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禿頭唉聲歎氣的說道:“呀……小師叔祖,我這小師叔根骨可著實不錯啊……我應該提前查看一下的,我還以為隻是凡胎,結果給小師叔用了煉神歸元丹,那可是我花費萬金從萬古大陸一位頂級煉丹師手裏買來的,我都沒舍得給自己的徒弟用啊……唉……”


    少年向大禿頭伸出手,大禿頭摸了摸腦袋一臉茫然。


    吳憂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自己的這位老師侄,提醒道:“你的小瓶子裏還有糖,也給我先生一顆。”


    大禿頭嘴角抽搐,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少年,少年的手伸得筆直,沒有收回去的意思。


    胡司離在一直在旁邊扳手指頭,她在算輩分,如果以後自己的主人覺醒前世記憶成為真正的蘇顯仙,那輩分就又提了兩輩,因為章尾山的太上師祖是蘇顯仙的徒弟,現在蘇顯仙轉世又成了太上師祖的傳人,這關係有點亂。


    大禿頭最後還是又掏出了瓷瓶,可是當他往小師叔祖的手心倒了一顆丹藥之後,發現自己又幹了傻事,於是便又從小師叔祖的手心裏拿回丹藥裝備瓷瓶,然後把瓷瓶放到小師叔祖的手心裏。


    少年收回手打開瓷瓶看了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臉上也終於露出了笑容,說道:“歐陽天雲,現在我原諒你了,這是你傷害了胡司離的代價,你還有別的事和我說嗎?”


    大禿頭垂頭喪氣地說道:“多謝小師叔祖原諒,小師叔祖,確實還有一件事情,我想知道叫花雞是怎麽做的?”


    少年有些惆悵啊……


    相比起來,少年覺得還是燭驍更靠譜一些,這個大禿頭怎麽也不像是個山上的仙人。


    本來少年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的,可是剛收的徒弟吳憂拉著先生的手晃了晃,小聲說道:“先生,剛才吃完糖之後我反倒是餓了。”


    少年想起了那個雪花大如手的夜裏,白袍燭驍就那麽出現在鐵匠鋪,吃了大半隻叫花雞,那一天少年得到了後來改變他命運的長生契。


    看著吳憂滿懷期待的眼神,少年無奈地笑了笑,說道:“明天行不行,現在想吃也沒有雞啊……”


    “有!有有有!小師叔祖,我都帶來了!”


    大禿頭像是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個布袋,打開之後有兩隻雞撲楞著飛了出去,吳憂歡呼一聲便追了出去,雞在夜裏跑不快,吳憂動作也很麻利,很快就捉回了兩隻雞,一手拎一隻向少年邀功。


    於是少年便在河邊殺雞,大禿頭在旁邊認真學,少年怎麽做他就怎麽做。


    少年懷疑大禿頭今夜來這裏的真實目的可能就是為了叫花雞。


    一個時辰之後,帳篷外的火堆前,一大一小兩個少年和一個大禿頭專心吃雞,少年和自己的徒弟吃一隻,大禿頭自己吃一隻。


    少年很大方地從錦囊裏拿了一壇雲水釀,這讓大禿頭如獲得至寶,當著少年的麵罵妖皇雷七是小氣鬼摳門怪,想從雷七那要一壇子雲水釀簡直比登天還難。


    少年隻喝了一小碗,剩下的都給了大禿頭,大禿頭沒舍得全喝光,剩下半壇子小心翼翼地封了壇口收了起來,說是等回了章尾山能和師兄弟們換到好法寶,少年覺得還是不能告訴自己的便宜徒孫其實自己的法寶錦囊裏還有十九壇雲水釀。


    大禿頭吃完了叫花雞之後便向少年辭別,說要先行一步往火真郡去,但如果少年遇到危險時他一定會出現,不過按大禿頭的推算,神域和聖域應該還沒有真正的找到少年,那個黑衣人是大禿頭刻意追到這裏的。


    少年起身送大禿頭的時候施了一禮,把大禿頭嚇了一跳,少年說輩分不輩分的不說,主要是感謝在文古村那麽多年的暗中陪伴。


    大禿頭隻是笑了笑,衝著吳憂做了個鬼臉,然後轉身就走,幾乎是瞬間就不見了人影,但卻留下了幾滴淚水飄進了火堆裏,無聲無息地消失掉了。


    吳憂吃得滿手滿臉便是油,問先生,“先生,他怎麽哭了?傷心了嗎?”


