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荷說道:“我知道萬古大陸像你這樣的官員有很多,多到殺不完,以前我一直以為我們萬古大陸輸給北蒼是因為兵不如北蒼的強,馬不如北蒼的疾,現在才知道,我們萬古大陸從根子上就爛了。”


    德水禮麵如死灰,現在就算講出天大的道理對他來說都沒有用了,對於德水禮這樣的萬古大陸官員而言,萬古大陸這片土地不論是誰當皇帝,他德水禮無所謂,因為他的妻室和子女早就已經被他找關係送到了北蒼大陸,而且用了幾百萬兩銀子買了北蒼的工籍戶口,早就已經過上了衣食無憂的逍遙日子。


    他德水禮本想著再撈兩年也就走了,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在自己為官了大半輩子之後竟然無法善終。


    都說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鴨頭鎮就這麽大點地方,硬是被他螺螄殼裏麵做道場,生生地搞出了很多生財之道。


    鴨頭鎮草場有大半都是荒無人煙的地帶,草原上成群奔跑的野馬就是他德水禮的藏寶庫。


    每年會有差不多兩萬匹野馬被捕捉到鴨頭鎮馬場進行馴化和繁育,在保證馬場始終有可供改良和繁育的馬匹數量之後,實際上鴨頭鎮每年可以有一萬餘匹好馬可以送往北蒼。


    但是德水禮在戰馬這件事情上做了很大的手腳,除了把一部分馬匹偷偷販賣給馬匪和各地占山為王的大小匪寇,還有一部分被德水禮賣給大食國,大食國在萬古大陸的西方,隔著萬年冰封的昆左山脈。


    當年萬古大陸之所以繁榮強盛了八百年之久,就是因為地理位置占據了極大的優勢,西方有昆左山脈阻斷了弓強馬壯的大食國,南有攬月江天險與西涼隔江而望,東則有落隱山脈與北蒼隔開,如果萬古大陸不是因為重文輕武,那也就不會斷送了八百年的唐家王朝了。


    楚荷本想用昆侖冰刃一刀砍了德水禮的腦袋,但覺得太便宜德水禮,她對跪在自己麵前的這個人無比的厭惡,越想越氣,然後便飛起一腳把德水禮踢飛了出去,但這一腳的力道沒太控製好,而且是踢在了臉上,德水禮飛出去三丈遠一頭撞在了一隻裝滿銀元寶的箱子上,德水禮連哼都沒哼一聲,一朵巨大的血花在箱子上綻放開來。


    德水禮的腦袋就這麽爆開了,盡管院裏子的所有官員都聽聞了兩名昆吾衛大人被收拾得很慘,街頭上的劉龍水大家也都看到了,但親眼看到鴨頭鎮實際上最有權勢的德水禮就這麽命喪當場,還是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和崩潰。


    但更崩潰的是楚荷,楚荷似乎是心情極為惡劣,一腳踢死了德水禮之後便徹底的失控了,拎著昆侖冰刃就到了另一個官員麵前,他送來的箱子數量僅次於德水禮。


    還沒等楚荷做什麽,那個胖得出奇的官員就已經嚇得大小便失禁,這更激發了楚荷的怒意,楚荷捂著鼻子將手中的昆侖冰刃迅速地橫掃了過去。


    昆侖冰刃從那名胖官員的脖子上劃過,很多人以為刀過人頭落,但是昆侖冰刃明明是刀身中部從脖子上切了過去,但是那顆碩大的肥頭還好好的在脖子上長著,隻不過有一圈很細的痕跡,是一圈紅色的血線,但是已經結了冰晶。


    楚荷也很意外,有些好奇地向前湊了湊,仔細去觀察那個官員脖子上的傷口,發現這個人的身體表麵從脖子處開始出現冰霜,然後向全身蔓延,短短數息之後,兩百多斤的身體轟然向後倒去,發出清脆的破碎聲音,身體竟然一摔而碎,碎成了無數個小塊。


    蘇顯仙被震驚得張大了嘴巴,他知道那柄‘墨高’應該擁有不亞於神器的威力,但沒有想到如此厲害,恐怕一般的神器也做不到如此恐怖令人難以置信的威力。


    整個院子裏突然間靜得落針可聞,直到有一個官員突然間發了瘋一樣的向後院門口跑去,然後便被楚荷一個閃身追到,一刀從右向左劈下,那個身後有九品海馬補子的官員下半身又向前跑了幾步之後,上半身緩緩滑落,一樣的殺人不見血,隻見一地的凍肉碎塊。


    楚荷瞬間暴走,連看也不看那一塊的凍肉,一個閃身來到最近的一名官員向前,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手起刀落。


    半個時辰之後,楚荷蹲坐在一個箱子上麵,臉色難看之極,握著昆侖冰刃的手機械性地向前方的空氣劈砍著,而蘇顯仙則靜靜地站在她身後。


    蘇顯仙知道楚荷應該殺過很多人,每一次殺人都是冰冷而又無情,但今天不一樣,楚荷今天殺的都是萬古大陸人。


    解林和解峰兄弟二人在院子裏和那些女子一起收拾滿地的屍塊,其實這些人裏麵有幾個隻是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才收下了德水禮分的銀子,罪不至死,但依然是被楚荷毫不留情的給殺掉了。


