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叔叔,不管怎麽說,那朱家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這事情要怎麽處理才好,陸叔叔可有打算?”


    陸大常憤憤然說道:“怎麽辦?一個小小的城主有啥了不起?屁大點的官,在老子麵前他得給我跪下!我讓他吃屎他都得撅在我屁股後麵等著吃熱的,他奶奶的,我就不信在尋仙鎮這地界還有人敢和我拔份兒!怕是不知道怎麽死!”


    少年提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陸大常是正七品的致果校尉,手握兵權守護一方,確實是有囂張的本錢。


    陸大常指了指陸小寶的房間,問道:“那小兔崽子怎麽了?不會是害怕了吧?殺人而已,老子當年殺的人多了去了!膽子這麽小,以後怎麽征戰天下,不行,我得去罵罵他!”


    還沒等陸大常來到門口,結果陸小寶自己推開房門出來了,他身後背著那柄樸刀,看到眾人都圍在院子裏,公孫大聖和胡司離遠遠的站在涼亭裏,陸小寶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說道:“你們都在啊?咦?二叔你怎麽又來了?”


    陸大常掄巴掌就要打,但是被陸小寶靈巧的躲過,嘴裏說道:“二叔,我已經長大了,你不能總當我小孩子踢來踢去的。”


    見陸小寶並無異樣,陸大常這才放下心來,說道:“兔崽子,既然你要走投軍這條路,那麽殺人就是早晚要經曆的事情,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今天好好睡一覺,明天擂台上該怎麽打還怎麽打,有二叔罩著你,你怕什麽?”


    陸小寶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二叔我沒事,我說了要拿武考頭名就一定拿武考頭名,你回去吧。”


    陸大常走之前把少年蘇鐵蛋叫到了後門外,拉著少年的手說道:“你們和小寶是從小玩到大的,比我這個二叔更了解他,我對他不太放心,等下你們再勸勸他,另外我已經調了一隊城衛軍在這附近,但三天之內平安鎮那邊不會來人,三天之後武考結束我馬上安排你們離開,這裏的事情就和你們無關了。”


    少年送走了陸大常,回到院子裏的時候,陸小寶和唐子倫正坐在涼亭裏麵烤火盆,火光把陸小寶的臉照成了金黃色,陸小寶的神色看起來好多了。


    唐子倫雖然讀了很多書,但是並不太擅長開解別人的心結,他和陸小寶的關係是最好的,這種時候他也隻能默默的陪著陸小寶。


    小妮子一個人躲在院子的角落裏,蹲在那個裝滿了銀錢的竹背簍旁邊。


    少年來到涼亭裏衝著唐子倫使了個眼神,唐子倫心領神會,起身回自己房間去了,少年坐到陸小寶的對麵,陸小寶抬起頭衝著少年展顏一笑。


    “鐵蛋兒,你是想勸我的對不對?其實我沒事,鐵蛋兒,我們今天應該高興才對,要知道我們都中了榜,可以一起去火真郡了,我真的很喜歡和大家一起在路上的日子,我覺得那才有浪跡天涯的感覺。”


    “小寶,赤練先生說一個人第一次殺人會產生很多負麵影響,恐懼,內疚、不安、悲傷和無助,有的人會產生人格上的扭曲,但看見你沒事,我很開心,小寶,我之前還以為你殺了人有了負罪感。”


    陸小寶抬起頭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道:“鐵蛋兒,我隻能和你一個人說,我確實是有了很強烈的負罪感,但卻不是因為我殺了那個人內疚,而是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那種感覺……就是……殺人時對方鮮血噴在我臉上的時候,那種熱流讓我欲罷不能,所以我有負罪感!我覺得那不應該是我!我怎麽會有那麽無情而又殘忍的喜好……”


    少年呆住了,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會有這種結果,在幾個人裏麵,陸小寶是最善良的一個,也是最沒有心機的一個人,這樣的人,怎麽會擁有一顆殺戮之心。


    陸小寶突然站起身來,拍了拍在他看來比他更善良的少年的肩膀,說道:“鐵蛋兒,我剛才在房間裏想了很久,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生命可能很短暫,短暫到我們還沒有明白活著的意義是什麽就已經結束了,但我知道我活著應該做什麽!我要做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下的軍中之神!我要用我手中的刀讓整個世界知道,我陸小寶要守護的王,就一定是整個世界的王!”


