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過心碎事件,孟居有經驗地用雙腳夾住seven,把它禁錮在了方寸之間。蹲坐在雪地上重新擺弄片刻,忽然聽到耳畔傳來咯吱聲。  抬頭便見一道俊拔身影踏著雪走近。他的懷裏抱著一堆繪畫噴瓶,透明的瓶身中透出各種紛繁豔麗的色彩。  慕昀俯身加入了這場雪天的遊戲,一邊在天然的純白畫布上開始繪製,一邊偏頭詢問:“想要我怎麽賠?”  “你前陣子都跟九月學到了什麽?”孟居低頭細看這人手下漸漸噴繪出的圖案,一時間沒認出來是什麽東西。  慕昀答得簡潔:“畫你。”  回應間,他移動手腕和指尖,按照腦中的想法把可食用色素噴在雪中,然後再用畫刷認真勾勒修改。  “那你還不如直接把四倍時薪付給我本人。”  孟居戴著戶外運動用的半指手套,插在雪中的指尖被凍得冰涼。  盡管如此,得知地上畫是自己之後,他是還蹲著身時不時地給慕昀添上一筆,讓畫變得奇醜無比。  “別搗亂。”  在雪地上畫畫本來就艱難,身邊還有個不斷搞事的家夥。慕昀幾次嚐試補救,但在對方把一抹深綠惡意撲染到雪地正中時,他終於意識到,這畫毀了。  “醜不拉幾。”麵對四不像的畫作,孟居笑得朗燦。  “那也是你。”慕昀固執地揮了一筆,在噴繪塗鴉邊緣添上落款。  哢嚓。  孟居嘴邊雖然嫌棄,手上卻掏出小照相機把它了拍下來。  醜陋的圖畫剛被收入鏡頭,寬闊的庭院裏忽然吹起一陣凜冽的北風,刮起地麵上飛揚的浮雪。  孟居被風中的細小顆粒迷了眼睛,下意識低頭躲避,朦朧中,感受到有溫暖的掌心落到頭頂。  疑惑挑眉,剛好看到慕昀轉身過來,用胸口幫自己遮擋雪砂的動作。  淺淺埋入他的衣襟,就可以清晰聞到羅勒葡萄柚的味道,帶著種十分應景的雨後清冷感。  孟居張開嘴巴呼吸,一片超級完整的六角星雪花剛好落到上唇瓣。驚喜的青年連忙拍打身邊人,“嗯~你看。”  慕昀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應聲低頭,但當他看過來時,那片雪花已經完全消融掉,隻剩下某人湊過來的嘴角。  “……”  氣氛一瞬尷尬,孟居嘶了一聲,伸出舌尖舔了舔依然冰涼的嘴唇,“呃,昀哥,雪停了。”  慕昀仰頭看向天幕,剛剛還紛紛揚揚的中雪已經在悄無聲息中停歇下來。??  孟居站起身,拍掉自己身上沾到的細碎雪花,揚唇笑笑:“你該說話算數,陪我出門玩了吧?”  -  【41-2】  [有間人形館]  孟居上一次來這家店,還是在本學期初始的時候。  走進自動的玻璃轉門,偏近歐式古堡的裝修風格依舊讓人眼前一亮。  大概因為天氣原因,沒有顧客登門。店鋪內清謐幹淨,花紋繁密的大理石地磚被擦得光可鑒人。  從門縫中滲入的冷風把牆壁邊的風鈴吹得瑟瑟搖晃,清脆的響動引得吧台裏的店主抬起頭,循著聲音看到了停步在防滑墊前的男生。  年輕的女孩子稍稍思索了會兒,然後似乎在大腦深處找尋到了關於這道身影的記憶,露出熱情微笑。“是你啊,好久不見。”  她的視線下移,善解人意地接著道:“哦沒事,腳印在雪天是難免的,你快進來吧。”  “不好意思哈,你家的地板實在太幹淨了。”孟居抱歉地笑笑,在門墊上仔細地蹭了鞋底,才走進去。  女店主不在意地擺手,“我晚點再擦就好了。