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顯仙離開周阿山的第三天,這一天清晨,明洞觀山門外兩側的樹林裏蟲鳴鳥叫,整個周阿山都是一片翠綠,清晨的露水讓樹葉看起來幹淨而又清爽,在西涼這樣的景色並不多見,太陽升起後這些露水會很快消失。


    每到了夏天的時候,周阿山都是端陽城內達官貴人們休閑避暑的首選之地,但是這一天早上有一支三百人左右身穿鎖甲的兵士上山,將唯一一條上山的路給封了。


    西涼九王爺從邊境風塵仆仆歸來,沒有先回端陽城王府,而是直接上了周阿山。


    早有九王爺的護衛提前上山與道觀打好了招呼,無元道長親自率領觀內所有大小道士在山門外列隊迎接九王爺。


    九王爺在山下時便已經下了馬,與兩名貼身護衛步行登山,道路兩旁的西涼輕甲護衛都是九王爺身邊最精銳的,每個人都站得如同一支標槍。


    九王爺身材異常高大,即便是在人高馬大的西涼人當中也算是巨人了,身後的兩名護衛已經是身高八尺,但仍比九王爺矮了一頭。


    兩名護衛都沒有穿盔甲,皆是一身紫色官服,官服前繡麒麟後繡鷹翼,在西涼是正五品,兩人腰間所佩戴的彎刀是黑色刀鞘,刀柄護手上鑲嵌有墨綠色寶石。


    其中一個臉色黝黑的年輕護衛一邊走一邊說道:“王爺,咱們大老遠的回來就為了見一個人?還得王爺親自上山去見?見他奶奶的腿!王爺,我在邊境殺得正來勁兒,那個叫什麽蘇仙的家夥最好是值得王爺大老遠回來,要不然我非把那家夥的鳥扯下來烤著吃!”


    這名護衛和王爺說話時並沒有應有的態度,而且自稱‘我’,而不是末將或者是卑職,另一名護衛神色淡然似乎已經習慣了。


    九王爺身材高大,就連腦袋也比普通人要大一圈,豹頭虎眼,劍眉粗黑,雖然已經年過甲子,但仍是神采奕奕,臉上也沒有多少皺紋,他微微笑了笑,從身旁邊的樹上扯下一片樹葉放到嘴邊,將一滴晶瑩露水吸入口中,微閉雙目一臉的享受。


    “根據可靠消息,那個叫蘇仙的年輕人隻有十五歲,十五歲的無為境巔峰強者,你說值不值得我親自回來啊?德勳,你十五歲的時候在幹什麽呀?”


    剛剛那個發牢騷的護衛一臉驚愕之色,往前快走了幾步後退著上山,身位竟然比九王爺還要在前一些,他有些不服氣地問道:“王爺,會不會是搞錯了啊?十五歲,無為境巔峰修為?我不信!”


    九王爺寧白雙停下腳步喘了口氣,抬頭看了看似乎很近但實際上還有很遠的明洞觀山門,說道:“假的?三個月之內把端陽城內所有的無為境高手都挑戰了個遍,如今是武道排名榜第二百四十七名,德勳,你的鳥夠不夠大?別到時候不夠人家吃啊?”


    別揶揄的護衛訕訕地笑了笑,退回到王爺身後,小聲嘀咕道:“王爺,我就是那麽一說,我還沒娶婆娘呢,我的鳥還有用。”


    另一名護衛火上澆油,說道:“德勳,我感覺你在王府裏的地位又要下降一點了,那個叫蘇仙的家夥我已經打聽過了,王府裏好幾個兄弟都被教訓得挺慘,聽說連兵器都被人家給收了,那個小子刀法很霸道,我覺得肯定比你要厲害一丁點,你武道排名二百四十九嘛。”


    德勳的黑臉顯得更黑了,他轉頭怒道:“易小青!你個驢曰的,你別在那說風涼話,你不就比我排名高一位嗎?你有什麽好得意的,你不也在人家後麵接屁吃嗎?”


    易小青看起來並不像是西涼人,皮膚白皙眉清目秀,倒有點像是北蒼江南大陸的文弱書生,在西涼堪稱美男子,即便是在北蒼也能成為人群中比較顯眼的那一個。


    麵對德勳的叫囂,易小青隻是眯了眯細長的眼眸,冷冷說道:“單挑?你選時間地點?”


    德勳瞬間沒了脾氣,耷拉著腦袋不再吭聲,倒是九王爺笑著說道:“你們兩個不用爭了,這次回來你們兩個好好休息休息,給你們兩個放幾天假回家看看吧,小青啊,給你多放幾天,你回鳳冠山順便查一查,這個叫蘇仙的小家夥的底細,越詳細越好。”


    易小青恭敬說道:“是,王爺,王爺,咱們這一次在邊境的處境並不算太好,王室那邊會不會又有人跳出來說三道四啊?”


