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送田鳳和去乾坤戒之後,剛想安慰朱雀,卻發現自己又有事情了。他歉意地對朱雀說道:“朱雀姐姐,要不您先去找一下田洲主他們,我先去見見雲英、雲蘿兄妹?”


    “好。”朱雀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點點頭,答應了。


    在五樹山寄人籬下的日子,朱雀雖然有相對不好過的時候,但還從來沒有現在的難受情緒。終究,五樹山的人都知道,朱雀大概率會成為他們五姓中的兒媳婦,因此,對朱雀都算不錯。所以,朱雀並沒有特別強烈的寄人籬下的感覺。


    可是現在,因為田步搖的一番話,朱雀卻感覺到了現在的自己和以前的不一樣。


    朱雀對於自己現在的身份和地位,有了從未有過的感覺。在以前,朱雀基本上都會認為自己和伊耆、玄武是對等的關係,大家隻不過是做的事情不同罷了。但是現在,因為田步搖的說法,朱雀發現,真實的狀況並不完全是她所想的那樣。在很多人那裏,或許並不將人與人的對等關係當一回事。


    “明明人與人是相等的,為什麽一定要形成等級的差異呢?”這種想法讓朱雀苦惱不已。雖然朱雀很開心地看到,田步搖已經不再是以前的田步搖,已經開始反抗那種不對等的關係。但是,朱雀自己卻發現,她現在竟然已經開始質疑自己的人生。難道,她和伊耆、玄武並不是平等的狀態?難道……


    朱雀強行壓製住自己的胡思亂想,開始收拾東西去見田扶搖夫妻。


    第一次,朱雀很猶豫:“難道去見他們,我還需要準備禮物?”


    這種想法,此前朱雀從來沒有過。她從來沒有費心費力去給人準備禮物的習慣。但是,這次,田步搖的話卻讓朱雀很煩惱,她竟然開始考慮準備禮物的事情了。


    “朱雀姑娘,你怎麽了?”正當朱雀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她聽到一個聽起來並不是太熟悉的聲音,向她詢問道。


    “您是?”朱雀有些納悶,於是問道。


    “我是榮啟期,武嶸的舅舅,很快要和你們一起離開鳳麟洲。”來人很主動地說道,“這次我來這鳳麟洲也有一段時間了,因為試圖保護武嶸,還沒有好好走走看看。所以,趁著伊耆還在療傷,就出來走走。你這是有什麽困擾?”


    “我……”朱雀這時候才準確將榮啟期和眼前這人對應上。


    她當然已經知道了,榮啟期為了救伊耆,差點搭上性命這等大事。因此,她對榮啟期也是非常信任的,甚至可以說是依賴。


    “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嗎?”榮啟期看著朱雀欲言又止的模樣,笑著問道。


    “嗯,我受人之托,想去找一趟洲主,卻不知道拿什麽禮物好。”朱雀想了想,很認真說道。


    “隨便拿個伴手禮就行,沒有也可以空手去。”榮啟期笑著說道,“你又不欠他們什麽,又不求他們什麽,沒有必要想太多。”


    “可是,他們是洲主和洲主夫人啊。”朱雀有些猶豫。


    “他們別說隻是洲主和洲主夫人了,就是天王老子,也還是人,並不需要我們仰望。”榮啟期笑著說道,“正好,我左右無事,就陪你過去一趟。”


    “這?”朱雀有些猶豫。


    “沒有什麽不好的。”榮啟期笑著說,“正好,現在我們馬上要離開鳳麟洲,也著實有些話需要向田洲主他們約略說明。尤其是伊耆的一些心思,大約是需要讓田洲主他們意識到的。”


    “好。”朱雀感激地看了看榮啟期。這時候,沒有什麽比榮啟期更讓她感覺安全和自在的支持了。沒有想到,榮啟期竟然是那麽開明地認識到,人和人之間是絕對平等的。朱雀覺得特別好笑,她以前不也是這麽認為的嗎?怎麽和田步搖在一起一段時間之後,聽田步搖的心路曆程之後,她會覺得人與人之間存在較大的差距呢?到底是什麽,讓她發生了如此巨大的改變呢?