    官場就是如此,最大的那一個貪,自然是不可能吃獨食的,為了讓屬下能夠把嘴巴閉上,所以都會施以小恩小惠。


    而這種類似於贓銀的分紅屬下們又不敢不收,不收,就等於是得罪了上司,收了,哪怕自身是清白的也就此成了同流合汙,進而開始受上司指引做一些違背良心的事情。


    解林和解峰兄弟之所以能堅守本心,一方麵因為解林是武官,本身也擁有武道修為,另一方麵也是因為解氏曾經是萬古大陸的一等姓氏,是世家大族。


    哪怕是萬古大陸國已不國,解家這樣的世家大部分族人當年也已經去了北蒼或者西涼,但家族底蘊這種東西是盤根複雜的,世家大族與世家大族中的聯姻經過數代的發展早已經形成了密不可分的一種紐帶,牽一發而動全身。


    解家兄弟二人的後麵是世家大族的支持,所以德水禮才不敢過分地排擠,否則,敢和上司劃清界限的官員能混得下去?要麽是被調走,要麽就是悄無聲息的失蹤,官匪勾結的黑暗就是如此。


    之所以稱為世家大族,是因為這些家族中世代都有在朝中做官之人,是在廟堂上有一席之地的大官,而這些在廟堂之中擁有話語權的高官為家族帶來的影響便非常的巨大了。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又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最簡單的道理。


    解家如今輩分最長的一位就是解林和解峰的祖父,萬古大陸國破之後隨北蒼帝國凱旋的征北軍去了北蒼帝國,如今是北蒼帝國尚書省左丞,正四品大員,是最有望接替尚書令李修位置的人。


    解林和解峰都是在北蒼長大,接受的是北蒼帝國的文化和思想教育,考取功名之後被放回萬古大陸為官。


    在萬古大陸像解家兄弟這樣的年輕官員很多,有一些人當年還隻是孩子,他們隻知道自己的國家沒有了主人,但是對國仇家恨的記憶並不會太深,在北蒼長大的過程之中早就被潛移默化的改變了思想,而且也不再認為當年北蒼攻打萬古大陸就是錯的,弱肉強食,這就是道理。


    甚至還有一些年輕官員是世家出身,出生在北蒼大陸,讀的是北蒼大陸的書,已經把自己當成北蒼人,盡管長輩常常提及當年萬古大陸的往事,甚至也會提醒後輩不要忘記家國之仇,但這些沒有經曆過那場戰爭的年輕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理解何為國家情懷。


    這種人在北蒼被稱為麵具人,論身份是萬古大陸遺民,但卻帶著北蒼的麵具,為北蒼做事,有一部分人甚至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應該效忠的是北蒼帝國皇權。


    楚荷之所以會崩潰,是因為她看到的和她以前想到的差距太大了,她以為萬古大陸的人都會有一個盛世皇朝的夢想,萬古皇城的傳說不應該就隻是傳說,應該重現萬古大陸往日的輝煌與榮耀。


    蘇顯仙站在楚荷身後久久沉默,直到楚荷握著刀的手無力地垂下時,蘇顯仙才柔聲開口。


    “楚荷,其實……你早就應該想到的,因為……太久了……”


    楚荷沒有回應,隻是擺了擺手。


    蘇顯仙繼續說道:“我們隻是路過這裏而已,才第三天,差不多就已經把北蒼和萬古大陸的官都給殺光了,看來我們以後隻要看到城鎮就要繞路而行,要不然,你一定會被自己看到的那些煩心事氣死的。”


    楚荷有些懶言,但還是回頭衝著蘇顯仙露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滿院子的金銀如何處理是一個大問題,楚荷把自己的兩個法寶錦囊都裝滿了,仍然還有二十幾個箱子。


    無奈之下,蘇顯仙隻好替楚荷收起那些黃白之物,最大的那個法寶錦囊別說放幾十個箱子,再有一百個也放得下。


    那個最大的法寶錦囊是雷七送給他的,蘇顯仙一直好奇法寶錦囊是如何有了存放物品的功能,對法寶錦囊上的符文研究過了很多次,都毫無頭緒。


    第二天一大早,鴨頭鎮的官糧倉庫前早早地就人聲鼎沸,鴨頭鎮四百七十多個居民無一缺席全部到了。


    解林負責維護秩序,解峰則和千戶府的丫鬟和家丁們一起準備好了放糧的準備,當糧倉大門打開的一刹那,鴨頭鎮居民們一片歡呼聲。


    也不知道是什麽人高聲喊了一聲蘇大人,然後所有人便都整齊地喊起了蘇大人,所有人都目光熱切地看著站在糧倉門口玉樹臨風的年輕北蒼公子。


    也不知道是哪位萬古大陸的年輕姑娘把一個貼身的小香囊扔到了蘇顯仙麵前,然後局麵就無法控製了。


    香囊,絲帕,還有釵子和發簪,甚至還有女子提前準備了肚兜扔了出來,這讓蘇顯仙有點難為情。


    不是說萬古大陸的女子性格溫婉內斂嗎?不是說萬古大陸的女子含蓄而又嬌羞嗎?這可和傳聞中的不太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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