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司離指著惡蛟的鼻子冷哼道:“小小一條爬蟲而已也敢狂妄自大,真以為修煉了一千五百年就可以興風作浪為所欲為了?你沿河一路禍害生靈,此處正是你伏誅之處!”


    蛇五百年才化蛟,蛟修煉一千年才會化龍,一千五百年,那是很悠久的歲月,但是對比起胡司離三千年的苦修,這惡蛟確實修為尚淺。


    惡蛟碩大的頭顱微微一顫,迷惑而又憤怒的注視著胡司離,它很憤怒,它以為自己麵對的隻是兩個孩子,它覺得它一定能等到那句吉利話,它一路走來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失敗。


    走蛟化為最重要的一步它已經失敗了,它等到的第一句不是想要的那一句,那麽後麵就說什麽也沒有用了,但是那個少年還沒有開口,它還有一線生機。


    除了憤怒,它又感覺到非常的恐懼,因為它此時終於看清了那年輕女子的真正實力,年輕女子的身後出現了三條白色的尾巴。


    “九尾狐……三千年……你……為什麽你可以……”


    “孽畜!你若此時悔悟,便當讓主人取你精血,以你血肉之軀救贖你的罪行!還不伏法更待何時!”


    “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吼!!!”


    惡蛟瘋狂的舞動著身軀,數次想要從橋下衝過去,但每一次當腦袋剛剛探進橋底,便會有一聲如炸雷般的聲響,那柄巨劍一閃一閃的發出雷電光芒,將惡蛟數次擊落於河水之中。


    少年依然沒有任何動作,但是少年在想辦法,他不想斬殺惡蛟,他覺得惡蛟雖然禍害無數生靈,但錯在他蘇鐵蛋身上,如果真的要贖罪,他蘇鐵蛋才是罪魁禍首。


    惡蛟數次掙紮無果之後已經被折騰的筋疲力盡,最後用盡全身的力氣把腦袋放在了橋麵上,兩隻巨大的眼睛已經失去了光芒,用非常可憐的眼神看著少年,它很希望少年在這種時候能給它一條生路,說出那破解鎮龍尺的話來。


    胡司離對少年說道:“現在可以動手了,它沒有反抗的能力了,你隻要將匕首插進它喉嚨下方逆鱗所在之處,它雖然還未生出逆鱗,但蛇有七寸,也是在那個位置,也是它最弱的地方!”


    少年走到惡蛟近前,惡蛟已經奄奄一息,發出一陣陣如牛吼般的痛苦呻吟。


    “大牙,我可以不殺你,但是我也不會讓你過了這座橋,如果你聽我的,我可以幫你換一種方式達到你的目的,你明白嗎?”


    惡蛟微微出神,似乎是在思考,半晌之後用微弱的聲音說道:“今日我過不了這橋,又有高人贈你斬龍匕,我已經必死無疑,你又何必戲耍於我,早些下手了結我吧……”


    “我是認真的,我能感應到我與你之間有氣運相連,我若殺你,我自身氣運必然受損,所以我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辦法,隻要你與我達成一種契約就可以,你要舍棄你的一切重新開始,你願意嗎?”


    惡蛟已經無力回答,隻是眼睛裏閃過一絲光芒。


    “鐵蛋兒,你要與這惡蛟結契約?”胡司離顯然沒有想到少年會做出這種決定。


    少年取出黃紙朱砂,提筆揮畫,如今少年寫符籙已經非常熟練,特別是敕封靈血妖獸契約咒,寫了不下千餘遍早已經爛熟於胸。


    符籙寫成之後便擺在惡蛟麵前,少年手握斬龍匕對惡蛟說道:“你要忍住痛,要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少年說完之後便將斬龍匕輕輕抵在了惡龍額頭正中,也沒有如何用力,斬龍匕就已經刺進兩寸!


