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資料卡定格在除去目前雙孟之外實訓成績最好的印克軒。 孟居把目光落向自家男朋友,語速略降,語氣聽似隨意卻夾雜了不必言明的絕對信任:“這個小子就交給昀哥。” 慕昀笑而不語,手上輕敲鍵盤在電腦屏幕上打出一排整齊英文,記錄下近期實踐中碰到的疑難點。 聽了半晌的大佬排兵布陣,李思遇忍不住笑道:“係草,咱們好好的戰術部署,硬生生讓你安排出了田忌賽馬的感覺。” “怎麽會?”孟居隨手把玩著物件,讓翻頁筆的頭尾兩端在指間轉動得飛速淩亂,“我們隊裏可隻有千裏良駒。” 莫名其妙地聽了好一會兒的被討伐計劃,孟驍終於歎了聲氣,指節有規律地叩動桌麵,發出極有風度的“嗒嗒”聲響,清清冷冷地開口道:“你們,就不打算背著點我嗎?” “謔,差點忘了一個人。”孟居用掌根拍了拍腦門,做出一副當真剛剛想起的樣子,翻動ppt頁麵,展示出最後一名學員。 與前麵的幾人不同,“孟驍”兩字就已經是最簡短而有力的介紹。 孟居點動白板,開啟了觸屏的自由圖畫功能,用紅色筆在這兩個字上打了個囂張的叉號。 “連他一起收拾了。” 明目張膽的挑釁行為也不能讓孟驍的情緒有所波動。 他握著一支精致漆黑的鋼筆,用筆杆點觸著玻璃桌角,好整以暇地噙動唇角:“大白天裏,我還是建議你講點現實的東西。” 然而孟居隻是用眼尾夾了他一眼,完全不打算給與話語權,又自顧自地講起了“對敵方案”。 午間的形式化戰術小會圓滿召開完畢,眾人四散,各自端著電腦找安靜的地方做私人封閉練習。 大概是受到對手的啟發,孟驍難得一改獨來獨往的作風,想到7組的固定訓練教室去查看隊友訓練進度,不料卻被意想不到的人主動邀約。 慕昀高挑的身影立在靜謐的長廊中,語態溫和地朝著正欲離開的人開口:“來一場搭檔同傳?” 孟驍臉上的神色雖漠然如舊,但略微上掀的眼梢卻誠實地顯現了幾分驚訝。 他頓了兩秒才開口回應:“讓你家裏那位來。” 這會的孟居正忙著幫組內成員攻堅克難,短時間內是顧不上其他事情的。 “他不來。”慕昀朝著訓練室內揚了揚下巴,示意自己男朋友正忙,隨後徐徐補充幾字,“隻有我閑著。” “你還有受虐的體質?”孟驍的答話並不委婉,性格使然,他也從不怕得罪人。隻簡單帶冷意的一句反問,已經把他皮囊下藏著的那份孤冷傲氣體現得淋漓盡致。 慕昀未在意自己是否被冒犯,眼中積聚的情緒無意識間拓深幾分,朦朧又好看,話間語調卻不起波瀾:“感受一下差距沒有什麽不好。” 拳台小魔王的稱號都是被紀哥打出來的,承傷有時也是進步的一種。 孟驍安靜思忖片刻後,抬動步子繼續邁向本組訓練室,動作間扭頭道句:“過來吧。” 伴著走廊內歸整的腳步回聲,孟驍隨意地把雙手插向外套口袋,腦中飛速地閃過了一連串畫麵,而後竟笑笑。 於此之前,他都是在三組的練習室裏孤身一打三,現在居然有人敢到七組的練習室裏去單人一挑六。 怎麽想這家夥都比自己還要狂啊。 - 忙碌的實訓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時光轉瞬,同傳小隊已經在異國停留了許多天,本次夏令營即將走向尾聲。 分組終考在即,全員緊張備戰。 慕昀的練習還是一如既往地刻苦,每日與孟居在培訓基地、實訓會場、和酒店間三點一線。