚落的眼淚越發的洶湧。


    那女子也是滿臉的悽苦悲涼:不敢奢求小主拿他當兄弟般愛護,隻求小主能護他在這豺狼之地平安活下去……


    平安地活下去……平安地活下去……很難很難……嗎?


    訾槿將魚落拉起身,牽著她的手走到書桌前,寫道:看到君赤滿身傷痕,我怒從心生,遷罪於你,你莫要在意。


    “魚落隻希望主子明白,魚落所做之事,均是為主子著想。”魚落抬起眼眸,對訾槿對視著,一字一句地說道。


    訾槿輕輕地點了點,緩緩地坐在書桌前,眼中滿是蒼涼迷茫之色。


    深夜禦書房內,琉璃宮燈將整個書房照得猶如白晝。宣隆帝的眉宇之間帶著淡淡的疲憊,他仔細地看著各地上乘的奏摺,偶爾動一動手旁的筆。


    一黑衣人踏窗而至,站定後,恭敬地跪在宣隆帝案前。


    宣隆帝不經意地抬了下眼說道:“說吧。”


    黑衣人抬起頭來說道:“屬下一直跟隨西樂公主與訾家三公子出宮而去,他二人在市集內閑逛了良久,後又進到‘如意茶館’。西樂公主聽見堂上的說書人說起司寇郇翔的事來,突然大發雷霆,一掌將身邊的桌子擊個粉碎,而後惱怒地朝城外納藍南族家廟跑去。訾家三公子一直緊跟其後,但到了家廟後西樂公主並未走進去,在外麵站了良久,不知和那訾家三公子說了些什麽,二人飛身回到了城內。回到城內後,他們並未回宮,直奔了‘憐月醉樓’要了樓裏最好的女伶與男伶。後來二人不知為何起了爭執,不歡而散地回了宮。”


    “那說書人說了司寇郇翔何事?”宣隆帝淡漠地問道。


    “說……說起前延載女帝納君之時司寇郇翔是何等的淒涼與委屈,隻是……還有事,屬下不知當不當說……”


    “朕準你說。”


    “屬下跟蹤之時似乎發現了太子殿下的人,在‘憐月醉樓’時屬下怕驚動了太子殿下的人未敢走近,固而不知西樂公主與訾家三公子因何事發生了爭執,而那西樂公主的武功並不在屬下之下,將她放於這深宮之中似是不妥……”


    “君凜也派人跟蹤了二人?……莫不是對那西樂念念不忘?西樂也太放肆了,公主之尊卻去那醉樓與男伶嬉戲!……她又何種好能讓凜兒惦念於此?”


    “屬下不敢暗自揣測。”


    “下去吧……”宣隆帝揮了揮手神色疲憊地道。


    黑衣人恭敬地行了禮,轉身踏窗而去。


    宣隆帝凝視著手中的奏摺,良久,突然嘆息了一聲吶吶低語:“司寇郇翔……”


    月國宣隆十四年冬初


    太子君凜發下無名雷霆之怒砸毀朝陽宮內所有的物器。


    一名宮女與兩名太監被亂棍活活打死,整個冬季朝陽宮內一片慘澹愁雲。


    月國宣隆十四年冬初


    宣隆帝知太子君凜在朝陽宮內發下雷霆之怒,砸毀宮內所有的物器,將一名宮女與兩名太監亂棍活活打死此事後,並未責罰太子的嬌縱與妄為,並為安撫太子之怒不日後送去各地特色的美女數名。


    眾臣得知此事後,對宣隆帝如此縱容太子心中更是千迴百轉,但唯獨一點讓眾人更加肯定的是,未來繼承大統之人定是太子君凜。


    風槿如畫 神女轉世 原為蒼生 數世問情 應劫而生 真相若何催別離(一)


    章節字數:6492 更新時間:08-07-11 12:46


    月國宣隆十五年春初月國太子一十六歲


    宣隆帝賜婚,立丞相長孫女娥懿為太子妃,戶部尚書嫡出獨女韻染為側妃,近期完婚。


    君凜聽聞此事後大怒,直奔禦書房,望宣隆帝收回成命。


    往日裏宣隆帝對太子殿下可謂千依百順,但此事宣隆帝心意異常堅決,將太子君凜擋於門外。太子君凜拒不妥協,宣隆帝下令將太子君凜軟禁朝陽宮。


    明日即是太子大婚,皇宮內個個都已人仰馬翻。迎春花開剛剛開放,幾抹春色讓一派祥和的太平軒更添暖意。


    “主子就隻會欺負奴才!”喜寶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幽怨萬分地瞅著訾槿。


    訾槿手握住小藥瓶,一臉賊笑,裝作未看見喜寶的幽怨:我也不想拿你試藥啊,可自從拿豬頭太子試過一次藥,內膳房對太子的膳食看得那個緊啊。我又沒有一點武功,無從再下毒手啊。做出的東西總要有人試啊,佛曰,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喜寶見訾槿毫無心軟之意,嘴一撇,眼淚在眼圈裏打轉:“主子就看奴才最好欺負……”