    少年幫孩子擦去臉上的油,說道:“傻吳憂,人不一定非要傷心的時候才會流眼淚,有的時候遇到感動的事情也會哭,好啦,去河邊洗洗手,睡覺。”


    “先生,我要和你一起打坐。”


    “嗯,也好。”


    這一夜,少年開始教自己的徒弟周天搬運大法,讓少年慶幸的是,雖然他這個當先生的很笨,但是徒弟聰明絕頂,學什麽都很快。


    從歐陽雲天出現之後,連續二十幾天曉行夜住,再也沒有遇到什麽意外,遇城鎮則繞行,或者是直接穿城而過絕不停留,都是住在野外,大家倒覺得開心。


    這一日已經終於來到火真郡的郡城,盡管一路上胡司離已經無數次的向少年描述過火真郡城的繁華,但真正親眼目睹之後少年還是大開眼界。


    少年終於知道原來世界上有這麽多的人,高大的城池一眼望不到盡頭,城外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高大的城門可並排走四輛馬車,城內的房屋都是雄偉高大,連腳下的路也是全是方磚鋪成。


    不過舉人的身份無論到了哪裏都受到重視與尊重,入城登記的時候就有人專門接待舉子,是火真郡鳳鳴書院的幾位老先生。


    少年沒想到自己的名字連鳳鳴書院也已經事先得知,鳳鳴書院的幾位老先生像是迎接凱旋歸來的大將軍一樣把少年一行人接進了鳳鳴書院。


    到了鳳鳴書院的大門前時,少年又一次被震撼到了,用楠木雕刻的高大門樓足有三丈高,兩側寫有對聯,左邊是‘文脈定乾坤火真星鬥光萬世’,右邊是‘墨香飄萬裏北蒼江山寫畫卷’,筆鋒蒼遒有力如鐵畫銀鉤,令人望之則心生澎湃。


    進了書院大門先是一片荷塘,然後是廊橋過洞,有一池春湖,湖麵泛舟人傳出朗朗讀書聲。


    書院的房屋分散在湖邊兩側的竹林中或是花團錦簇的幽靜院落中,處處可聞讀書聲,處處可聞洗墨香。


    因為火真郡此次會試有全郡三十六個縣的舉子參加,所以規模極大,火真郡鳳鳴書院雖然占地上萬畝房屋數百間,也仍然是人滿為患。


    鳳鳴書院本身就常年有千餘名郡城中的學生,大多數都是住宿在書院,為了讓所有學子都能安心住下準備功課,鳳鳴書院半年前又新建了不少屋子。


    不過舉子和舉子也有不同,像少年這樣的文武雙舉,就是被連鳳鳴書院的院長也親自交代過,要安排到幽靜的小院,萬萬不可耽誤了才子的前程。


    而得知與少年同行的還有另一位文武雙舉,而且還是女官,書院更是極為重視,所以最後少年被安排到了鳳鳴書院內湖靠近角落的一個竹林小院裏,一排三間房子,一間書房兩間臥室,另外院子裏還有精致的石桌石凳,有單獨的院門,院子外麵就是竹林,非常的幽靜,小院名為翠竹軒。


    安排好住處之後,由書院的先生帶路,少年和胡司離專門到鳳鳴書院的書閣拜見鳳鳴書院的院長,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先生。


    老先生姓秋名水璨,是北蒼帝國上一位皇帝親點的翰林,當今皇帝周起更是把秋水璨封為太史,為周起總筆文書,策命諸侯卿大夫,編寫史書,兼管國家典籍,位高權重。


    後來秋水璨老邁無法承受勞累,周起隻好忍痛讓秋水璨告老還鄉,不過秋老仍惦念天下學子,便在鳳鳴書院當了院長,為天子尋天下有才學之年輕後輩。


    少年對先生一向尊重,在秋水璨的書房外便跪倒行禮。


    “晚生蘇鐵蛋拜見先生!”


    “女官胡司離拜見先生!”


    秋水璨雖然須發皆白,但精神矍鑠,起身快步走出書房,麵含笑意扶起二人,打量了半天,連連點頭。


    “好啊!好啊!早得知尋仙鎮出了四位文武雙舉,沒想到如此年輕啊!我輩讀書人堪為大用也!嗯,很好很好,今天一次就見到兩位啊!不過你們來得可是晚了些,留給你們溫習功課的時間可不多了,老朽昏聵,倒不敢說與你們傳道授業,但未來你們若有書中不解之處盡可來尋我,好不好啊?”


