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萍回來,李歡一句話也沒問,李萍也什麽都沒說。 兄妹在醫院照顧到8點,就回去了。 這一陣,住的酒店,離醫院不遠,為了方便照顧。 回到酒店,各自回房,李歡洗漱完了,躺下睡覺。 入眠很困難,睡眠質量又極差,所以李歡抓緊著每分每秒,閉目養神。 外麵的車水馬龍聲漸漸平息下來,李歡的意識依舊是極度清醒的,他猜,已經午夜了。 等到朦朧有了點點睡意的時候,車窗外的車流聲,慢慢又響了起來,難熬的夜晚過去,白天來了,更沒法睡了。 李歡睜開眼,陽光透過厚重窗簾底下的縫隙,灑落在地攤上,拉成長長一條光線,能看到膨鬆的灰塵顆粒。 這樣的清晨,本該慵懶而愜意,李歡卻疲倦的,渾身發沉。 這家酒店什麽都便利,就是,太吵了。 來了快一周了,沒有安穩睡過幾個小時,李歡的身體,顯然熬不住。 昨天早晨起來,還就是有點眼幹眼澀頭皮微疼,今天整個人都昏沉沉的,坐在床沿上,總有種隨時會栽倒的眩暈感。 醫院估計是去不了了,他怕自己要真暈在那,還給沈爸爸沈媽媽添麻煩,於是給李萍發了條信息,表示自己想睡覺,下午再去。 李萍回複知道了,叮囑他記得吃飯。 回了“嗯”,手機一丟,李歡任由身體軟綿綿的癱在床上,放棄抵抗眩暈感,沉沉“暈”去。 從房門底下,滲進來的一縷縷濃煙,李歡毫無知覺。 外麵走廊上,雞飛狗跳的尖叫聲,李歡沒有聽到。 門上用力的捶打聲,李歡沒有聽到。 樓下,消防車呼嘯的警笛聲,李歡沒有聽到。 酒店著火了,然而李歡,昏睡在自己的夢中,渾然不知。 迷迷澄澄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在救護車上的時候,他還一臉的茫然:“這,怎麽了?” 一個跟車的,穿著一件酒店服務生製服的年輕人,慶幸之餘不無抱怨:“你怎麽睡的這麽沉啊,那樣拍門都叫不醒你,都跑出來了,就你一點反應沒有,等我們去拿了備用鑰匙,火燒的太大了,根本沒法靠近你的房門,要不是有人拚死救了你,你早就沒命了我跟你說。” 著火了? 李歡後知後覺的感覺到,嗓子有些嗆。 “對不起啊,我睡的太死了,那個救我的人呢,我去謝謝他。” “你是要謝謝人家的,那麽大的火啊,就這麽衝進去救你,把你整個卷在濕被子裏,自己的後背被燙的一塌糊塗,出來就忍耐不了倒下了,送醫院去了,就咱們要去的那個醫院,他在前麵的救護車上。” 李歡是聽到,前頭還有個救護車的聲音。 對於有人拚死救自己這件事,他真心感覺,所以,車子一到醫院,他顧不上去做個檢查,直奔急救室。 他看到了,一隻燒的血肉模糊的手,還有被灼的七零八落的衣褲。 至於臉,太多人擋著了,看不清,隻從身型看,是個高大修長的男人。 大批醫護人員湧了進來,拉上了簾子,開始實施清創急救。 李歡隻能從簾子下,看到一雙雙忙碌的腳,想到那隻血肉模糊的手,他滿心愧疚,亦滿心感激。 這得多高尚的人格啊,才會對陌生的他,如此拚死相救。 李歡隻盼著,自己的救命恩人,可千萬別有事。 病床很快從急救室推了出來,送進了搶救室。 一大波人圍著病床,李歡還是沒能看清恩人的長相。 坐在手術室外,他焦慮的等待著。 半小時後,另一張焦慮的麵孔,出現在了他的對麵。 那是個貴婦人,穿著打扮,都是頂級名流,然而此刻,也無非是一個,擔心兒子生死,以淚洗麵的母親罷了。 她得知了李歡是自己兒子拚死救下的人,倒也沒對李歡表達什麽怨恨,隻是在等待的間隙,問了一句:“你看起來,有點眼熟啊,你是佳諾集團的員工嘛?” 李歡聽到佳諾集團幾個字,本能的想到了那個“徐總”,再看眼前人的貴婦打扮,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不會,這麽巧吧。 他搖了搖頭。 貴婦人疑惑的皺了下眉頭。 忽然又問道:“你叫什麽?” 李歡如實回答:“我叫李歡。” 貴婦人大怔,隨後,苦澀的歎了口氣:“這孩子,他是要把命賠給你嘛!” 一個賠字,李歡一臉莫名。 什麽意思? 