    喜寶哀怨的小媳婦樣,讓訾槿的惡作劇之心頓起來,她笑得異常jian詐,一臉的決不妥協。


    君赤手持書卷,嘴角上揚,偶爾抬頭目光擦過這對僵持不下的主僕,後來終是看不下去,無奈地說道:“槿哥哥莫要再逼迫喜寶,你若真想試藥明日隨便找幾個奴才可好?”


    喜寶感激地望向君赤,本幽怨萬分的表情瞬間眉開眼笑。


    訾槿瞬間地泄了氣,故作抑鬱地慫了慫肩,心中竊喜不已: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我本是極度護短之人,喜寶可是我為數不多的知心傳話筒,我又怎會真捨得拿他試藥?


    自那日訾槿將君赤帶出素染宮後,魚落的一番話讓訾槿意識到自己確實無任何能力,在這皇宮之內保護猶若浮萍般無依無靠的琳妃母子。


    那以後,訾槿不放過所有閑暇時間,緊盯著君赤念書,望能早日糾正君赤一緊張就語不成句的毛病,望他終一日也能得到宣隆帝的刮目以待。


    日子也在每日的讀書下,平靜安生地過著。君赤相較以前來說已大有進步,在太平軒內與人交談早已經順暢無比,隻是從此以後訾槿除去魚落又多了小男管家婆。


    “槿哥哥早已十四再兩年也要成親了,怎還這般孩子心性?以後若是出了宮你這樣的心性必定會吃大虧的。”君赤精緻的臉上,一副不贊同的老成模樣。


    訾槿拿起筆墨,壞意地撥弄亂君赤一絲不苟的髮髻後,偷笑了一下寫道:婚姻乃愛情之墳墓,惟太子那豬頭才會如此地想不開早早便成親。我這樣心性有什麽不好?這樣的人才會無憂無慮長命百歲,更何況我身邊有你和魚落,我又有什麽好怕呢?也許……前世的路上,我們在奈何橋前與人約下了這一生,所以人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命定之人,芸芸眾生,滄海桑田,一個轉身,一個眼神,總會遇見。


    “命定……芸芸眾生……一個轉身……一個眼神?……”君赤一臉凝重地低下頭去,不知在想什麽。


    訾槿好笑地摸了摸君赤的頭,寫道:你還是個孩子,這皇宮卻讓你失去了太多你原該擁有的東西。如若將來有機會你可願意隨我出宮?海闊天空,海角天涯,江湖天下?


    君赤猛地抬起頭來,靈動有神的大眼出現了迷茫之色:“海闊天空……海角天涯……?”


    訾槿淡笑著拉起君赤的手,君赤眼眸之中滿滿的迷茫:山河秀麗,風景如畫,我們何必要屈居於這牢籠之中埋葬一生?


    君赤猛地回過神,眼眸裏溢滿慌亂,他猛地紮進訾槿的懷中,緊緊地抱住訾槿,渾身顫抖得異常厲害:“槿哥哥……這世上也惟有你願真心待我了。”


    訾槿輕輕摟住了君赤,撫摸著他的長髮與單薄的背,心中酸漲不已,眼圈漸漸地紅了:君赤……你到底吃了多少苦……


    “你們在幹什麽!”


    訾槿君赤二人同時抬眸,看到來人——明日即將成婚的太子殿下君凜。兩人迅速地分開,訾槿責怪地看了一眼跪於門邊的魚落與喜寶。


    喜寶與魚落二人略委屈地回望了下訾槿,均是一臉的無可奈何。


    “臣弟……給太子殿下……殿下請安。”君赤手忙腳亂地給君凜行禮,因過於的緊張又再度地結巴。


    訾槿一臉的不情願,委委曲曲地跟著君赤一起行個宮禮。


    為何一國的太子會如此肚量狹小呢?當年不就給了他兩巴掌嗎?這些年他在自己身上討回來的可不止兩巴掌,為何這麽多年了,還對那兩巴掌念念不忘呢?


    太子殿下啊,您好歹也是太子殿下啊,前皇後的嫡出,萬千寵愛於一身啊,未來的皇帝啊,怎會就如此的小肚雞腸呢?


    君凜麵無表情地斂下眼眸,踱步到訾槿君赤二人的身邊:“明日既是本宮大婚之日,你們可知曉?”聲音冷清,無半點情緒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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