    “小寶……”


    “放心吧,我還是我陸小寶,你也永遠都是我陸小寶的好兄弟,任何時候都是,還有唐球和大聖,司離姐,你們在我的心裏比我的家人還要重要!我希望在我未來輝煌的時候有你們陪伴,也希望我在失意的時候你們也不離不棄!”


    少年輕輕的點了點頭,他覺得今天陸小寶好像有點變化,但是又好像沒有。


    遠處的小妮子一直在看著涼亭裏的兩個人,蹲在那裏可憐巴巴的,少年想了想覺得自己之前可能對小妮子過於嚴厲了些,但又不想這會兒去哄,他覺得讓小妮子收斂收斂不是什麽壞事。


    老掌櫃和胡司離一起進了後院,兩個人皆是滿麵喜色,陸掌櫃雙手托著一個鋪著紅布的方盤,上麵放著四塊嶄新的腰牌,另外還有四個小包袱。


    “少爺,蘇少爺,你們都在太好了,剛剛貢院那邊來送喜報,這是你們新的身份腰牌,還有官府印發的通關文牒,還有去往郡裏麵的路費。”


    陸小寶興奮的跳了起來,從老陸手中接過方舟,說道:“太好了,老陸,等下你去櫃上支取一百兩銀子,是我賞你的!哈哈哈哈!”


    老掌櫃笑的滿臉褶子,連連擺手道:“少爺,我要那麽多銀子幹什麽用,我孤家寡人一個,少爺,啊不對,你們現在都是舉人的身份,我應該稱呼你們為老爺了,嗬嗬,像你們這種年紀能考中舉人的,從北蒼帝國開始之後就沒有過先例啊!了不起,了不起!”


    老陸抹著眼睛離開,陸小寶和蘇鐵蛋相視一笑,角落裏的小妮子也終於看到少年衝著自己招了招手。


    陸小寶又把唐子倫也叫了出來,陸小寶拿起一塊腰牌看了看,說道:“嗯,胡司離,文古村人氏,十八歲,鄉榜第五名,中女舉,準入士籍,北蒼永典四十六年。司離姐,恭喜你喲!按照北蒼帝國法製,女子中舉比男子的待遇更好,不用參加之後的會試和殿試就可以特許在皇宮任女官,一步登天哪我的司離姐!”


    胡司離從陸小寶手中接過腰牌仔細的看了看,然後替換下了原本係在腰間玉勾上的腰牌。


    小妮子跑到涼亭外停住了腳步,眼神看向蘇鐵蛋似乎是在詢問,少年無奈的點了點頭,說道:“進來吧,你可是頭名解元,誰還敢惹你不成,拿走你的腰牌吧。”


    接過腰牌,小妮子抹了抹眼角,但其實並沒有眼淚,但是她之前是哭過的,她隻是想讓鐵蛋兒看到,少年豈會不知道小妮子的心思,歎了一口氣說道:“你等下把背簍裏的錢給老陸送去,就說是你賞給他的吧。”


    “嗯,好!”


    小妮子終於又高興了起來,一會看看陸小寶的腰牌,一會又去看唐子倫的腰牌,最後說道:“還是我的腰牌最特別,上邊多了一個‘禦’字,不知道有什麽用的。”


    唐子倫對小妮子說道:“你比司離姐姐還要厲害,以你的年齡考解元中舉,這好像是前無古人的偉大奇跡了吧,當今天子會在殿試之後設禦宴,除了狀元榜眼探花之外,你這種得到禦賜腰牌的也會受到邀請!”


    “哇!這麽厲害呢?”


    唐子倫笑道:“其實說起來我們應該都是借了你爺爺的光,你爺爺是士族出身,他就是我們幾個的引薦人,要不然的話我們哪有資格直接參加尋仙鎮大考。”


    陸小寶說道:“嘿嘿,不管怎麽說,我們現在都是和青陽縣縣官大老爺平級的舉人身份了,等武考結束,我們很可能都能再得到一個武舉人的身份,雖然不如文舉人那麽有用,但也很不錯啊!”


