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到的。”如果不是被莫危激怒了,向思堯也不會這麽衝動,“我以為你會同意的。”“同意什麽呢?”譚躍誘導著他,“你好像都沒說吧。”向思堯這才驚醒過來,意識到了什麽,看向譚躍。譚躍也正望著他,像是在等著什麽。向思堯說:“要不然你等我一會兒,我出去買戒指。不然什麽都沒準備。”“你看這個怎麽樣。”譚躍掏出戒指盒,裏麵是兩枚對戒,放到向思堯麵前。向思堯因為太過震驚,又開始問一些蠢問題:“你……這哪裏來的。”譚躍卻也回答得很順暢:“走在路邊撿的,我看也沒人要,就拿來了。”向思堯拿起來,對著比了一下,戒圈的大小明顯是專門定製的,甚至內側還刻著名字的縮寫字母。譚躍這東西撿得,可真是太合心意了。“我說不定哪天就要去做手術了。”譚躍說,“我父母也不在這裏,我要是出了意外,連個緊急聯係人都沒有,也沒有親屬給我簽字。就算這樣我也沒什麽辦法。”“譚躍,我們結婚吧。”向思堯馬上說。他把戒指給譚躍戴上,譚躍終於滿意了,剛戴上戒指的手指拂過向思堯的臉,貼著向思堯的額頭說:“當然可以。”不過,雖然事情有了轉機,但要蓋棺定論,依然得等幾天,譚躍還是沒有辦法馬上回來。他又說自己有點事情要辦,需要先走一步,向思堯把他送出門以後,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你都訂婚了啊。”章騏低聲問他,又看著向思堯手上的戒指,“恭喜啊,不過怎麽都沒說一聲……”“其實就是這幾天的事,”向思堯尷尬一笑,“本來也是準備回來就說的。”“對了。”章騏又想起來,“你看到我放桌上的巧克力了嗎?我剛買的,一轉頭就不見了。那個很貴的,我還想給你嚐嚐呢。”向思堯也沒看見:“可能哪個同事想嚐嚐味道吧。”“那也不能全都拿光啊。”章騏還是不太高興,“吃那麽多也不怕噎著。”第47章 “很多年前,我父親問我想幹什麽,我說想當詩人,他甩了我幾個巴掌,說男人別成天想這些娘們兒的事情。我被他打多了,其實也沒什麽感覺,後來放棄的主要原因還是我實在沒有天賦,給詩刊投了很多次稿都被退了,最後一次那個寄信的人可能忍無可忍了,在信封背麵寫了個滾。“如果在大約五十年以後,人類的身體發生改變,開始全麵二次分化,會是什麽局麵?我們推演了很多次,結果都很糟糕。alpha、beta、omega之間體能差距極大,再加上信息素的影響,人類社會很可能變成另一番模樣,alpha占據重要位置,成為獸性的統治者,omega變成生育的機器,幾千年才實現的現代文明一夜之間倒退。我曾經以為,我所做的一切,是可以改變這種狀況的,但似乎就像寫詩一樣,我以為自己寫得很好,其實一團糟。我畢竟不是社會學家,無論是抑製劑還是信息素消除劑,明明都已經有一定程度上減輕了第二性別帶給人的影響,但似乎心理上的隔閡仍然越來越大。“可能過段時間,我就消失了,所以我留下這段影像,請不要相信任何組織和個人以我的名義進行的任何活動,我沒有什麽理念要宣揚。人可能會有一種性別、兩種性別、一百種性別,希望大家在任何的情況下,都隻需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這是程臨一天之前發布在網絡上的視頻。“我可能估計錯了他的發展方向,”譚躍說,“不一定是邪教教主,也可能是心靈雞湯導師。”“確實聽起來很勵誌。”向思堯讚同道,“但他怎麽突然專門出來說這個,是不是遇到什麽危險了?”但是想想前些日子見到程臨的情形,卻似乎並不是這麽回事。程臨看起來很輕鬆,甚至心情不差,周圍的人也都對程臨言聽計從,程臨不管下達什麽指令都會有人馬上執行。非要說起來,可能還是更像邪教頭子。“我覺得他應該不會有危險的。”譚躍也這麽說,“可能隻是想轉型吧。”他隨手抓起一顆糖,剝了糖紙塞進向思堯的嘴裏:“畢竟你爸還沒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呢。”譚躍此刻的心情是很愉悅的,今天他和向思堯剛去做了訂婚登記。