    榮啟期帶著朱雀,一路閑聊著所見到的鳳麟洲風土人情,向著田扶搖的家走去。


    “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來這裏?”一個門童問道。


    “辛苦去稟告田洲主和洲主夫人,我是榮啟期,即將離開鳳麟洲,有些話想提醒洲主和洲主夫人。”榮啟期笑著說道,“這位是朱雀姑娘,我在路上遇到她,她說有人拜托她來找洲主和洲主夫人。”


    門童不熟悉他們,但聽到朱雀之名,還是眼前一亮,問道:“請問,你是和田行長非常熟悉的那個朱雀?”


    “是的,最近我和步搖姐姐常常在一起。”朱雀點點頭。


    “您倆請稍等,我立即找人去請示洲主。”門童微微笑著,帶著一種讓朱雀感受到田步搖所說的等級差別的“優越感”。如果沒有遇到榮啟期,朱雀這時候大約會有打退堂鼓的想法。不過,因為榮啟期之前提醒她,人與人之間是平等的。這些讓朱雀看著門童,感受到了一種滑稽。


    “到底是什麽造成了他的優越感?”朱雀悄悄問榮啟期道。


    “主人被其他人捧得很高,狗往往會將別人向主人頂禮膜拜當成對他自己的尊重。”榮啟期笑眯眯地悄悄回複道,“所以,人要活成人樣,首先得知道,並不需要向任何一個人卑躬屈膝,不管對方是誰,都沒有必要。”


    “明白了。”朱雀抿嘴一笑。


    “釋懷了?”榮啟期笑著問道,“待會你有什麽話,直接和洲主夫人說,我呢,去和洲主說說話。”


    “好的。”朱雀笑著。她很好奇,榮啟期如何知道洲主和洲主夫人都在的?


    但朱雀沒有再問。她確實不想去見田扶搖,隻想見見田鳳和的母親,傳遞田鳳和想要告訴她父母的話。


    就在朱雀等著去見洲主夫人的時候,無石子鋪裏,玄武也見到了來找他的人:雲英和雲蘿。


    “你們今天怎麽有空來這裏?”玄武有些納悶地問道。


    “我們今天來這裏,並不是我們想來,而是我們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事情,特地過來找你。”雲英有些著急地說道。


    “奇怪?為什麽奇怪?”玄武更納悶了。


    “雲蘿,你來說吧。”雲英看了看雲蘿,提議道。


    “好。”雲蘿整理了一下情緒,說道,“玄武,我們本來是打算明天或者後天回去的,但我們今天在路上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特別像白虎。”


    “白虎?”玄武愣了愣神,“他不是在鹿泉宗嗎?他能到這裏來?”


    “是呀,就是因為這一點,我才覺得奇怪。”雲蘿說道,“我想了很久,覺得如果真的是白虎,恐怕我們需要了解一下他到底是怎麽到這裏來的。我們跟蹤了一段時間,發現我們跟不上,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先將這件事告訴你比較好。”


    “你們在哪裏見到白虎的?”玄武問道。


    “我們帶你去。”雲英歎了一口氣,“我覺得,是我身上的味道暴露了我們跟蹤的信息,才會導致我們跟蹤失敗的。所以,我帶你過去之後,我們可能無法跟你繼續向前。”


    “好。”玄武點點頭,“我自己去看看就行。”


    確實,雲英的特點決定了他不僅不適合跟蹤別人,更難以逃避別人的跟蹤。


    “你說你們很快要離開?”玄武問道。


    “是的,也就是最近一段兩三天。”雲英笑著說,“老爺爺早就想回去,如果不是我們手裏的東西還沒有徹底賣掉,我們早就回去了。”


    “賣東西很好辦。”玄武笑著說,“以後你們的東西,運過來之後直接放在無石子鋪裏賣就行。對了,這次你們還沒有賣掉的,直接送到無石子鋪,讓夥計給你們兌付靈石就行。”


    “這好嗎?”雲蘿有些不好意思。


    “沒什麽不好的。”玄武笑著說,“反正無石子鋪也需要一些貨物。不管是無患子、獸火還是沉香之類的,都是很值得購置並銷售的。”


    “那……”雲蘿很不好意思地說道,“那我們可真要送過去了。”