    九王爺收起笑容,歎了一口氣說道:“北蒼方麵這一次的反應出乎意料,第五豪傑最精銳的五萬鐵騎始終沒有出現在邊境,這說明他在等,而我也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將兵力投放到更往南的地方,現在北蒼大部分兵力都在北方,我也要等,等皇甫秀的選擇,等程無傷的反應。”


    易小青和德勳對視一眼,兩個人的臉上都有一種匪夷所思的神色。


    更往南的地方,上一次西涼攻打北蒼就是在南線,但是那一次西涼輸了啊……數萬大軍消失在那一片橫亙在西涼和北蒼之間的沙漠之中。


    那一戰之後,西涼王室除了少部分人還在支持九王爺,認為西涼不是敗在九王爺的戰略布局,而是輸在了天時地利。


    西涼人比北蒼人更熟悉沙漠,但是誰能想到那一次進入那片沙漠偏偏遇到了千年難得一遇的沙漠大風暴,易小青的父親就是在那一場戰爭中消失在那片沙漠。


    那一戰,西涼不知有多少人家在自家草場堆起衣冠塚,因為死去的西涼將士連屍體都收不回來,最終從那片沙漠僥幸回到西涼的西涼兵不是瘋了就是傻了,少數幾個還清醒著的被問起沙漠中發生的事情時都隻是默默的流淚。


    快到明洞觀山門時,九王爺輕歎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難道……本王終究是來遲了一步嗎?”


    無元道長換上了一身嶄新的黃色道袍,手捧拂塵快步迎向九王爺,臉上帶著和煦笑容。


    “九王爺,邊境戰事吃緊,王爺仍能百忙之中趕回來,小道卻惶恐之極,九王爺,此處非講話之處,還請進道觀休息。”


    九王爺神色有些失望,但仍向無元道長施了一禮,然後與無元道長一起走進道觀。


    無元先帶著九王爺到三清殿,九王爺虔誠跪拜過之後,與無元道長到偏殿,無元道長歎道:“九王爺,小道知道王爺此次為何而來,可惜啊,還是晚了一步,那位蘇小居士在端陽城已經無同境對手,三天前就已經出發去往銅雲關了。”


    九王爺擺了擺手說道:“無妨,如果他真的在這裏等我,我反倒也沒有興趣了,道長,觀主還未出關嗎?”


    無元神色鄭重起來,說道:“師兄已經出關半旬有餘,不過,九王爺可知道攬月江有惡龍興風作浪?師兄出關之後沒幾日就已經去往攬月江方向了。”


    “嗯,寧淼前些日從攬月江下遊去往邊境,除了與北蒼的歐陽天雲打了一架,也告訴了本王關於攬月江出了惡龍這件事情,本王此次回來一是為那名叫蘇仙的年輕天才,另一件事情就是來請求觀主去攬月江降惡龍,既然無台仙長已經去了,本王也就放心了。”


    不多時,有小道士上茶,雖然是一壺茶兩個茶碗,但無元卻隻是給九王爺倒了半杯茶,他自己麵前的茶碗卻隻是象征性的點了小半杯,剛剛沒過杯底。


    九王爺喝了一口之後笑道:“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明洞觀的茶更好喝,同樣的好茶葉在王府就喝不出這個味道,若不是本王一身盔甲脫不下去,真想就在這南阿山休閑度餘生啊……”


    無元跟著笑了起來,說道:“九王爺,茶是同樣的茶,但是水卻不一樣啊……”


    南阿山有山泉一眼,但出水量少的可憐,每日隻能接三缸水,除了道觀裏日常所用幾乎不會有多少剩餘,所以端到九王爺麵前的茶就顯得彌足珍貴了。


    九王爺親自給無元倒茶,笑道:“道長,不厚道。”


    無元回道:“九王爺,地道。”


    兩人相視而笑,無元淺啜一口香氣四溢的茶水之後便放下,說道:“九王爺,有一件事情,此次觀主師兄去攬月江是有幫手的。”


    九王爺劍眉一挑,問道:“是天佛寺的哪位高僧?不會是歸遠大師,本王回來之前歸遠大師剛到邊境,可是天佛寺還有哪位高僧有降龍之法力?”


    無元淡然說道:“是北蒼白雲觀遠道而來的一位道兄,九王爺當有耳聞,叫陳樹,道號無方,此次無方道兄來西涼隻為降惡龍,對於此事,小道覺得還是和九王爺說明白的好。”


    九王爺有點吃驚的‘哦’了一聲,然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道長,這件事情大可不必如此介意,那陳樹我確實知道一些,聽說是章尾山聖域周邪的徒弟,據說精通符籙之術,王室機要營在白雲觀也有隱藏多年的諜子,可以確定的是陳樹與北蒼皇室從無任何往來,不必過於緊張。”


    無元神色有些拘謹的說道:“九王爺,不是小道緊張,小道是在替九王爺擔心,小道與觀主師兄都是北蒼人,九王爺親近明洞觀,西夜城朝廷裏麵不少重臣都針對此事對九王爺頗有微詞,雖然國主依然相信九王爺,但有的時候惡言惡語多了總是會讓人心裏不舒服的,國主崇佛不向道,九王爺,王室機要營相信已經將此事上報朝廷了……”


    九王爺擺了擺手打斷了無元,說道:“道長,本王從來不管王室和朝廷的看法如何,不論如何,本王隻相信自己的大道,當年無台仙長沒到西涼的時候,本王每年也要兩次前往北蒼敬拜三清,若有一日西涼打下北蒼,那麽本王上了章尾山不會再下山了。”


    無元歎道:“可是如此一來,九王爺不就要麵對整個西涼王室的壓力,如今王室有意扶持北境鎮守使康永奎出任東征大元帥,此舉明顯是針對九王爺,也是意圖削弱九王爺在軍中的影響力,九王爺,要早做打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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