    惡蛟哀嚎一聲,想要掙紮,但少年已經將斬龍匕抽出,隨之飆出一道血線,少年將斬龍匕放到符籙上方,幾滴龍血便滴在了符籙上,符籙朱砂閃紅芒,契約已經結成。


    在契約結成的一瞬間,有一股看不見的氣運之力從惡蛟身上向著少年的身體湧入,惡蛟也再難保持龍形身軀,幾乎是一瞬間就變回了四腳魚的樣子。


    少年拎起四腳魚的尾巴放進書箱裏的魚缸,然後又將大蛤蟆也扔了進去。


    “這下好嘍,你們互相都有朋友了呢。”少年開心的不得了,因為他丟的魚,找回來了。


    胡司離越來越看不懂少年,但也越來越對少年刮目相看,她以初以為少年隻是太善良心軟,但現在才明白,少年斬殺惡蛟的話隻是了結惡蛟的生命,卻也斬斷了養蛟數載的氣運。


    但少年卻隻是毀了惡蛟的妖丹,取精血締結契約,又得了惡蛟一千五百年積攢下的龍族氣運,少年就好像一個窮小子突然得到一座金山,發財了。


    胡司離很高興,因為少年得到的越多,她也就得到的更多,她很慶幸,慶幸自己當初第一次進入小院的時候沒有連同魚缸把小魚也一起帶走,她當時想的很簡單,少年是她走遍北蒼帝國對她最好的人,她不忍心搶走少年的東西,她現在相信善緣得善果。


    少年笑容燦爛,收拾起書箱背在身後,又抬頭看了看天色,滿天星鬥正是趕路時。


    “司離姐姐,我們現在馬上動身,如果速度夠快的話也許還能來的及參加尋仙鎮書院大考呢。”


    “可是那小蛟怎麽辦?你不會是要帶著它一起走吧……”


    少年想了想,說道:“帶著它肯定不行,其實我是應該把它送回風吼洞水潭的,它本來就應該在那裏,現在隻能幫它另尋一個好去處了,我們不能重返雷池山,那樣太繞路,不如從滾馬鎮出發反而近了許多。”


    “也好,可是仙鶴怎麽辦?”


    少年取出符咒說道:“我讓小墨過來,讓它自己飛回雷池山頂便是了。”


    仙鶴就在不到十裏外,少年以契約召喚不過片刻工夫,仙鶴便飄飄落於橋上,少年簡單交待了幾句,仙鶴便自行而去。


    “司離姐,我們現在先去滾馬鎮找個住處,等明天天亮再出發,我還要給小蛟找個安身之處呢。”


    少年和年輕女子順著山路而行,走出一條山穀之後便看到了滾馬鎮,少年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大這麽好看的房子,以前他老是聽陸小寶說尋仙鎮如何如何的氣派,如今他親眼所見,便覺得住在那種大房子裏的人一定都是很有錢的,因為陸小寶家裏就很有錢,可是住的房子也算不得氣派。


    胡司離要比少年見多識廣,進了滾馬鎮之後找到一家還掛著幌子的客棧,敲門之後出來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手裏挑著氣死風燈,一見有人投店很是熱情,打量了一下看到了少年身後的書箱,問道:“喲,二位,這麽晚,想必是從外地來路經此地往尋仙鎮去的吧?”


    少年點頭說道:“對,請問掌櫃的怎麽稱呼?我們要一間客房,明早就走。”


    “唉喲,這位小哥,你叫我馬掌櫃的就行,如今哪生意不好做,前兩日鎮子裏還連下了兩天兩夜的大雨,我這樓下的客戶有些潮濕,不過樓上還有客房還算清爽幹淨,請二位隨我來吧。”