    少年和胡司離再施一禮,在大儒麵前連喘氣都得注意點,說話更是得小心。


    少年恭敬回道:“老先生,晚生定當發奮,必不負先生重望,能成為先生的弟子是天大榮幸,可惜未能在老先生門下受教課業,若有機會定來聽先生教誨。”


    老頭很滿意地點點頭,“嗯,好好好,去吧,一路舟車勞頓也應該好好休息,這幾日學院都有大學士講學,你們每日可到湖邊聽學。”


    “是,拜別先生!”


    離開書閣,少年和胡司離都是大汗淋漓,一方麵是初秋時節天氣仍酷熱,另一方麵也是緊張所致,兩個人順著湖邊回了小院,端木晴已經安排好了馬匹和車輦,吳憂很勤快地收拾好了屋子。


    少年一進院子就看到正房門口背身站著一個人,雙手背後風度翩翩,一隻手裏還拿著把折扇,頭上帶著文士巾。


    聽到有人回來,那人回過頭,少年頓時驚喜交加,飛奔過去一把抱住,“唐球!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我告訴你我都想死你了!”


    唐子倫用折扇敲了敲少年的腦門,說道:“還說呢,到了書院也不先找找我,我是天天在書院門口走幾個來回,天天問,問的看門的都煩了,今天你們剛到就有人去告訴我了,我可是第一時間就來看你了!夠兄弟義氣吧!”


    少年在唐子倫的胸前捶了一拳,高興的說道:“果然是好兄弟,這不到半年,你可是變化真大呢,還是比我高一些,而且越發的英俊了!誰能想到當年的胖墩會變成這樣啊!我都快不敢認了!咦?怎麽沒見小寶?他沒和你一起來嗎?”


    “他?他壓根就沒敢進書院大門,他怕自己露了餡,你還不知道他那個文舉人怎麽到手的啊,他到了火真郡直接就去了典軍校尉所,半個月前我去看他,他已經正式被封為仁勇校尉了,不過還未領兵,具體的我也不太懂,鐵蛋兒,今天太晚了,明一早咱們再去瞧他。”


    少年點頭答應,唐子倫又與胡司離打了招呼,非常的客氣,而且還紅了臉。


    胡司離卻很大方的上前給了唐子倫肩膀一拳,打趣道:“我們唐球球果然是長成大人了,知道害羞啦?你要是這樣姐姐可生氣了!記住,到任何時候我們都是好姐弟!”


    唐子倫用力的點了點頭,笑的非常開心。


    少年又給唐子倫介紹了端木晴,因為端木晴的身份很特殊,所以隻好說是胡司離的遠房親戚,一起來火真郡遊玩的。


    最後少年又叫過吳憂,可是卻有點犯難,不知道應該讓吳憂叫唐子倫什麽。


    不過唐子倫聽說孩子是少年新收的徒弟,但一本正經的說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既然是你的徒弟,那便是我的晚輩,今天是第一次見,我理應有所表示的,不過也沒有什麽準備,就送一本書吧。”


    吳憂聽說唐大叔要送一本書,嘴頓時撅起老高,他雖然不討厭讀書,但是要看是什麽書,太乙五行拳的拳譜他就喜歡看,要是三百千的什麽就不喜歡。


    但唐子倫似乎一眼看出孩子的心思,笑著對少年說道:“鐵蛋兒,其實呢,書本來是要送你的,是赤練先生替我背到尋仙鎮的書箱裏麵找到的,我又不喜歡習武,陸小寶說看不太懂,就隻好給你了,我覺得你會喜歡,拿著教你徒弟應該不錯。”


    少年從唐子倫手中接過一本泛黃的書,有一指厚,看起來就是久經歲月了。


    書皮上是古篆的四個字,‘三清神咒’,少年心知這一定是難得的寶物,隻是唐子倫故意說的很隨意,從之前唐子倫家中傳出的‘太玄錄’,‘九轉幻刀’和‘太乙五行拳’來看,沒有一本是普通武學,都是上乘的心法武功,這本‘三清神咒’顯然要更好一些。


    當天夜裏,唐子倫就留在了翠竹軒與少年徹夜長談,吳憂在旁邊打坐修行,非常認真,唐子倫問起公孫大聖,少年不知道怎麽回答,隻好說小妮子不想參加大考,留在了八荒郡一個新結交的朋友家裏。


    唐子倫再沒有多問,但很明顯對少年的回答並不相信。


    從唐子倫口中得知,在不歸山分別之後,唐子倫和陸小寶星夜兼程不敢停歇,直到走出不歸山之後才放下了心,好在一路上沒有任何阻礙,很順利的到了火真郡,並且到了火真郡的第一天就在書院門口看到了赤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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