這也是近年來的新鮮玩意很多a和o在信息素的影響下,會進行臨時標記,他們需要契約保證,但同時又不願意馬上被婚姻束縛。這種情況下,他們就可以去申請訂婚,如果六個月以後,兩個人都還沒有撤回申請,就會自動轉為結婚狀態。雖然原本是給ao婚姻準備的,但這幾年來,已經逐漸演變成了全性別通用的正式結婚冷靜期。既然正式走了程序,還是要給同事們分享一下喜悅的。回來的路上,譚躍就拉著向思堯進了超市,買了半個箱子的各類糖果。“我還在調查期,明天就不過去了。”譚躍說,“你拿去分給他們吧。哦對了,這一盒是給那個小章的,那天借用了他桌子上的零食。”“居然是你!”向思堯說,“章騏找了半天。”“咦?我記得我跟他說了的啊,不過可能他當時在複印機那邊,沒聽到吧。”譚躍說,“我看他挺累的,大概精神有點恍惚。”向思堯想想,章騏這些日子的確天天都在當跑腿的,又總被很多瑣事纏著,老是被帶教律師批評,確實有可能給忘了。“你還給他的時候,看能不能幫我解釋一下。”譚躍又微笑著補充,“他好像對我有點誤會,跟調查員說我很多次都故意在你身上留下信息素。你知道的,其實這種事情我也不想。”居然還有這回事,向思堯頓時又覺得譚躍在他不知道的角落裏,蒙受了許多冤屈:“我會跟他說的。”兩個人把這個事情發在了朋友圈,都引起了不小的反應。李東銘那邊立馬打電話過來質問他怎麽突然就訂了婚,而譚躍的手機也是響個不停,都在接著電話,不斷解釋著。而掛斷電話以後,向思堯剛說:“要不晚上吃個飯……”譚躍也同時開口:“我朋友說想見見你……”既然如此,那為了省錢,不如湊成一個局,也算是省事。譚躍的朋友們都很眼熟,包括譚躍的前任房東、低價賣給譚躍二手車的兄弟,也有一些生麵孔,好奇地盯著向思堯,又捂著嘴跟旁邊的人說著:“原來就是他啊……”李東銘也是氣勢洶洶,不僅跟倪虹一起過來,酒吧裏的服務員和表演者也拉上,這還不算,甚至把那位徐笛也叫了過來。向思堯很緊張地問:“徐總,你今天沒帶笛子吧?”徐笛說:“你早說想讓我給你們表演一番來慶祝啊,我正好沒帶,要不回去拿?”“不用了。”向思堯很慶幸,“今天隻吃飯,不表演才藝。”“是的。”徐笛很是同意,“表演是要收費的,比如在我的劇場裏……你考試過了嗎?要是沒過,不如還是來我這裏吧。”“還沒出。”向思堯說,但他這次的回答沒有像以前那麽直接拒絕,“等以後再說吧。今天有別的事情。”李東銘一聽這話,把向思堯拉著坐下來,很不悅地說:“我還忘了問你!怎麽突然就結婚了?”“是訂婚。”向思堯說,“你不要反應這麽大,我們在一起,你又不是不知道。”倪虹卻也忍不住:“但是,他的信息素紊亂症治好了嗎?你就這麽貿然訂婚了?”“就是因為還沒治好,才更讓我下了決定。”向思堯說,“我更要陪著他。萬一他突然需要手術,連簽字的人都沒有。”“你是結婚還是做慈善呢。”李東銘卻絲毫沒有為他們的愛情所感動,“這也太草率了!”向思堯倒是會看臉色,鑒於目前的狀況,他決定不告訴李東銘他突然訂婚的第二個原因。不然可能對方在聽到“疑似性騷擾”這五個字的時候,就會開始仰天長嘯了。而譚躍那邊,也分外熱鬧。“譚躍,你他媽什麽是把你的車開回去,這到底什麽時候完啊?都結婚了還沒結束。”“就是,”另一個朋友也說,“上次還突然讓我幫你看房子,我警告你啊,反正鑰匙在我手裏,等我哪天一眼紅,就換了鎖搬進去住了。到時你想讓我搬出去就沒那麽容易了。”而在邊上聽完了全程的朋友更是忍不住問:“我說你這是在幹什麽,演什麽偶像劇嗎?alpha非要裝窮來跟omega談戀愛,最後感歎一句他跟普通的omega不一樣,不是因為我的金錢地位才愛我?”“這個事情比較複雜。”譚躍說,“你們與其這麽多廢話,不如紅包給厚點,來資助我們買房治病。”第48章 酒過三巡,桌上的人話題也不再局限於今天的兩位主角,更是開始高談闊論起國家大事,每個人都運籌帷幄,當上了口頭型政治家。說著說著,又有人提起最近議論紛紛的那件事情:“程臨那個視頻你們看了嗎?”“不是發出來就被全網刪除了嗎?”譚躍的朋友說道,很顯然,他也是看過了的。“這都什麽年代了,怎麽可能刪得掉。