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杯換盞,酒過三巡,桌上已經趴滿了不少身影。


    剛畢業的學生哪裏來的酒量,幾瓶啤酒下肚,已經麵紅耳赤。


    有的在原地畫圈,哈拉起了舌頭,有的借著酒勁,給喜歡的姑娘看手相算命。


    ‘哎呀,你這手好小啊,軟軟的。’


    劉博文已經開始話癆,拉著一個男生的手不停的摩挲。


    “小麗啊,你跟了哥,哥絕對保證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哥給你買跑車,買別墅...”


    劉博文兩眼迷離,拍著胸脯跟那男同學保證,辣眼睛的場麵看的人直起雞皮疙瘩。


    “川哥,小麗是誰啊?”那男生囧著臉,苦哈哈的問道。


    顧川點了根煙,笑道,“夢巴黎的足療技師。”


    “窩草!”那男生聽到這話,嚇得魂都快沒了,還來得及細問,劉博文已經開始對他上下其手了。


    還笑嗬嗬的挑逗著他的雙下巴,“小麗啊,今晚跟哥走?”


    那男生聞言,頓時鬧了個大紅臉,聲音帶著哭腔嚷嚷道,“哥,你不要強人鎖男啊。”


    “加錢也不行。”


    林秋雅也喝了幾杯啤酒,此刻,眼眸多了幾分迷離,臉蛋紅撲撲的。


    酒精的作用在麻痹,讓她的腦海有些眩暈,直勾勾的盯著顧川。


    幾次三番想要起身,卻都沒能鼓足勇氣,用力的咬著嘴唇。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在麵對顧川時,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那股頤指氣使,高高在上。


    反而開始變得小心翼翼,甚至就連穿衣打扮,也都是顧川所喜歡的。


    可從她進門以來,顧川都沒有看過她哪怕一眼,仿佛這場聚會她根本就不存在。


    這讓她的心裏湧出不少委屈,眼眶中霧氣蒙蒙,似乎都要哭了。


    以前的時候,顧川可是最在意她的,但凡有這種聚會,他的眼裏從來都隻有自己。


    甚至還親手為自己剝蝦,挑魚刺......


    他在跟班主任聊天,臉上掛著陽光的笑容,是那樣的從容不迫,與以往的局促判若兩人。


    顧川真的變了,變得好優秀啊,他的身上似乎散發著一股這般年紀不該有的成熟。


    可優秀的代價是,他不再喜歡自己了。


    酒過三巡,王小強也紅了臉龐,說了一些感慨萬千的話。


    不少感性的同學,聽著那充滿離別傷感的話語,紅了眼眶。


    而顧川適時起身,推門走了出去,林秋雅望著他的背影,用力咬了咬嘴唇,最終鼓起勇氣追了出去。


    追出門後,她就看到顧川徑直朝大堂走了過去。


    林秋雅悄悄跟上,心下泛起狐疑,‘顧川是要走了嗎?’


    隨著顧川來到大堂,就見他徑直走向了櫃台,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跟服務生在說些什麽。


    不多時,顧川於酒店大堂折返,林秋雅作勢就欲上前。


    可就在這時,班主任卻迎麵走了過來,讓她邁出的腳步又退了回來。


    看到王小強,顧川笑著打了聲招呼,“強哥,怎麽跑到這上廁所來了?”


    王小強詫異看了顧川一眼,搖搖頭道,“沒有,我過來結一下賬。”


    作為班主任,這頓飯理應由他來請,是每年的慣例。


    哪怕聚會過後,學生們會aa將錢還給他,但這也是他的一份心意。


    顧川笑笑,給強哥遞了根煙,“酒興正酣,無心離席,結賬的事不急,我再陪您回去喝兩杯。”


    “你小子是不是偷偷結過賬了?”王小強哪裏看不出他的心思,忙是問道。


    顧川聳了聳肩,也沒隱瞞,反而開起了玩笑。


    “師母平時看您看的緊,這些私房錢,您還是留著自己買兩盒煙吧。”


    王小強知道顧川好像賺了些錢,但這頓飯卻不該他來請,板著臉正色道。


    “你一個學生哪裏來的錢。”


    “就算有,也不能亂花啊,留著上大學以後,談個女朋友不好嗎?”


