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嬸嘀咕著,晶晶不過是和白欣怡出去走一走而已,昊子和小秦秘書怎麽就緊張兮兮地,打來電話連連追問了,還怕晶晶逃不見了麽?


    想起昊子這孩子,柳大嬸忽然又想要歎氣,其實,如若不是看在他對女兒一片真心的份上,她肯定是不會同意女兒嫁給他的。


    不管怎麽說,那個女人可是他的親媽,就算程司令和她離了婚,她離開了程家,又能怎麽樣呢?晶晶嫁過去,終歸,也得喊她一聲?媽”,她也還是晶晶的家婆,這是無論如何也抹煞不掉的。隻要她有心刁難,晶晶這兒媳婦氣,隻怕也要忍氣吞聲地受下去。


    幸好,昊子說過了,婚後不會和長輩們住在一起,柳大嬸這顆心才總算稍微地放了下去,隻盼著,婚禮過後,那個用鼻孔看人的史鈞雅,能夠快點滾回她的國外工作室去,少在這礙著這小兩口……


    她嘴角微沉地走向廚房,剛才,她在菜市場買了一隻本地雞,正好熬了給晶晶喝,她這會要好好養胎,需要多吃點進補。


    店家已經幫她去了雞毛,她又澆了一鍋沸水,把尚未去幹淨的一些細碎的雞毛通通祛了,剛把雞丟進湯煲裏,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她一邊打開燃氣灶的火,一邊問,?誰啊?”


    沒有聽見有人回答,她又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正要出去應門,卻意外地聽到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她還以為,是晶晶和白欣怡出外散步回來了,身後卻響起了一陣?得得得……”的高跟鞋擲地聲,鏗鏘有力,氣勢壓人——


    未及回頭,就聽到一道尖刻的女聲,?呀,大嬸,你有沒搞錯?怎麽會有人在醫院裏做飯的?一進來就一大股異味……”


    柳大嬸索姓也不回頭了,這把聲音,化成灰她也認得?


    她逕自拿起灶台上的購物袋,從裏麵取出一把紅棗,用水泡了起來,紅棗雞湯,有助於補氣血。關了水龍頭,才一邊摘菜,一邊沒好氣地搭理她,?史大藝術家,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大門你知道在哪邊,我就不送了?”


    沒錯,進來的正是史鈞雅。隻見她被柳大嬸的一番話氣得臉色生變,嘴角抽了抽,才恨恨地道,?你以為我想跟你說?要不是你們母女非要纏著我兒子,我犯得上站在這裏跟你磨嘴皮子??”


    柳大嬸本來是要反駁她的話的,正巧這時候湯開了,湯煲?滋滋滋……”地響了起來,眼看湯水就要灑出來,柳大嬸忙去掀開蓋子,隨即便漫上來一股白蒙蒙的熱氣,她隨手一揮,那熱氣有一小半便飄到了史鈞雅臉上,惱得她連忙退開幾步,忙也用手連續揮了起來,


    ?看看看——這就是你這種市井小民的無知做法?花個錢請個鍾點工,在家裏做好了送到醫院來,能花得了幾個錢?把病房都弄得烏煙瘴氣的……”


    頭兩次,因為女兒的關係,柳大嬸一直都隱忍著史鈞雅的非難,這會,見她的話越說越過份,柳大嬸這下可不樂意了,


    ?你哪隻眼睛見到病房烏煙瘴氣了?不過就是一陣熱氣,你在這裏小題大做什麽?再說,我這個無知小市民請你來了嗎?你有幾個臭錢,要做什麽、怎樣做,是你的事,但是,我女兒的身體,我肯定是要親力親為的,你不喜歡看就走,我要留你了嗎……”


    道怡見兒。史鈞雅這才見識到柳大嬸的厲害,被她的步步進逼弄得一直退到了病房門邊,煞白著一張臉,卻仍是氣勢淩人,


    ?好好好……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我不跟你吵,誰就喜歡跟你這種小市民攪在一塊兒了?我告訴你,我來這裏,就是要告訴你,你就別再作夢,指望你女兒能做我家兒媳婦?我不同意?不要以為程定軍那個混蛋跟我離婚了,你們就可以順順利利地和程家攀上親戚?”


    柳大嬸伸手,就要將她推出門外,史鈞雅還在忿忿不平地嫌棄道,?有你們母女這麽厚臉皮的嗎?自己的女兒年齡那麽大了,還敢來跟我兒子交往?結婚?我絕不同意?”