    “我們先說好,賣出去之後再給我們錢就行。”雲英說道。


    “你們當真不必在意。”玄武笑了笑。玄武早已見識了他們買賣這些東西時的價錢低廉情況。壓根就不缺錢的玄武,還當真對那一點錢不在乎。


    “事不宜遲,我先帶你去可能是白虎兄弟出現過的地方。”雲英說道。


    “不急,我先安排夥計與你們對接。”玄武說完,叫了一個夥計進來,對他們進行了工作的安排之後,讓夥計帶雲英和雲蘿到前麵的店鋪中去看看各種藥材,“如果他們有什麽看上的東西,直接作為禮物送給他們。”


    “好的。”夥計說完,帶著雲英和雲蘿出去。


    “您倆在店裏逛逛,我稍微收拾一下就出來,和你們一起去看看。”玄武說完,送雲英和雲蘿出去了。


    在他們出去之後,玄武立即重新返回了乾坤戒。


    “是要來和我一起玩了嗎?”看到玄武,田鳳和很開心地問道。


    “不,我需要找孫先生一起出去一趟。”玄武有些著急地說道,“孫先生在哪裏?”


    “我在這裏。”孫得貴笑眯眯地飛身過來,“什麽事這麽著急?”


    “是這樣,虎哥……呃,您知道的白虎,不知道為什麽來了鳳麟洲。”玄武有些著急地說道,“現在我也不敢肯定一定是他來了。但是,如果真的是他來了……”


    “我知道了,我陪你一起去找他。”孫得貴明白了,現在的玄武,需要的不是其他的,隻是有他信得過的人和他一起去找玄武。


    “謝謝孫先生。”玄武很感動。這時候,孫得貴能和他一起去,那是再好不過的了。畢竟,雲英和雲蘿到鳳麟洲來,並不是因為他們本身的力量足夠,而是有密雲老人一路護持。雲英和雲蘿尚且難以自由來到鳳麟洲,白虎又如何可能那麽強?


    如果白虎是和鹿泉宗裏的長老前來曆練,倒還好說。可是,如果白虎是自己來的,或者白虎是被其他力量裹挾著前來,玄武要自己去麵對和解決好相關問題,難度還是比較大的。如果有能力已經達到了一定程度的強者在身邊,尤其是孫先生這種對他們一直很關心很照顧的強者在他身邊,即使遇到相對比較困難的事情,也好解決。


    “玄武,我們走吧?”孫得貴稍微準備了一下,就對玄武說道。


    “好的。”玄武拿起一大堆靈石,問道。


    “拿那麽多靈石幹嘛?”孫得貴納悶地問道。


    “我想為無石子鋪收購一些東西。”玄武笑了笑,“走吧,我們出去吧。”


    等孫得貴出現在雲英和雲蘿麵前的時候,雲蘿震驚地看著孫得貴:“孫先生,您是孫先生?”


    “是的,我是。”孫得貴笑著,“怎麽了?”


    “大家都在傳……”雲蘿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表達了。


    “是的,很多人都會認為我已經死了。”孫得貴笑著說道,“我確實經曆了十死無生的困局,但也因禍得福。”


    “因禍得福?”雲蘿對孫得貴所說的話有些質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呀?”


    孫得貴笑笑,滿足了雲蘿的好奇心。確實,孫得貴的經曆,一般的人恐怕是難以想象的。正因為如此,孫得貴也不吝提醒提醒雲蘿這個鹿泉宗的晚輩。


    “我們死守著抱犢山那個風水寶地太長時間了,鹿泉宗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經曆真正的磨難。因此,很多人可能已經忘記了,真正的修行並不是困守在鹿泉宗裏,而是應該學會四處曆練,在麵對和解決問題的過程中成長。”孫得貴歎了一口氣,“現在看到你們這麽小就到了這裏,著實讓我歡喜不已。”


    “孫先生,您是說……”雲蘿想問清楚一些,她覺得鹿泉宗很不錯啊。


    “我想,孫先生的意思是,我們在鹿泉宗被保護得很好,但也在我們的修行過程中,很多事情窄化了,讓我們忘記了我們的修行目的不隻是簡單的修行訓練。”玄武沉默了一會,“不經曆風雨,怎麽見彩虹?不經曆風雨,如何成長為參天大樹?”


    “是的,我就是這意思。”孫得貴笑了笑,“在各種磨難中前行,盡管隨時可能經曆生死考驗,卻也能積攢起真正的成長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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