    顧川擺擺手,摟過強哥的肩膀便往回走。


    “放心吧,我跟姑娘出去吃飯,都是她們買單,花不著自己的錢。”


    “再說了,我賺的這些錢,咱班同學也貢獻了不少,您就當羊毛出在羊身上好了。”


    強哥待他不錯,班上同學也很活潑可愛,除了個別二貨,請大家吃頓飯,理所應當。


    幾次三番的推讓下,王小強最終沒有拗過顧川,隻能無奈的瞪了他一眼,“你啊——”


    雖然嘴上責備著,但心裏卻有些許慰藉。


    相比那些平日裏埋頭苦學、亦或仗著家裏有錢吆五喝六的學生,顧川這種人,其實在社會上最能吃的開。


    當老師的不求學生有所回報,隻要在未來的某個時刻,還能記得他們就好。


    那些時常回去看看的,往往不是學習好的,卻是最能讓他們記住的。


    等等——


    在學校埋頭苦學的人,好像也是這小子啊。


    林秋雅躲在角落,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臉上多了幾分複雜。


    剛剛那一刻,她多麽希望顧川是逃單,不想為這場聚會aa。


    因為那樣,就說明他有瑕疵,並不是一個完美的人,那自己也許就會放棄,不再執念。


    可顧川並沒有讓她如願,反而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她,優秀的從來不是外表,還有為人處世的秉性。


    酒吧裏,顧川是那樣的貪財,可剛剛,他又是那樣的‘視金錢如糞土’,那瀟灑離去的背影,似乎讓他在林秋雅內心的烙印,更深了幾分。


    ......


    酒店大堂


    “大家把錢都交到我這裏,我去買單。”班長林慧站在人前,維持著秩序。


    眾人懵懵的點頭,隨後便開始翻兜,可這時,王小強說話了。


    “不用了,單...”


    還不等他說完,顧川卻是搶先一步開口,笑著說道。


    “單呢,強哥已經買過了,大家拍拍屁股走人就好了。”


    “哦對了,強哥還說,那些錢不用給他了,讓大家留著上大學後,請女朋友吃飯。”


    說完,還笑著拍了拍強哥的肩膀,給他使了個眼色。


    他做這些,並不求名,隻是單純的想請大家吃頓飯。


    而這份感激,大家留給強哥就好了。


    就像他所希冀的,一頓飯或許不值得被銘記,但在未來的某一天,能想起他這位曾經的班主任,也算值得。


    王小強聞言一愣,想要解釋,卻被顧川塞了根香腸在嘴裏,隻能無奈的接下這個人情。


    可這心裏,卻是有暖流淌過。


    他沒想到,顧川看透了他的心思,那是作為一個老師的希冀與期盼。


    看著顧川,王小強心下有些感慨,能教出這樣的學生,是他的榮幸。


    “沒錯,單已經買了,aa的錢大家自己留著,當做以後的戀愛基金。”


    “省的日後出去吃飯,還讓人家姑娘掏錢。”


    說完這句話,王小強還特地看了顧川一眼,似乎就是專門說給他聽的。


    顧川臉色一黑,‘我要是說,那些姑娘們是上趕著請我吃飯的,您信嗎?’


    而洞悉事情真相的林秋雅,看向顧川的眼神愈發迷離,他的身上似乎有種魔力,能讓人深陷進去而無法自拔。


    若是換做旁人,怕是會拿著大喇叭去炫耀,去彰顯自己的闊綽、豪氣。


    可顧川,卻將這份人情送給了班主任,不求名利,隻為能讓大家在以後的某天,能記起他。


    明明在酒吧時,顧川像個貪圖富貴的財迷,可剛剛,又是那樣的視金錢、名利如糞土。


    這種強烈的反差,不斷的衝擊著林秋雅的內心,不知不覺中,她似乎已經徹底愛上了他。


    而曾經,這樣一個優秀的男生自己唾手可得,可如今,平靜的對話於她而言,都是一種奢望。


    想到這裏,林秋雅內心便有無盡的悔恨,兩行清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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