    柳大嬸這下真有棋逢對手的感覺,這個史鈞雅就是有能耐把她惹到炸毛?她也不急於推她離開了,反而努起了袖子,雙手叉腰,大有拚死一戰的姿態,張口就道,?你兒子的年齡也不小?我女兒不過比他大一歲,不,八個月?怎麽就是年齡那麽大了?”


    史鈞雅也是怒目圓睜,?再怎麽說,我兒子現在不用急著結婚,男人三十還是黃金時期呢,女人三十——嗟嗟嗟……你看看你女兒,就算不是爛殘渣,也是半渣了?還有,高齡產婦,一個比一個驚悚?我就這麽一個兒子,為什麽要挑這樣的兒媳婦?我們又不是沒條件挑更好的……”


    柳大嬸氣得抓起腳邊的板登就掄了起來,摩拳擦掌地對著史鈞雅,?你罵誰的女兒是爛殘渣??”


    史鈞雅看她那架勢,還真的有幾分要幹架的意思,眸光一閃,這才隱去囂張的腔調,?傅太太,你看,我們倆互相都看不順眼對方,又何必強要攀親戚呢?這不是自己找尷尬嗎?其實呢,你女兒的條件也不是太差——”


    此話一出,頓時又被柳大嬸一記厲眼掃來,史鈞雅連忙更正,?也算還可以,我有個世交的兒子最近回來了,我聽說,他和你女兒曾經是學生時代的初戀,你女兒喜歡他,他也喜歡你女兒,但是因為一些誤會分開了,隻要你也反對你女兒和亞昊的婚事,我可以幫忙讓她和她那個初戀重歸於好……”


    柳大嬸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藝術家,?你瘋?你的意思是,難道是要我女兒去墮-胎嗎?”


    ********


    川流不息的車流、人.流中,一輛墨黑色的尊貴邁巴赫,疾速地穿梭於其中……


    程嘉昊掛了母親的電話後,便直奔醫院。路上的交通並不見擁堵,卻仍可偶或聽聞他驟鳴的喇叭,又看見,他險險地插入前方的車陣中,如果,他恨不得可以插上一雙翅膀,下一刻就能立即到達目的地?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母親在電話裏說,?……她說,她不要孩子了?還說,她永遠也不會原諒你?”他就陷入了劇烈的不安中,那一句?她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讓他紛亂了一個早上,才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又?咚咚咚……”地狂跳了起來,她,終於是知道那件事了?所以,才會說出?永遠也不會原諒他”,這樣嚴重的話來?即使她知道,他全是因為太愛她,太想擁有她,才犯下這樣荒誕的錯誤,她也不能原諒他嗎?


    程嘉昊的雙手暗暗動力握緊了方向盤,俊逸迷人的臉龐上,卻是布上了一層深深的青霾,往日裏輕佻含笑的桃花眼,也格外地幽深、晦澀……


    一路馳騁……終於,墨黑色的邁巴赫安全抵達了醫院,程嘉昊?嗖”地一下,把車子駛向了停車場的方向……


    下了車,就要快步走向住院部,眼角的眸光卻突然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他扭頭望去——uctc。


    那不是白欣怡嗎?她為什麽會一個人坐在醫院花園的長椅上?她不是應該和晶晶在一起的嗎?他來醫院之前,還給傅晶晶打過電話,不過電話卻是柳媽媽接的,她說,她去買菜回來,晶晶就不在病房了,應該是和白欣怡一起出去散步了,他就沒再多問什麽,。


    程嘉昊走了過去,他不是沒有白欣怡電話,而是,他想,既然白欣怡在這裏,那麽,傅晶晶肯定也就在這附近,也許是她一時走開了,而白欣怡正在等她?


    白欣怡似乎並沒有發現,他在一步一步地靠近,眼睛一直側視著右手邊的方向,不知是在看什麽東西,她似乎很著迷,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


    ?白欣怡——”程嘉昊如常的磁姓嗓音,在花草間低沉地響起時,卻似乎深深地驚嚇到了她?


    白欣怡?謔”地一下自長椅上乍然站起來,程嘉昊有注意到,白欣怡的臉色明顯地,閃過了一抹異色,似震驚、似擔憂、似猶豫……複雜得讓程嘉昊不解,?白欣怡,你有沒有看到晶晶?”


    白欣怡卻是極力壓下蒼白的臉色,自唇角漾出一絲笑意,?哦,晶晶啊,她馬上就來,我們先回病房?”說著,拉著程嘉昊,就要往住院部去,眼角卻分明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身後——


    程嘉昊微微蹙眉,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不遠處的另一張長椅上,與傅晶晶相偎而坐,深情而溫柔地替她拭去腮邊淚痕的男子,分明是楚衛揚那張可恨的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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