朋友圈到處都有人發的,我還有好幾個朋友給他加油呢。”對方說,“譚躍,我記得你不是本來要當他的辯護律師嗎?結果他跑了,那你拿到錢沒有啊?”“沒有。”譚躍說。“我靠,那你不找家屬算賬嗎?這也不是你的原因啊,再怎麽也不能一分錢不給吧。”譚躍的朋友也是學法的,忍不住為他抱不平。“家屬沒什麽錢,”譚躍說,“我本來也沒收費。”“切!程臨的家屬怎麽可能沒錢,你最近是不是腦子出什麽問題了?這都會信。”譚躍朋友很不屑,“我之前看新聞,程臨在國外的一個基地被查抄到時候,隨便一台儀器都幾百萬美金。而且我聽說程臨他爸也是個有背景的,才能把消息壓得這麽死。這不像你的風格啊,你居然會不收錢?”他們這群人裏,數譚躍賺得最多,不是沒原因的,尤其是前些年,譚躍基本上沒有過休息日,十次約他出來,九次都會落空,唯一一次見麵,可能還是讓他們給幫忙。接的也都是些難啃的案子,勝訴以後收入不菲。缺點就是沒有時間管自己的私事,也難怪這人終於擺脫單身,是因為近水樓台,直接娶了自己的同事。譚躍自然不能說出給程臨當辯護律師的真正原因,隻是說:“所以最近經濟困難,你們要多幫助我。我最近休息,也思考了很多,感覺賺錢也沒什麽意思,說不定就轉作公益律師了。”徐笛在一旁聽著,心想譚律倒真不把他們當外人,連窘迫的經濟狀況都說出來了,該不會是在暗示今天這頓飯要aa吧?“不是吧?你打算當公益律師?”朋友問,“是專攻abo性別嗎?考慮清楚啊!”向思堯聽著譚躍的考慮,也停下了筷子。他又想起跟譚躍一起看程臨視頻時,譚躍很不欣賞程臨的做法:“他完全把這個事情當做他一個人的英雄主義。性別的差距就在那裏擺著,哪裏那麽容易被他幾句話就改變。”到底應該怎麽做,或許這就是譚躍的答案。他想譚躍一直都是這樣的,很久以前就跟他說打算學法是為了維護人民的權益,果然到現在都沒有改變。“那你要來我這裏嗎?”徐笛卻在這時候打斷了向思堯的感傷,又開始舊事重提,“我可以加錢。你看你們都要結婚了,以後贍養四個老人多困難,總要增加點收入。”向思堯低聲說:“首先,至少要減掉一個老人的贍養費。”不過其實,他本來也沒有打算完全拋棄這個愛好。比如之前,去找程臨的經曆,回想起來都很離奇,尤其是那個神秘短信,和真相揭開以後,發現是個未成年的繼弟。向思堯都想好該怎麽抖這個包袱了,可居然沒法說出來,他實在有一種荒廢了素材的可惜感。人生是荒誕的,所以才要在無窮的荒誕裏,找到有限的樂子。當然,如果能夠再順便賺到點錢,那就更好了。或許是因為喝了酒,回到家以後,向思堯原本都要睡著了,卻突然聽到譚躍問:“你覺得撒謊值得原諒嗎?”向思堯自然要問:“撒什麽謊?”“造成了很嚴重的財產流失,”譚躍想起白付給檀主任的那筆錢,都覺得冤枉,“還欺騙了別人的感情。”“……聽起來像殺豬盤。”“好像也差不多。”醉酒的譚躍沒法否認,“不對,他不是豬。”向思堯聽笑了。“是你朋友幹了這種事情嗎?”看譚躍沒有要說出口的意思,向思堯幫他找了個台階下。“當然是我。”譚躍說著,又歎了口氣,“算了,等我把最後一件事搞定了,再全部告訴他。”“好吧。”向思堯倒也不急,相反他現在有別的事情想問,“不過你能不能回答我另一個問題?”“你說。”譚躍很配合。“你的酒量怎麽這麽差?”向思堯說,“這就醉了?也太不行了吧。”上次譚躍喝酒,還是跟劉總吃飯的時候,也是沒喝幾杯就醉,但向思堯一直以為那是因為譚躍喝錯了劉總用來壯陽的酒,而不是譚躍本身的問題。沒想到,是真的菜。譚躍卻條件反射一般,立刻望著向思堯:“怎麽了,alpha就一定要酒量好嗎?你這也是一種性別偏見。”“啊?”“雖然我現在沒有了工作,也不夠alpha。”譚躍義正詞嚴,“但你不能看不起我。我們已經訂婚了,拋棄你的alpha也是違法的。”“……”向思堯開始懷疑譚躍壓根沒醉了。“你不會做這種事情吧?”譚躍卻還在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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