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今晚就要搬走嗎?”顧淮問,“你要是想明天或者後天搬,我可以托人給你解決。” “今天。”林思渡試著站起來,沒有看顧淮。 他知道自己答應了什麽。 他隻是在過去極少數地時候,覺得自己喜歡男人,可這好像隻是他給自己附加的一個屬性,他從未去深入了解過,也不知道兩個男人接吻是什麽樣的感受。 他是一張被顧淮攥在手心裏的白紙,任人拿捏了。 “你也沒什麽東西。”顧淮四下看了看,“都不用叫人來幫忙,幾個箱子就能帶走。” 一箱子衣服,一箱子書與電腦,一箱子胡蘿卜汁,外加一個讓顧淮頭皮發麻的小動物。 林思渡的東西,也就這麽一點,少得可憐。 林思渡靠近了一個收拾出來的紙箱子,伸手去搬,被顧淮五指抵著心口推到了一邊。 “去去去,別給我添亂。”顧淮挽著袖子,袖口卷到了手肘處,小臂上的肌肉線條結實有力,他搬起箱子,用腳尖勾開沒鎖的防盜門,往外邊走,“拎上你那個……黑乎乎的小朋友。” “小朋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橘紅色的小眼睛圓溜溜的,盯著兩個人看。 dragon的保溫箱被放在了顧淮那輛黑色賓利的後備箱裏,紅眼鷹蜥蜷縮在林思渡的袖口間,隻露出一個小腦袋。 他把鑰匙留在門衛處,給房東拍照發了微信,顧淮站在車邊上等他。 “上來吧。”顧淮給他拉開車門,“你也沒地方去了,隻有我收留你。” “……謝謝。”林思渡說。 “以後都不用跟我說謝謝。”顧淮刻意忽略了他手腕上的小動物,“你知道我目的的。” 賓利駛出了這個林思渡生活了幾個月的小區,往另一片城區的方向去。 林思渡安靜地坐在副駕駛位上,偶爾伸手去安撫手腕上的dragon。 “你家裏怎麽回事?”顧淮見他心緒漸漸平靜,開口問。 這是顧淮第一次問及他家裏的事情。 顧淮以為他不會說,但他開口了。 “爸爸做了點生意,一起合作的叔叔,卷著錢跑了。”林思渡說,“還不上,爸爸也不見了,媽媽借了很多錢,去補員工的工資,其實……我不太清楚,這都是他們告訴我的。” 顧淮按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林思渡說。 “月兔子,你這麽想。”顧淮不習慣安慰人,“你沒法決定自己的出生,我也沒法決定自己的家庭,是不是?我爸跟我媽離婚的時候,我啥也不懂,做了條橫幅,上他公司門口拉,還喊了幾個吹嗩呐的,風風光光給他把家醜揚出去。” 他不會安慰人,隻知道把自己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也剖出來讓人瞧瞧,好讓對方找到點心理平衡。 林思渡微微地牽了下嘴角。 “哦對,你還想去那個學術會議嗎?”顧淮想起來這件事,“去的話我先把你帶過去。” “不。”林思渡說,“遲到了,不好。” “行啊。”顧淮懶懶地說,“那跟我回家去。”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車在顧淮家小區的門口停下,顧淮先行下車,彎腰去給林思渡解開安全帶。 “走吧,林老師。”顧淮扯著嘴角說,“我可算是把你請回家了。” 林思渡站在顧淮的車邊,燈光在他的背後,顧淮看不清他的表情。 “走了,東西明天托人搬上來。”顧淮撞了下他的肩膀,“可別跟我說你現在反悔了。” 顧淮在這邊的房子是他自己買的,近海,兩百多平米的大平層,裝修整體風格偏深色,大落地窗外的夜景算是全市最佳。 林思渡站在門邊,不肯進去。 “你可太好玩了。”顧淮在他背後說,“都站在我家門口了,後悔啊?” 顧淮的耐心耗得差不多了,雙手扣在他腰間,輕鬆地把人提起來,再把人放在門內的地麵上,轉身關了門,再轉頭時,看見靠牆站著的林思渡。 “我趕一次你走一步是吧。”顧淮問,“勞駕,自己走兩步,不然我把你抱進去。” 林思渡看了顧淮一眼,覺得這句話的認真成分很高,於是自己換鞋走了進去。 “請問,我可以坐下嗎?”他站在沙發前,問顧淮。 他沒等到顧淮說話,顧淮掃了他一眼,忽然伸腳在他的膝彎後方絆了一下,他直接往後摔坐在了柔軟的沙發上。 “直接坐,別問我。”顧淮說,“那麽禮貌,累不累啊?” 林思渡被這一腳絆得有點懵,他在學術圈子裏泡慣了,周圍都是循規蹈矩的人,從來沒見過顧淮這種簡單粗暴動手不動口的待客方式。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已經一腳踏進了顧淮的地盤上,他這個客人,要遵守顧淮的規矩了。 “挑個房間吧。”顧淮說,“那邊最大的那間是我的,除此之外有5個客房你可以挑,要是都看不上,去我那裏睡也可以的。” 林思渡挑了一個離顧淮房間最遠的。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久等了,今天有點事回來晚了,明天多更點qaq,鞠躬。