上次你沒有加我的微信,我還以為……”  叮鈴鈴——  水晶風鈴再次不安地抖動了幾下,女孩子正說到一半的話陡然止住。  孟居順著她的視線回望門口,身材高挑的慕昀正站在那禮貌地頷首,在他的背上,背著一個大尺寸bjd娃娃專用的外出包。  是成群出現的娃爹啊!  看到稀有物種,而且是超級帥哥一掛,店主姑娘明顯愣住兩秒鍾,然後才說出平日裏常掛嘴邊的開場白。  “歡迎光臨,有間人形館,請問有什麽需要?”  慕昀把娃包取下,抱在懷裏,揚著下頜看向孟居。後者立即反應過來,介紹道:“我們一起的。娃太沉了,雇個幹體力活的。”  “奧,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嘛……”店主眯眼笑著,雖然看向兩人的眼神有些隱隱的不簡單,嘴上卻沒有多說話。  “把昀弟給我。”孟居從慕昀懷裏接過娃包,拉開拉鏈,拆掉固定繩,抱出裏麵的人偶。  這個真人風的娃娃,無論是捏臉,還是妝容風格,都屬於一眼沉淪的類型,店主一直有非常深的印象。再次見到驚豔的容貌,她的第一反應卻是扭頭看回慕昀。  好家夥,難怪從第一眼開始,她就覺得這人隱隱的眼熟。  這哪裏是娃爹,分明是娃精。  孟居把昀弟交給店主查看,在旁隨手擺弄起麵罩,偏頭看到坐在高腳椅上的人四處觀望著,揶揄著問:“胳膊酸不酸?”  慕昀隻淡然地搖搖頭。  店主從彎腰查看的姿勢直起身,轉向孟居。“這個娃娃看起來保存得很好,和在我店裏的時候基本沒什麽區別。”  “因為之前一直睡在官箱裏,根本沒拿出來幾次。”  年輕姑娘聞聲,瞳孔內忽然晶亮兩分,帶著笑意接著問:“這麽說的話,你們倆是誰經常捏它的臉嗎?為什麽這個位置的消光會蹭掉一塊?感覺日常很難磕到。”  慕昀沒說話,目光卻是幽幽地投射過來,帶著股濃烈的審視意味。  呃……也就是最近才摸了幾次吧。  孟居語塞片刻,朝向店主詢問:“那,能補嗎?”  “恩,這一小塊雖然看起來不太明顯,但補完效果也不會更好。”  店主打開電腦,查詢了寄養記錄,語氣溫柔地接下去:“而且娃娃上妝已經有半年多了,我的建議就是重新送妝,因為這個東西本身就是一年半載的留存度,顏色掛久了反而不好。”  孟居習慣性地摸了摸昀弟的發鬢,“好吧,那就按照你的建議,再幫我約一位妝師。然後我想給它挑幾件新衣服。”  “好的,我要查一下妝師改妝的排單期。衣服在牆邊的架子上,最上麵那一排有叔體現貨。”女店主從櫃子裏拿出一台平板,點亮後遞過來。  “圖片裏麵有一些工作室的限量團,還有一些是新品預售,大部分都可以按體型定製,你先自己看。”  孟居應了聲好,便扯著慕昀去另一邊看服裝展示。  在睡袍,外套,襯衫,衛衣,休閑套裝等各種應有盡有的款式和風格中,孟居蹙了蹙眉。“這看起來怎麽比我自己買衣服還麻煩?”  瞧著身邊人有點頭痛的樣子,慕昀好整以暇地建議:“那就一樣買一套換著穿。”  “這條褲子還挺好看的,而且和你前天穿的那條有點像。”孟居隨手翻看著平板圖片,指尖不小心滑竄了一下,相冊進度條被拉過了很長。  無數圖片在他麵前一閃而過,最後終於定格下來。隻一眼,孟居的瞳孔陡然燦亮,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昀哥。”青年用胳膊肘輕撞身邊的人,把平板屏幕推遞出去,“我想……”  那是一套黑襯衫配白裙,而且裝飾著蝴蝶結綁帶的女仆裝,束腰式設計。