對於後者而言,優秀營員的稱號根本不算什麽,他就是想在專業上揍孟驍。 這日晚餐後,自律狂魔慕昀終於沒再泡進同傳間,主動領著男朋友出門透透氣。 搭乘一輛普通的士,在距離酒店不算太遠的泰晤士河畔下車。 正值日落時分,這裏的一切景物都籠罩在唯美暮色之下。 沿著通道漫行片刻後,孟居倚身在大橋邊,迎著優雅靜謐的水麵伸展近日來甚為緊繃的腰身,發出愜意的歎息。 “唉啊——”青年貪婪地呼吸著室外的空氣,然後偏頭向身側,滿臉暢快地詢問:“怎麽突然想著要出來走走了?” 慕昀神色淺淡,臨風回應:“在這裏的日子沒剩幾天了,倫敦有很多地標性的建築還沒有逛過。而且,偶爾出來活動,益身益腦。” “標誌性景點啊,那我想想。” 孟居極目遠望,看到對岸的大樓在河麵上映出橘色的剪影,像火光一樣耀眼熾熱。層次鮮明,顏色濃烈,就仿佛是陳列在博物館中的絕麗油畫。 他被強光刺痛了眼睛,稍稍偏轉視線,映入眼簾的便是在夕陽下緩緩轉動的摩天輪。 說起城市地標,倫敦眼自然當仁不讓地位列其中了。 孟居的眸光陡然閃亮:“你是說千禧之輪嗎?” 這一帶的景點多如繁星,慕昀沒有料到對方能一次猜中,略頓一秒才點頭:“恩,提前買了快速通道的成人票。” 身畔青年得意地揚唇,掏出隨身攜帶的小相機對著美景拍個不停。 慕昀好奇地問:“之前來過?” “恩。”孟居邊拍邊點點頭,“小的時候和家裏人來玩過一次。”他邊說著,邊反向對著河麵高高舉起手臂。 是在自拍吧? 慕昀會意,向前湊了湊頭,讓自己的臉也擠進鏡頭裏。 波光細碎,落日餘暉,映著這番絕美光影,孟居按下快門鍵,給自己和昀哥盲拍了一張合照。 天色漸漸轉暗,不遠處的倫敦眼變成一圈湛藍色的光弧。兩個青年便步行著,朝等待隊伍的方向過去。 今日這處的遊客並不少,排在隊列中覺得前方有些吵鬧,時不時還會傳出人群的起哄聲。 “那邊好像有什麽新鮮事。”孟居好奇,便踩上隊伍邊的木製台階遙遙望去,隱約可見不遠處的地麵上鋪滿火紅的顏色,還有繚亂晃動著的人影。 慕昀也眯起雙眼,確認片刻後應答:“應該有人在求婚。” 果然,前後隊伍中很快都響起關於這場浪漫求愛的英文談論聲。 “看起來是成功了。”根據耳畔的聊天低語,還有視線終點處隱約的相擁圖景,孟居跟著圍觀人群一同拍手送去祝福。 等候摩天輪的隊伍緩緩向前邁進,兩個青年站立的位置距離剛剛的求婚現場越來越近。終於可以一睹幸福愛人的真容。 這是一對很年輕的情侶,雙方大概都二十幾歲的模樣,兩人正友好親善地接受著周邊陌生人們的恭賀。 年輕的女士懷中捧著一大束粉玫瑰,但不知道為什麽包裝有些鬆散。直到孟居看清了她的動作。 原來這位溫柔的女士隨手把擁有美好象征意義的花朵分送給了在場的情侶們。收到意外禮物的姑娘們大多感到驚喜,畢竟這可是剛剛求婚成功的玫瑰花。 慕昀注意到男朋友緊盯在玫瑰上的目光,他漆黑的眸子明亮依舊,卻猜不透此時正在想什麽。 待到隊伍再次前進幾步時,他們剛好挪步到了這位年輕女士的身邊。慕昀禮貌地頷了頷首,看向她懷裏所剩不多的玫瑰花,嗓音溫潤地開口詢問:“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可以也送給我們一支嗎?” 捧花的女士聞聲抬起頭,兩張俊朗非凡的東方麵孔便映入視線,先是一怔,而後笑笑:“當然。” 