可是對方,再也沒說什麽了。 看到她沉痛的模樣,李歡也不好問什麽了。他滿心的愧疚,如果不是他暈的不是時候,也不會害了她的兒子。 如今看來,裏麵躺著的人,大很可能就是那個徐總了。 等到手術室門開了,人被緩緩推出來,李歡上前,終於看清了恩人的長相。 果然,是徐總。 縱然因為麵部也有稍許灼傷,纏繞了紗布,可這人長的太出眾了,即便隻露出一雙眼睛,也不難認出。 何況此刻,他還在對他笑,雖然才認識,可這笑卻像是高速運轉的子彈,一瞬衝進了李歡的心中。 他恍惚中有種錯覺,這樣溫柔的笑,他似乎在心中,描摹了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 作者有話說 打不死的婊,好在渣攻們總算有點人樣了對不對? 徐渣洗白之第一步: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的話,以身相報如何?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要追你 李歡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這種衝動,顯得很是莫名,李歡自己解釋了一下,或許,是感動吧。 “徐總,謝謝你救了我。” 道謝是必須的。 “你沒事就好。” 徐子謙的聲音很是嘶啞,徐媽媽眼圈通紅一片:“你別說話了,你看看你,你要媽說你什麽好。醫生,我兒子的情況怎麽樣了?” 這,也是李歡所關心的。 “其他部位還好,左手手背深二度偏三度燒傷,後續可能需要植皮。” 聽到植皮,徐媽媽就哭了:“要植皮這麽嚴重。” “功能部位,建議植皮,這種程度的燒傷,皮膚很難再生的,你也不用太擔心,不會影響手部功能,就是肯定會留疤。” “留疤!”徐媽媽猛看向徐子謙的臉,“臉呢,包成這樣,會毀容嗎?” “你放心,麵部皮膚隻是淺表灼傷,進行了清創包紮而已,不會留下什麽痕跡的,當然前提是,不是疤痕體質。” 眼看著李歡,臉上的歉意越來越濃,站在那越來越愧疚,徐子謙止住了徐媽媽:“媽,沒事的,你別大驚小怪的。” 徐媽媽一直壓抑著的某些情緒,陡然爆發:“這還沒事,那到底要怎麽樣才算有事,難道真要把命還給他才算有事嘛?” 又是這句話。“y”“x”d”“j”。 李歡努力嚐試,理解這句話,可卻依舊,一片茫然。 “好了媽,別說了。”徐子謙冷了臉,不高興了。 徐媽媽知道,她這兒子是被這個叫李歡的種了情蠱,沒救了。 心中憤憤,可了解徐子謙的脾氣,她也再沒說什麽。 徐子謙被送回了病房,李歡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走,倒是徐媽媽,被徐子謙支走了。 單人病房中,就剩下兩人,徐子謙總看著李歡,李歡被看的怪別扭的,尤其是徐子謙的眼睛裏,似乎寫滿了話。 李歡忽然想到了,成林這個人。 或許,徐子謙是想求個情? 這麽一想,徐媽媽之前連說了兩次的“把命還給他”,好像也有了理解方法了。 成林在大馬路上推了他一把,差點把他送去見閻王了,徐子謙今天舍命救他,不是偶然,而是為了替成林恕罪,求得他的原諒? “徐總,你是不是知道房間裏的人是我?” 徐子謙勾唇笑道:“嗯,知道,現在,能給我機會,一起吃個飯了吧?” 果然了。 李歡起身,誠懇的對徐子謙鞠了個躬:“謝謝徐總救了我,吃飯就算了,徐總想我做的事情,我明白的,你好好休養,我現在就去法院,撤銷對控訴。” 徐子謙皺眉:“撤銷控訴?” “我已經知道成林是徐總的……很重要的人了,我會盡快撤銷控訴,讓他早日回到徐總的身邊,當報答徐總今天的救命之恩了。” 徐子謙的眼眸,一片沉鬱:“所以你以為,我救你,是為了成林?” 難道不是? 李歡有些愣。 徐子謙伸手:“你過來。” 那隻手,包著厚厚的紗布,動起來的時候,看的人心驚膽顫的。 李歡忙道:“徐總你別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