第38章 他的勝算,並不是100% 這套房子當初請人做室內設計的時候,設計師按照顧淮的偏好,整體采用了深色係後現代的裝修風格,在林思渡看來,其實是有點冷冰冰的,沒有人情味的風格。 他把保溫箱放在書案上,插上電,打開箱門,食指指腹點了點dragon的腦袋,小動物爬到了他的手背上。 顧淮在一旁看著,想把林思渡的手抓過來,按到水龍頭下反複衝一衝,搓到白皙的皮膚發紅變粉,蓋住那個小動物留下的所有痕跡。 “我能不能問問,我剛剛親你,你是什麽感覺啊?”顧淮問他。 林思渡逗小動物玩的手一頓,眸光顫了顫,沒說話。 “我的初吻吻技應該不爛吧。”顧淮鬱悶地想。 這售後一點反饋都沒有,他也不知道自己吻技爛不爛。 林思渡感受到顧淮還盯著自己,於是問:“它叫……dragon,你想摸摸它嗎?” “別,我不想。”顧淮嘴角抽了抽。 “哦。”林思渡把dragon放進了保溫箱裏。 明明手上抓著醜兮兮的小動物,他做這些動作時,落在旁人眼裏卻賞心悅目。 顧淮看他動作,抓起旁邊的一個小盒子轉移注意力,開玩笑說:“這裏麵是什麽啊?看你小心翼翼輕拿輕放的,難不成是什麽寶貝?” 他邊說邊摁開了盒子的鎖扣。 “別……”林思渡阻止。 但是顧淮的手比較快,盒子裏500條麵包蟲和顧淮來了個對視。 顧淮:“……” “……是dragon的零食。”林思渡低頭合上盒子,“我都讓你別碰了。” “我的錯。”顧淮轉身回客廳,灌了半杯冰水壓驚。 不管怎麽說,他終於借機把林思渡騙回了家裏,那點附贈的驚嚇他可以……忽略不計。 他好像又多了個可以珍惜的收藏品。 當初人在天邊,他上趕著去追去騙,現在人在眼皮子底下,就隔著一層薄薄的門板,他想把人抓過來,親兩下,再逗著說說話。 但是還不行,他們之間,還有一個賭約。 他逐漸發現林思渡在感情這件事上就是一張白紙,林思渡對紀楓的那點心思簡直就像是小朋友在玩過家家,不值一提。他很清楚林思渡沒那麽快接受他,那個賭約是個踏板,隻有林思渡會當真。 林思渡落在沙發上的手機屏幕亮了,接著就是響鈴,來電人的名字是紀楓。 顧淮朝著林思渡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伸手給手機開了靜音模式。 今晚,先給林思渡打電話的是他,他先來的。 來電響了三次,隨後屏幕上開始跳出新消息。 [紀楓]:學弟,你怎麽了,我聯係不上你。 [紀楓]:講座開始了,教授還問起你了,我臨時有事,我也聽不了了,我托院會的人錄了像,等你過來的時候我們可以一起聽。 [紀楓]:等你回消息哦。 顧淮冷冷地,看著手機上刷出來的消息,眉心漸漸擰起,因為那個得逞的深吻高高飄了半個晚上的心驟然往下砸得胸口發悶。 他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他遺漏了一個很重要的地方。 他和林思渡今晚這種微妙的平衡,是因為那個看起來他占優勢的賭約。 但是 “如果他對你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歡,那你就跟我在一起。”這是他今晚親口說的。 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歡。 這個限定條件,顧淮右手成拳緊握。 有件事情,他好像盲目自信了。 紀楓對林思渡……真的沒有一點點的喜歡嗎?他不確定。他一通窮追猛打,竟然也誤打誤撞地發現了幾個對林思渡有效地方法 “色誘”、適度的示弱、以及恰到好處的施壓。 可是林思渡太優秀了,除卻冷冰冰的性格,旁人很難不對他產生好感,顧淮很清楚這一點。 這個賭約裏,他的勝算,並不是100%。 他想要100%。 林思渡安頓好小動物,本來想換睡衣去洗澡,結果沒什麽力氣地坐回了床上,頭還是有點暈,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必須放慢速度,才能防止因為頭暈摔倒。 今晚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仿佛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被顧淮帶回家裏了。 以後要怎麽辦,他也不知道了。 顧淮推門進來的時候,林思渡還坐在黑色床單上,沒有動。柔軟的床單微微凹陷了一小塊,黑色與他腳踝處白皙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顧淮進來的時候,目光在他纖細的腳踝處掃過去,一路向上,最終停在他被親紅了的嘴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