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晃找到了那顆蒜,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看了他半天,麵無表情說:“陸忱。”“嗯?”“你有沒有覺得你很幼稚。”三十歲,幼稚的陸忱。跟十八歲,成熟卻耳根發熱的寧晃。麵麵相覷。陸忱說:“那成熟的寧晃同學,你要不要給我解釋一下。”寧晃抓了抓頭發,又坐回去剝蒜,說:“我怎麽知道。”二十幾歲他幹的事,怎麽要他這個十八歲的背鍋?跨時間執法也沒這麽執的。陸忱也沒有非要問出一個答案來,隻是看十八歲的小朋友這種反應,已經心滿意足了。便回去慢悠悠地燒開水,意麵手上轉了轉,花似的散進了鍋。卻聽見餐廳裏寧晃說。“我是不太懂,但喜歡聽歌、喜歡音樂,不是……那種喜歡。”“我還喜歡吃螃蟹呢,難道我也要親螃蟹,跟螃蟹睡一起麽?”小朋友嘟嘟囔囔,忽然想到自己是晚上跟誰睡的,耳根越發泛了紅。嘴巴幹澀難言,喉嚨也有些發緊,偷偷瞟一眼那個一身家居服,係著圍裙,修長又俊秀的身影,半天才磕磕絆絆地開口:“你……別醋。”熱氣蒸騰,陸忱在廚房握著鏟子,微微翹起嘴角,慢悠悠說。“好,我盡量。”早知道是這種答案。應該早早就問出來。作者有話要說:小叔叔應該就是刺蝟球球。平時看起來凶巴巴,刺上能穿蘋果。要是不經過他同意就亂摸他,很容易被紮得一手血。但跟你關係好之後,就會願意給你摸軟fufu的小肚皮,會趴到你被窩裏睡覺,努力讓自己的刺軟和一些,不小心紮到你還會給你舔舔手指尖。哪怕失憶了,但你對他好他會有感覺,雖然感覺你像個壞人,但摸一摸肚皮也不是不可以。一邊被摸一邊罵罵咧咧。自己憑什麽讓這家夥摸肚皮啊!但也不把肚皮藏起來。後來刺都被人摸軟了盤圓乎了,才看清楚盤自己的是一隻壞笑著,看起來脾氣很好的心機大狗。頓時刺都立起來了,小短腿倒騰著就想開溜,被狗爪啪嘰按在地上。再撥一下。咕嚕嚕地滾到狗窩裏麵。早就不刺手的小刺球,就隻能被壞狗狗叼回家了第12章 42節目是在周末錄的,從前一天夜裏,到第二天早上,陸忱確認了三四次,他家小叔叔不需要他跟著去,有一個助理就可以。寧晃對他一點都不客氣:“你跟過去做什麽,陪讀幼兒園啊?”小叔叔十八歲時也是嘴硬得毫不客氣,甚至還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天,嘀咕了一句:“不務正業。”被陸忱捏了嘴巴,才嘟嘟囔囔地回去換衣服了。漆黑的皮質鉚釘外套,貼身的工字背心,脖子上細細的項圈,垂下一個銀環。頭發讓發膠都給粘了起來,露出漆黑如發色的瞳孔,和嫩紅的嘴唇。手裏還拎著一雙到小腿的厚重係帶靴。腰窄身瘦,越發顯得剛而易折,反叛裏包裹著天然的懵懂。陸忱本來正在從烤盤裏取出剛烤好的舒芙蕾,一扭頭,差點把整個托盤都扣地上。寧晃也嚇了一跳,趕緊過來給自己的加餐點心打包,倒沒忘擠兌他:“才三十歲,就帕金森了?”陸忱沉默了片刻,喉結極其庸俗地滾動了一下,說:“衣服哪兒找出來的。”寧晃皺著眉說在底層的箱子裏。外麵那些都太老成了。再說,他前期是要戴著麵具保持神秘的,真穿得跟三十歲一樣,豈不是一下就被認出來了麽。寧晃給自己裝好點心,又仰頭、皺著眉說:“不合適?”陸忱的眉梢動了動,說:“也沒有不合適。”就是,有點考驗他的定力。