她把一支嬌豔欲滴的粉玫瑰遞向孟居的胸口,附上和婉的英文:“祝福你們。” 孟居道過謝,小心地接下花杆。 就在剛剛的那個瞬間他差點忘了,自己身處的這個國家已經由國會通過了同性婚姻法的國家。 在這裏的法律庇護下,愛情自由而等價。 怔愣片刻後,青年忽然想到什麽,揚頭看向身畔,滿目燦爛道:“上次童澤姐姐的繡球也在我這裏呢。” 慕昀被這抹耀目綺麗的笑容感染,不自覺地抬手揉了揉他的額發,輕聲答複:“好預兆。” 漫長的等待之後,兩人終於排到摩天輪麵前,和同組的遊客們一同進入寬敞明亮的座艙。 與兒時記憶中的一樣,乘坐倫敦眼是種美妙而難忘的體驗。 倫敦之城,花火陶醉。 夜間降臨,夢幻璀璨的燈光下伊麗莎白塔和聖保羅教堂清晰可見,這座多元化的城市美景盡收眼底。 當座艙上升到最高處時,夜空都仿佛觸手可及。 無比透亮的特製艙壁倒映出燈火和隱約的人影輪廓。孟居一隻手捏住玫瑰花杆,另一手腕卻被人緊緊地握在掌心。 在眾目睽睽下,他們無法忘情親吻,隻能用這樣的方式,感受彼此的脈搏和體溫。 半個小時的體驗結束。走下千禧之輪時,兩人都明顯感覺到外麵的夜風更涼了一些,沿河岸漫步,迎麵而來舒爽氣流吹得人清醒。 然而還未等他們按原路返回打車地點,天空中便開始飄落冰涼的水珠。 “下雨了?”孟居驚奇地仰起頭,一顆圓潤的雨滴就剛好落到他的額頂。 “這裏的天氣向來難測,從晴天到落雨的轉變並不是什麽稀奇事。”慕昀翻開掌心的同時也承接到了冰涼的液體。 麵對這人一本正經的科普臉,孟居忍不住“嗬”的一聲:“你帶人出門約會,都不看天氣預報的嗎?” 眼見著雨下得越來越大,麵前人居然還有心思說揶揄話,慕昀再次抓緊男朋友的手腕,無奈地笑笑:“你有時間說這個,還不如快點走。” 談笑間,他們都不自覺地邁大了步子。 青年們相攜奔跑的朗霽身姿,又給倫敦迷醉的雨夜增添了一道景色。 即便兩人的運氣還算不錯,走出不遠就攔到了出租車,走進酒店時,還是差不多淋透了。 有美好開端的約會最終狼狽而歸。 身心俱疲地回到豪華大床房內,孟居直接便要癱倒進沙發,然而後腰處被一雙有力的手托住。 慕昀的掌心傳來一陣輕薄而奇異的觸感,他的一句“你先換衣服”還沒說完,嗓音便卡在了喉嚨裏。 視線下滑間才發覺,他們已是兩兩濕身的狀態。 兩個都經常做運動的青年對立而站,健美流暢的軀體線條在濕濡的衣衫下若隱若現。比起衣冠楚楚或是一覽無餘,這樣朦朧的欲態更加讓人難以把持。 腦中一陣電光閃過,慕昀管不了那麽多,用力拉扯了一把身邊人。 “呃……” 孟居隻覺得自己被昀哥拎著手臂摜到床上,撲倒在柔軟的鋪中,他先是一怔然後才反應過來這人想幹什麽,輕笑道:“原來在我醉酒的時候,你是這麽粗魯的。” 青年拉開床畔抽屜,隨手抓一把裏麵的東西扔到男朋友臉上,向後仰身舒展開兩條長腿,語音蠱惑又挑釁:“讓我看看你有什麽能耐。” 慕昀白皙的下頜被小包裝邊緣的鋁膜刮出一道極淺的紅痕,微微泛著疼。 他伸手用指尖輕輕地撫過,然後握住男友的腳踝朝著自己麵前猛的一帶。 “唔——” 孟居整個人都被拖動,猝不及防地低呼出聲,脊背後貼著的床單也蹭得淩亂。 仰頭間,剛好對上他眼窩中一雙惹人豔羨的瞳孔,仿佛神秘霧杳的深穀,眸底染著款款深情的同時也盡其所欲。 “哥,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