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溱一拳揍了過去,他揪起張植的衣領厲聲問:“誰讓你來的!?” 雖然在張植出現的時候他心裏就有了防備,結果還是踩進了坑裏。 “沒誰啊……”張植底氣不足,雨水糊了滿眼,“我被開除不爽報複不行啊!?” 向溱身上也濕了,他很快反應過來,把張植往地上一扔就撿起手機,碎了屏幕又進了水,已經報廢了。 他慌忙朝四周望去,想找人借個手機給葉矜打電話。 但這條街兩邊都是小區圍欄,沒有商鋪,又是下雨天行人格外的少,怎麽也要到路口去。 而張植見他要走連忙糾纏上來,向溱回身就是一拳:“滾!” 他連傘都來不及打,盯著越來越大的雨就往小區裏衝,慌亂的同時又在祈禱——希望不是衝著葉矜來的。 運氣是真不好,向溱唯二碰上的兩個人,一個是打著傘的老太太,耳背,他說了好幾遍老太太都沒聽清,好不容易知道他要借手機還警惕地以為是騙子,不給借。 第二個是個女生,看他一個男人要借手機有點害怕,說自己隻是出來拿快遞並沒有帶手機,但話剛說完身上就傳來電話鈴聲。 看樣子她是不會借了,向溱不再耽誤直接往鍾不雲家那棟跑,電梯鍵都快被他按爛了,還是等了三分鍾才到十七樓。 電梯門一開,向溱整個人都晃了一下——鍾不雲家事一梯一戶,鞋櫃就在門口,葉矜的鞋已經不見了。 他抱著一絲希望敲開門,方難水秒開:“警……你怎麽在這?” “葉矜呢!?” 方難水語速飛快:“我不知道啊!葉老師剛收到一條短信,說是有人綁了你讓他立刻去,但沒說地址隻讓他到小區東門,他不許我去,讓我報警等警察來——” 向溱轉身就走,方難水也不管警察了,急急忙忙扒開電梯門跟了進去:“你電話怎麽打不通啊!?” “被人摔了。” 電梯門一開向溱就往小區東門跑,方難水艱難跟上:“你別擔心!葉老師問我拿了個智能手表,可以定位——他說手機可能會被收走,把我的手表藏羽絨服棉絮裏了!” 東門離鍾不雲家不遠,但卻是小路,鮮少有人車來往,向溱他們到這裏時已經沒人了。 問了保安,保安也隻說沒注意。 向溱立刻又往南門趕,雨水糊得他眼睛發疼,身上濕冷一片。 他對方難水說:“把定位實時分享給我,你在家等警察!” “不行,我跟你一起!而且手表定位連得是鍾不雲手機,得找他要!” 方難水剛剛在家已經給鍾不雲打過電話了,但是沒人接。 頂著濕漉漉的衣服上了向溱的車,方難水擦了擦手,兜裏的手機還好沒進水。 他繼續給鍾不雲打電話,打了兩個才接,那邊傳來鍾不雲無奈的聲音:“祖宗,我就上個廁所,你追魂啊?” “沒空追你魂!”方難水沒好氣道,“你趕緊看看我手表的定位!” 感覺到方難水的語氣很急,鍾不雲立刻看了下定位:“定位怎麽在董水街?你手表丟了?” “沒丟,手表在葉老師那裏,他出事了。” 方難水三言兩語概述了一下大概:“你趕緊回家,等會警察會來問情況,我跟小向哥在一塊,你別掛電話!” 向溱神色緊繃地握著方向盤,額間的青筋都爆了兩根。 上一世的今天明明沒出什麽事,但越是回憶腦子越是混亂,有關未來的那些記憶像是線團一樣亂七八糟攪成了一團。 他越去回憶,記憶就流失得越快,甚至到最後他都開始懷疑所謂重回過去是不是隻是自己的臆想。 又或者,因為他回到過去,貿然接近的葉矜,又貿然提前報了警,告知了警察肇事逃逸司機的名字,導致調查進度提前了……所以這一次發生的事情也有所改變。 上一次未發生的事會在這次時間線裏出現……上一次已發生的事也可能在這一次時間線裏提前發生。 方難水幹巴巴地安慰道:“應該不會有事的,定位一直在移動,說明帶葉老師走的人沒收出電話手表。” 而葉矜的手機確實已經打不通了,應該跟葉矜想的一樣,被收走了。 向溱踩著油門,餘光看了眼路邊董水街的路牌,情緒繃到了極致。 他甚至不敢眨眼,眼睛一閉就是上一世葉矜從高樓墜下倒在血泊裏的樣子。 矜矜……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三十三個紅包,晚上見。第51章 墜樓 葉矜看到賀嘉楷時毫不意外, 隻是皺了下眉頭。 “你來了?” 葉矜沒問他你到底想做什麽,直奔主題:“我的人呢?” 賀嘉楷慘淡一笑:“我怎麽都沒想到,你會喜歡上這樣的人。” 葉矜不欲跟他廢話,看了周圍一圈也沒見人, 他是被一個工人帶到這裏來的。 這裏看起來時一片爛尾樓, 葉矜現在所在的是靠近馬路最裏麵的一棟。 因為是洋房,隻有六層, 周圍都是水泥磚, 陽台邊緣連個欄杆都沒有, 看著有點滲人。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 已經開始飄進這棟爛尾樓裏,地上濕漉漉的。 