尤其眼神離不開寧晃脖子上的細細的項圈。早飯包了糯米燒麥,麵皮晶瑩剔透,褶子也漂亮。糯米餡料軟而糯,摻了肉末、蓮藕碎和香菇粒,恰到好處的鮮甜彈牙。寧晃一口氣吃了五六個,實在吃不下了,才戀戀不舍停下筷子。吃飽了出門去,陸忱說:“你後頭衣領沒翻過來。”便伸手替他整理外套的領子,說:“錄節目回來晚,讓司機開車小心點。”他總覺得哪裏不自在,想來想去,是因為陸忱的眼神兒一直都是謹慎地落在他的耳朵上的。有點不爽。“你怎麽說話不看人?”小刺兒頭抓住正在給自己整理衣服的手腕,皺起眉問,“我又惹你了麽?”陸忱悶笑了一聲,抬眸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規矩得不能再規矩,隻有目光跟目光輕輕觸碰,卻叫寧晃燙著了似的鬆開了手。寧晃揉了揉耳垂。低低罵了句髒話。說:“艸,老色狼。”43第一天錄節目兵荒馬亂,看了幾個歌手的表演,就前采後采各種訪談,都是帶著麵具進行的。在休息室倒是能摘下來休息片刻,節目組知道他病情的工作人員隻有幾個,都簽了最高等級的保密協議,但每個過來,都要驚訝一下。第一個滿眼驚歎,說變小了變小了,真的變小了,我還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第二個還是這幾句,附帶結結巴巴地說,寧哥十八歲,挺、挺好看的。等第三個過來的時候,寧晃麵無表情、陰陽怪氣地說:“對,小了小了,真的變小了。”“您還有事嗎?”夏子竽就說:“那兩個人也是好奇,我回頭跟他們發一下消息……”寧晃以為她要發消息讓他們別再來收斂一點了。夏子竽說:“讓他們把門票錢轉賬給你。”寧晃:“……”他其實有點懷疑,自己記憶雖然沒了,但還是有一些殘餘的知覺。比如對陸忱毫無由來、可以同床共枕的親近。比如一看見夏子竽,就忍不住的嫌棄和想懟。夏子竽也是趁著休息來瞧熱鬧的,且看得比前兩個還更放肆一些,圍著他轉了半天,托著下巴說:“寧晃,你十八歲……是真辣啊。”寧晃想說放屁,但忍住了。從進門開始,他的歌迷濾鏡就碎了一地。夏子竽也是真心實意的驚豔,欣賞了半天的美色,又豔羨道:“這病怎麽不讓我這種女明星得一下,當場就是一個返老還童體驗卡。”寧晃終於送了她一個白眼:“還童心永駐,什麽都記不得。”“送你你要不要?”夏子竽撇了撇嘴,說,“那還是算了,我銀行卡裏那麽多血汗錢呢,讓誰給蒙了去就太虧了。”“這年頭,親人都未必可靠,我身邊兒可沒有一個乖巧聽話的大侄子。”夏子竽渾身都是女明星的氣場,跟誰都熟絡自然,閑話了沒幾句,對著他休息室裏的鏡子補口紅,說:“你家那大侄子沒跟著來麽?放心你?”寧晃納悶:“他跟著來做什麽?”“探班啊,”夏子竽對著鏡子抿了抿嘴唇,露出一個風情萬種的笑來,“之前你助理病了,他連助理都冒充過。”那時候也是趕上了陸忱暑假,寧晃和助理雙雙季節性感冒。助理倒是可以休息,寧晃卻沒這個福氣,淌著鼻涕去錄節目。陸忱實在放心不下,愣是打扮成助理跟著忙前跑後。“忘了因為什麽,他還讓節目組一個負責人找茬,給訓了一頓,你那個臉色黑得……嘖,不能看。”寧晃護犢子護得厲害,把人往身後一拉,臉就黑了。後來被錄下來,還讓人罵耍大牌。寧晃慢慢喝水潤喉嚨,心想,看來不務正業這事兒,由來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