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霜愣了一愣,感受到點點冰涼,低頭瞟到他修長泛白的骨節搭在雪白的信箋上,拇指不經意碰上自己的無名指,這點冰涼便是由這裏傳來。


    愣了半響,折霜才反應過來似得急速縮回手去,臉上不自覺地泛起紅暈。


    按說這其實根本不算什麽?可是折霜常年以來不是跟著父神學藝就是跟著哥哥清修,九萬年來也未曾體驗過一回情愛,從未和男子有過肢體接觸,是以臉皮有些薄。雖然極力保持淡定,臉上的顏色確是難以控製的變得有些快。


    言汀河看到她的異樣,眼中閃過一絲精芒,握著信箋的手僵了半響才緩緩收回。


    兩人一時沉默,言汀桃花眼中盛著萬千光華,勾起唇角:“折霜這是......害羞了?”


    折霜聞言臉上的顏色深了幾分,心中暗自腹誹,你看出來就算了還非得說出來麽?麵上卻還是強裝著淡定,想要轉移話題,目光移到言汀河的手上:“你若想要拿走便是。”


    言汀河低笑兩聲接過信箋,盯著仔細看了半響又斂了笑意:“今後別在寫這樣的話。”有我在一定不會再讓你覺得孤單。


    折霜有些疑惑,想起他剛剛不正常的樣子,又一想興許是人家的私事,自己不便多問,便含糊地嗯了一聲應下了。


    差點忘了到這裏的正事,折霜從書架上找到兩本常看的兵書,讓言汀河大略看一看。


    言汀河接過書靠著,折霜讓他坐下,他前後掃了兩眼隻見到一張椅子,便讓折霜坐了,自己靠著牆壁看了起來。


    折霜有些不好意思,平日裏隻有自己在這書房裏,便隻布置了一張椅子,言汀河卻不甚介意,不理會折霜的催促,折霜隻得抽了一本詩卷坐下來看了。


    兵書這東西是折霜的責任,不得不看,詩詞則是愛好,畢竟她就算常年戎裝也隻是個女子,終究還是溫柔旖旎情感豐富的詩詞比那些冰冷繁雜的布陣方法要有趣些。


    信手翻開幾頁觀看,折霜偶爾抬頭看上一眼,言汀河英俊的麵龐被垂下的墨發擋住大半,隻露出下頜美好的弧線,整個人逆著金色光芒隱藏在陰影裏。挺拔的身影給人一種安心的力量,不得不說除了術法不及她這個男人還是很優秀的。


    一時間書房裏靜的出奇,隻有他們二人平穩交錯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折霜一本詩卷翻了幾十頁,再一抬眼時,正對上一雙幽深的雙眸,眸中掩著難以言說的光亮。(.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不知何時言汀河已經站到自己跟前,臉上沒什麽表情,倒是眸光令人猜不透的深沉,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不知想些什麽。


    見她抬頭,言汀河揚起一貫的笑容:“看累了?”


    被這樣一張妖孽的臉深情款款地望著,折霜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嗯了一聲又道:“你都看完了?”


    言汀河把手中的書放在書案上:“與凡界的略有不同,倒也差不太大。”


    折霜點點頭:“這屋裏最不缺的便是兵書,你日後每日看幾個時辰,多記一些才好。”


    言汀河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浩浩蕩蕩的十幾排書架被塞得滿滿當當。不由得皺起眉頭:“這些你都看過?”


    折霜恩了一聲:“身為戰神這些事最基本的,好歹也不是白活了這麽些年,咱們神仙,最不缺的就會時間。”而後又苦笑了一聲:“你剛上天體會不到,日後這日子過都過不完,若是沒什麽消遣,也是難耐的很。”


    這麽多年?難耐的很?言汀河眸色深了幾分。卻沒有再往下問,隻是轉移了話題:“這麽多書都是你收集的?”


    折霜眼神暗了暗:“都是父神留下的。”父神走的匆忙,這浩寧宮裏大部分東西,幾乎都是父神留下的。


    言汀河細心留意著折霜的表情變化,含糊的恩了一聲。


    他曾特意去向年齡大些的仙君打聽過,折霜的父神,神族之中聲望最高的戰神沐千神君,於兩萬年前與魔尊大戰,神君以幾十萬年的修為祭了鎖天盒,魂飛魄散。自己提起,大約是無意之中揭她的傷疤,真是該死。


    手下有這樣天資高的一個將士,折霜也很是省心。兵書記得快,教他的術法練習兩遍便能運用自如。這樣的體質真不知是如何生成。


    除此之外,折霜還發現言汀河似乎格外喜歡同她一處。


    譬如用膳硬是要同她一起,說是一個人太淒涼,後來次數多了,折霜覺得讓他總是望寢殿跑有些不太合適,索性都把午膳安排在後院的四角亭子裏,就著幾畝月脂花田,幾絲怡人清風,也算是多了些情趣。


    譬如白日裏練了一天的劍晚上沒有絲毫倦意,仍舊踩著月光來找她下棋,時而也為她講些人間的趣事。每日不斷,趕都趕不走。本來折霜對這些不是很上心,一來二去,她的棋藝倒也是突飛猛進。


    所以幾乎除了睡覺,每天折霜都同言汀河混在一起,時間長了起初的不自然倒是也少了許多,兩人這樣的相處倒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一般,溫和自然。


    盡管相處時間不長,折霜已經發現言汀河是個很讓人放心的人,同他交代下去他一定能辦的妥妥帖帖不出差池。她天生的敏感使她能夠從細枝末節中發現一個人的性情,而且一般不會出錯。


    就這樣安然相處了十幾日,某些習慣也在不知不覺間形成。


    折霜起初也有些奇怪,甚至開口問過他為什麽總在自己身邊晃,言汀河隻是笑而不答。


    大概是言汀河本身就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升上天來卻要跟著她整日呆在這浩寧宮中,隻能時常來找她串個門,這樣想來折霜覺得這麽一個大好青年日子過得著實有些憋屈,找自己來打發時間也沒什麽不妥。


    她不知道的是,那個人把最深的情緒隱藏在內心,波濤洶湧隻為她一個人。


    用陪伴作為告白,才是最長情的吧。比起那些風花雪月的華麗辭藻,更能讓人感動。


    這樣彌足珍貴的安然,隻盼莫有人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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