    院子裏很多低窪的地方還有積水,少年知道這也是因為小蛟的原因,但好在小蛟被攔在歸仙橋下,歸仙橋的存在使滾馬鎮沒有受到更大的災難。


    少年心思還很單純,並沒有想到他和年輕女子住一間客房有什麽不好,最主要的原因是少年身上帶的銅錢不多,不到兩吊銅錢還是之前赤練先生給的。


    進了客房之後馬掌櫃又給送來了一壺茶水便識趣的離去,走的時候多看了胡司離幾眼,覺得這女子真的好看,比滾馬鎮最大的青樓裏的頭牌姑娘還要俊。


    客房裏隻有一張床,少年讓胡司離睡床,但胡司離說什麽也不肯,因為尊卑有別,她終歸隻是少年的契約妖獸,說不好聽一點,還不如有錢人家的奴婢。


    少年實在無法說服年輕女子,隻好親自動手在外間打了地鋪,把床上的被褥一股腦都鋪了上去才放心。


    胡司離就坐在地鋪上,從背簍裏取出肉幹遞給少年,少年就著茶水隻啃了半條肉幹便沉沉睡去,年輕女子又把被子給少年蓋好,這才蜷縮在地鋪上睡了。


    年輕女子很快便也睡沉了,呼吸勻稱綿長,這是妖獸特殊的養氣之法,即使是在睡覺的時候也在吸取天地間的靈氣。


    少年輕輕起身臉上泛起得意的笑容,他早就知道年輕女子一定會等他先睡著再睡,所以便假意睡去,這會看著年輕女子真的睡了,這才躡手躡腳的去蓋被子。


    一抹月光從窗戶裏透過來,把年輕女子的身段完美的呈現出來,月光下的女人是最美的,但少年懵懂,雖然近在咫尺卻心無雜念。


    再次返回床上,少年放下床簾盤膝而坐開始運行周天搬運法,氣息綿綿不絕,真氣如江河奔湧洗刷著周身經脈。


    天亮的時候,少年伸了伸懶腰,他現在已經真正體會到了周天搬運給身體帶來的好處,比睡覺更能讓身體得到休息,有的時候隻需要一個時辰的運功,一整天的疲憊也就消失了。


    胡司離聽到少年發出的細微聲音便也醒過來,看到身上蓋的被子頓時紅了臉,連忙出去喊馬掌櫃,不多時便送來了洗臉水。


    整個馬家老店其實一共就隻有兩間客房住了人,除了少年和年輕女子之外,在二樓的另一邊住了一位年輕的書生。


    少年和年輕女子洗漱之後便到前店去,馬掌櫃準備了早飯,住這種老店一般在吃早飯的時候都是所有的住客都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那位年輕的書生長的很清秀,不過看起來沒有休息好,臉色發白,一雙丹鳳眼有點黑眼圈,在看到少年和年輕女子之後很有禮貌的行禮。


    少年回禮之後大大方方說道:“我叫蘇鐵蛋,尋仙鎮文古村人,我要去尋仙鎮去,請問這位大哥仙鄉何處,又往何處去?”


    書生手裏拿著一柄折扇輕輕放在桌麵上,目光很隨意的掃了一眼年輕女子,清了清嗓子回道:“小生乃萬古遺民,賤姓薛,名天廬,年幼無號,如今四海為家,恰逢北蒼帝國大考,小生寒窗數載投國無門,所幸北蒼皇帝廣招天下學子不分故土家鄉,無論是何身份都可投考,所以小生也是要去尋仙鎮的。”


    在說到自己是萬古遺民的時候,年輕書生的目光中閃過一絲落寞,就連馬掌櫃看著他的眼神也多了一絲憐憫。


    當年萬古皇城國破,數不清的萬古大陸百姓流離失所,一些高門大姓得以保存實力遷徙到了北蒼帝國境內,但原本尊貴的身份變的一文不值,而原來就是低等賤民的更是淪落為北蒼帝國普通人家的奴婢,也隻是為了一口飯吃而已。


    像薛天廬這樣的萬古遺民,很多年輕後生都沒有經曆過當年的那場大戰,都是出生在逃亡的路上或者是在北蒼帝國出生,沒有歸屬感,也沒有了先輩的民族骨氣,徹底成了無根的浮萍,又因為絕大多數都隻入了北蒼的奴籍,所以隻能去給北蒼帝邊的後生們當伴讀的書童,或者是充當門客。


    少年顯然並不在意對方的身份,笑著說道:“薛大哥,既然你也要去尋仙鎮,那等一下我們可以結伴同行,也好有個照應。”


    “多謝蘇兄,小生榮幸之至!”薛天廬受寵若驚,他覺得能和這麽美的女子同行就已經是天大的好事,哪怕是能多看幾眼也好。


    吃完了飯,少年到櫃台去算店飯賬,馬掌櫃也不用算,說因為店夥計家裏都受了災所以隻有他一個人忙前忙後,有點照顧不周,就隻收少年五十文,早飯又簡單所以就分文不收。


    少年付了五十文,他其實猶豫著要不要替那年輕書生也結了住店錢,但又擔心那書生萬一已經住了好幾天了怎麽辦,他身上的零錢一共就隻有二百多文錢,做不來那打腫臉充胖子的好漢行徑,雖然村長也贈送了銀兩,但少年想著去往皇城路途遙遠,總要精打細算才行。


    在馬家老店的門口,少年和年輕女子在商量要不要買一匹馬,因為年輕女子從自己的背簍裏拿出了一小袋碎銀子,差不多有五兩多銀子,那些銀子是胡司離的房子塌了之後村子裏的人主動捐助的,當然大部分都是村長唐正風和陸財主出的。一兩銀子就相當於兩千文,五兩,就是一萬文錢,買一匹好馬也就一兩銀子,最多二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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