    一說到武考,蘇鐵蛋心裏還是有點擔心,總覺得之後的擂台比試會再出事情,因為陸小寶的變化讓他很憂慮。


    第二天上午的武考第四輪,陸小寶的對手沒有上擂台,選擇直接認輸,胡司離和小妮子的對手又太弱,也都是輕鬆取勝,蘇鐵蛋的對手倒是上了擂台,但也是直接認輸,武道二境的實力,在所有的武考生之中也不超過十位,沒有武道修為的人沒有絲毫勝算。


    到了下午,武考第五輪,陸小寶的對手還是認輸,胡司離的對手倒有點實力,武道第一境的實力,但是被胡司離一套春雷勁給打的毫無還手之力,依然是輕鬆取勝。


    小妮子終於遇到了武考以來最強大的對手,同樣是一位武道第二境實力的高手!


    兩個武道第二境的高手對決,自然成了整個武考場最惹人注目的一場比賽,小妮子還是那種囂張跋扈的氣勢,站在擂台上雙手叉腰,仰著頭撇著嘴不可一世。


    幾天的擂台比試,看熱鬧的人都記住了這個穿著紅花小襖綠色燈籠褲的小姑娘,出手狠辣無情,但是每一場都勝的幹脆利落。


    小妮子的對手是一個穿著白袍的年輕男子,來自平安鎮,叫陳玉,長相英俊身姿挺拔,上了擂台之後笑咪咪的,也是幾天來被很多人看好有希望奪取頭名的人物。


    陳玉笑容燦爛,用迷死人的微笑對小妮子說道:“我知道你,公孫姑娘,上午我看過你一場,你的拳法很好,出拳有春雷之聲,在下陳玉,希望公孫姑娘在動手之時手下留情!我們點到為止。”


    小妮子斜著眼睛看了一眼陳玉,說道:“本姑娘可不會什麽手下留情,不過看在你長的很好看的份上,我不會打你的臉。”


    陳玉笑容變的有些尷尬,但還是很有風度的沒有和小妮子計較,向後退了一步說道:“既然如此,就多謝公孫姑娘了,那就請公孫姑娘出手吧。”


    小妮子向來行事果決,身形一晃瞬間來到陳玉麵前,眨眼間便是十幾拳打出,帶出一連串爆響。


    陳玉不慌不忙見招拆招,身若遊龍出手幹脆,以掌對拳,把小姑娘的拳招一一化解。


    在擂台下方的陸小寶很替小妮子緊張,對蘇鐵蛋說道:“你說……大聖這一場還能勝出嗎?我怎麽感覺那家夥的掌法很克製春雷勁啊,看著輕飄飄軟綿綿的,但卻威力不凡啊……”


    少年笑著說道:“以大聖的性格,她會把對方的招數摸透,玩夠了之後在三十招內應該會取勝,你沒發現大聖一直沒有使用體內真氣嗎?她是在耗對方的體力,越是陰柔的功夫反而更消耗真氣,她聰明著呢。”


    “你是說大聖在偷學那個家夥的掌法?這樣也行?”


    “你也變聰明了,確實如此,我們做不到,但是大聖可以,她對武道的理解天賦遠超常人,通過對招拆招來偷學功法,等到對麵沒有什麽值得她學的了,就是她發揮真正實力的時候。雖然同是武道第二境,但大聖的春雷勁已經達到圓滿層次,那個陳玉的掌法應該剛剛達到精通,差距還是有的。”


    胡司離接著少年的話說道:“大聖以後在武道一途會走的很遠,遠到我們都無法想像的地步,但是她心性單純,喜怒皆是一念之間,所以在以後修煉之中如果遇到挫折也很容易出大事。”


    少年聞言心中一凜,胡司離的話聽起來有點危言悚聽,但是卻也是事實,但隻要能找到一本適合小妮子的心功心法就可以修養心性。


    幾人正說話間,擂台上已經風雲突變,小妮子出拳突然加快,擂台上已經聽不到一聲聲的春雷響起,隻能聽到連綿不絕的風吼之聲,擂台上也看不清小妮子的身影,身形移動快似閃電。


    陳玉一套掌法已經打了兩遍,此時被小妮子打的早已經沒有還手之力,勉強招架了幾拳之後抽了個空退到了擂台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下擂台,衝著擂台上的小妮子說道:“公孫姑娘的拳法實力精妙,在下不敵,認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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