葉矜很快意識到向溱可能根本不在這。 他不確定是自己上了當, 還是賀嘉楷把向溱綁到了別處去——畢竟之前給向溱打電話,確確實實是關機了無法接通。 葉矜摸清了周圍環境, 重新看向賀嘉楷:“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來的時候他就發現不對了,賀嘉楷綁向溱威脅他, 讓人帶他來時卻隻沒收了手機, 臉路線都沒避著他,甚至,短信息還是用賀嘉楷自己手機發的。 這雖然對警方後期取證有好處,但確實是一個不太好的信號—— 很可能意味著譚勁那邊的調查已經到了一個深層的地步,賀家開始擺爛, 賀嘉楷放飛自我,可能就沒想過自己被抓到會怎樣…… 因為他沒想要任何人離開這裏,包括他自己。 葉矜心髒猛得一縮—— 現在隻有兩個可能, 要麽向溱根本沒在賀嘉楷手上, 要麽他已經把向溱…… “我想做什麽?我已經沒什麽可做的了。”賀嘉楷靠著水泥牆, 眼皮耷著,看起來有些病懨懨的,“許東成交代了,你高興吧?” 葉矜心口一疼。 父母的事永遠是他心裏的痛,而很可能是幕後人兒子的賀嘉楷,卻用這麽輕描淡寫的語氣問這種話。 葉矜連跟他確認都沒必要了,直接了當:“為什麽?賀明生為什麽要這麽做!?” 賀嘉楷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望著他。 葉矜深吸一口氣:“我家跟你家生意上應該沒什麽競爭吧?甚至還有不少合作,為什麽?” 賀嘉楷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到彎下腰眼淚都止不住:“你就,你就從來沒懷疑過我麽?” 葉矜瞳孔猛得一縮,垂在身側的修長手指握成了拳頭。 賀嘉楷朝陽台邊緣走去,葉矜下意識跟上了兩步,緊緊逼問:“為什麽?” 賀嘉楷俯視著六層樓高的半空,還有周邊無數棟和這一樣的爛尾樓:“其實我爸的資金鏈早就出問題了,他自大又目中無人,非想要轉型做房地產,卻被人坑了——” 他說著說著,開始直呼自己父親的大名:“但你可能想不到,賀明生做工程的初衷是什麽。” 賀嘉楷聊起了事情經過,語氣中甚至還帶著一絲戲謔的瘋癲。 “他殺了人。” “生我的那個女人是被他親手喂藥毒死的,可卻被他偽裝成自殺。” “我親愛的流.氓舅舅發現了真相,賀明生本就不喜歡他,把他也弄死了。” “可這次太過血腥,根本偽裝不成自殺,於是,他把屍體藏在了家裏的冷櫃裏——準備等這裏澆築地基的時候埋進去。” 而後再報案說舅舅失蹤,隻要沒有屍體,就算有人懷疑什麽,也無法定案。 等小區成型後,就更不可能調查出什麽了,總不能在無法百分百確定的情況下,把已經有人入住的樓房拆掉挖屍體。 賀嘉楷攤攤手:“可搬運那晚,卻不巧被人發現了,你說是不是運氣不好?” 葉矜眼眶已經紅了——這個發現的人,自然是指他父母。 滔天的火氣在心口湧動,悶得他呼吸都困難,像是有人扼住了喉嚨一樣,刺痛無比。 “發現的不止叔叔阿姨,還有我。”賀嘉楷長歎一聲,“可怎麽辦呢,誰叫那個自大又目中無人的混蛋是我爸爸,我隻好,替他擦擦屁.股了。” “許東成是你找來的!?” 葉矜渾身的神經都在繃緊,每一顆還活躍的細胞都在極力克製著自己不上去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可他還是沒忍住捏緊了拳頭,指尖深深地嵌入掌心,他以疼痛告誡自己,別衝動。 別衝動。 還不知道向溱怎麽樣了。 藏在羽絨服夾絨裏的電子手表還在,如果順利,警察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 他離開小區的時候給譚勁打過電話,卻顯示無人接聽,隻能寄希望於公安部門。 葉矜努力不去想父母的事,他再次問:“向溱在哪兒?” 他緊緊盯著賀嘉楷的臉,試圖捕捉一點向溱平安無事的蛛絲馬跡,不放過他任何一點神色的變化。 誰料賀嘉楷卻古怪一笑:“你叫他向溱?” “你不會以為他真的是什麽公司總裁富二代吧?他就是一個從高中開始就在暗中窺伺你的變態。” “你可能不知道,他原名叫秦鄉,跟我們還是高中同學,同級不同班,他還給你寫過惡心的情書。” 葉矜蹙了下眉。 賀嘉楷:“他說喜歡你,見到你就想*你——他運氣不好,被我看到了,我就幫了他一個小小的忙。” 葉矜對他前半句無動於衷,他不至於因為賀嘉楷的三言兩語就懷疑向溱的人品。 情書可能真的有,但這種話絕對不是向溱能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