在圖片的角落,明晃晃地標著二分男娃衣。  慕昀的眼球微瞪,麵無表情地抓住孟居的手腕,強行壓按下去。  “不,你不想。”  孟居還妄圖再看一眼,卻怎麽也拗不過他的力氣,掙紮半晌也沒能重新舉起來。隻能忍笑勸解:“你不要胡亂代入角色,來剝奪昀弟該有的斑斕人生。”  兩人對視著胡鬧間,靈敏的觸屏再次被滑動,一大波同款又勝似同款的衣服闖進視線。  露背,皮衣,網紗,軍裝,高叉,束縛帶……各種關鍵詞。  無果僵持下,孟居選擇率先鬆開了力氣,垂眸間竟發現自己的腕部皮膚已經被攥出了一道淺淺的紅痕。不由得嗤笑著抬頭,看向對方:“昀哥,你是不是忘了?這個娃娃它是我的。”  “沒忘。”慕昀把ipad放回櫃台後,又接著動了動嘴唇,“我最多想間接擁有它。”  雖然是輕不可聞的一句話,但還是被孟居聽到了。  -  兩人最終難得地統一審美意見,給昀弟置備出了大衣櫃。敲定好妝師後,孟居決定把昀弟繼續寄養在店鋪裏,直到改妝結束。  離開人形館時,夜色已經深重。沒開車出來的慕昀隨手招停了一輛出租,搭乘回別墅區。  車子行駛到距離北廈新城不遠時,一直觀賞窗外景觀的孟居忽然開口:“師傅,就在這裏停吧。”  慕昀不詢問緣由也知道,肯定是這小子又發現什麽感興趣的東西了。付錢下車,果然看到他停步在街角的店鋪前。  這是家專門販賣糖雪球的小店。  類似於糖葫蘆的一種小吃,在山楂、烏梅、小番茄外部掛上一層白色的糖霜,冬天室外溫度自然冷凍,就做成了酸酸甜甜的開胃零食。  孟居混稱了半紙袋的小食,捧在懷裏,用竹簽紮了一顆山楂送進嘴裏,把腮邊含得鼓鼓的,再紮上一顆聖女果遞向身側,口齒模糊地問:“要嗎?”  慕昀不喜甜,正想拒絕,卻看到竹簽已經舉到了嘴邊,便低頭咬住。  兩人並肩朝著家的方向走。  不知何時,天空中再次飄起了雪花,在道路兩旁的燈光照射中簌簌落下。  孟居剛紮起一顆糖雪球舉在手裏,一片冰花就正好飄到殷紅的山楂果上,純白的顏色,分辨不清是雪片還是糖霜。  “我太喜歡雪了,上輩子可能是個雪人。”青年笑著裹緊自己的棉衣,不讓冷風灌入脖頸。  “你這輩子也是。”慕昀哼笑一聲,隨手撥動著身前人的頭頂,撣幹淨發絲間的雪沫,然後幫他戴上了帽子。  離家越近,雪也落得越急,仿佛從四麵八方張網而來,要覆蓋掉地麵上的一切。  兩個人的步子卻絲毫沒有因惡劣天氣而加快,依舊自顧自地悠閑。  行至別墅前幾百米遠,孟居抬頭看路時,無意間瞥見身旁一道圍牆中圈著整片私人花園。  上百棵梅樹聚成一片紅海,冶豔的顏色在落雪中不可方物。  紅梅映寒酥,讓人滿眼隻剩疏影斜橫,暗香浮動。  孟居忍不住踩上石塊,爬著牆頭欣賞,順帶感歎:“謔,這是誰家這麽有情調?”  從清晨開始,這裏的圍牆邊就已經積著厚厚的雪層了,但搭在高處的青年渾然不覺得冰冷,饒有興致地掏出小相機,對著被圈起的院子拍攝起來。  “你小心點。”慕昀見這人的動作有些危險,伸出一隻手臂,從後撐住他的脊背。  牆頭上的青年居高臨下扭頭回問:“昀哥,以你對這個鄰居的了解,我跳進去折枝梅花會不會被狗咬?”  “你別不學好……”慕昀似乎還想說什麽,卻被人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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