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張半藥,戚老爺邊喘著粗氣邊想著張半藥的話,心裏不覺就煩躁起來,若這個蘇洌兒並不是她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的話,她的城府到底有多深,而那個藥的方子,自己又能不能順利的到手?


    想到這裏,他抓著茶碗的手漸漸收緊,幾乎是咬著牙蹦出一句,“我竟然不知道他還有個三女兒,真不知道,這對於我來說,到底是福還是……禍?”


    三日後。


    揚州城外的一間破廟內。


    戚老爺皮笑肉不笑的向蘇洌兒伸出手,“蘇三小姐,人,老夫已經帶來了,老夫要的東西在哪裏?”


    蘇洌兒眼光一掃,眉眼不抬,“在哪裏?”


    戚老爺一擺手,家人將那神案上殘破的布一掀,果見楊浩天被捆成了粽子般的,口裏塞著布團,正蜷縮成一團縮在裏麵。


    正文 斷骨(一)


    蘇洌兒眼神一閃,隨即回歸冷淡,向一邊的梅姨示意,“帶他走。”


    梅姨有些擔憂的看了看她,卻也沒有說什麽,過去解開楊浩天身上的繩子,扶了他就走,楊浩天掙了一掙,奈何渾身發軟,被梅姨連拖帶拽出破廟,一個車夫模樣的人過來幫著抬起放進車裏,也不等梅姨和蘇洌兒,鞭子一揚,揚長去了。


    梅姨眼見著馬車去得遠了,這才回到廟裏,向蘇洌兒點了點頭,蘇洌兒這才向戚老爺道,“方子不在我身上?”


    “什麽,”戚老爺頓時大怒,抬手就要打過去,“你個小賤人,敢戲弄我麽?”


    蘇洌兒眉間霎時起了一陣寒霜,卻是絲毫不懼,冷眼看向戚老爺,淡淡道,“你別後悔。”


    戚老爺到底不敢打下去,在聽了張半藥的那些話後,他一時拿不住蘇洌兒的這趟子水到底有多深,而張半藥到底能不能解析出那藥的方子來,亦是個未知呢。


    哼了一聲,他將手一縮,冷聲道,“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做了,你若不交出方子來,那個楊浩天,我依舊有辦法再抓他回去。”


    蘇洌兒蓮步輕移,來到門邊向遠處看了看,又見梅姨沖自己點了點頭,她的唇角溢起了絲輕笑,回頭向戚老爺道,“戚老爺這話說差了,戚老爺也說了,煉藥極辛苦麻煩的,如今將方子交給戚老爺自己費神兒去,實在是讓洌兒以後清閑不少,雖是那位鬼醫有所囑咐,戚老爺幫了我這樣大的忙,我也是顧不得了呢。”


    戚老爺黑著臉,“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麽出爾反而?”


    蘇洌兒纖指彈一彈衣服上的灰塵,“我並沒有出爾反而,我隻是――怕戚老爺你出爾反而而已,”再抬頭時,她的唇邊笑意更濃,“既然戚老爺您說話算數,洌兒也自然不會食言,方子就在那兒,”說著,她縴手一揚,直指向廟殿最裏麵殘敗的神壇,上麵一塊落滿了灰塵的桌布,已經破敗得看不出原先的顏色。


    “方子就在那塊布之下,”說話間,蘇洌兒唇邊的笑意已將她心裏所想的全都表明,那就是,她隻是怕戚老老爺不肯救人卻搶了方子而已。


    戚老爺臉上的肌肉抽了幾抽,過去一掀桌布,一股迷濛的灰隨著他的手揚起,直嗆得他連聲咳嗆,桌布下,果然一張白紙折得小小的,正靜靜的躺在那裏。


    他心裏大喜,顧不得撣開上麵的灰,一把抓在手裏,打開看了看後,卻又轉頭看向蘇洌兒,遲疑著道,“我怎麽知道,這個方子不是假的?”


    蘇洌兒卻已經帶了梅姨轉身向外走,邊走邊答非所問,道,“方子已經給了你,以後再別找我。”


    戚老爺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時,卻又停住,等到蘇洌兒慢慢出了破廟,他的唇邊立時便溢起了一絲陰冷的笑來。


    回到住的地方,蘇洌兒疲憊的躺下,梅姨卻沒有進來,她焦灼不安的在等著誰的樣子,不停的去門口張望著,她的弟媳婦端了碗銀耳羹過來,輕聲道,“姐姐累了一天了,快喝碗羹添點兒精神罷。”


    梅姨接過來,才喝了一口,就見遠處有馬車得得的過來,到跟前時,就見梅姨的弟弟一甩手裏的鞭子,向梅姨道,“姐,按小姐的吩咐,已將那楊三公子安置好了。”


    梅姨大鬆一口氣,帶了笑問,“有沒有人跟?”


    梅姨的弟弟搖了搖頭,笑道,“我一路上換了幾輛馬車,就有人跟,也定是甩得遠遠兒的了。”


    梅姨向他身後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叮嚀道,“還是要小心些的。”


    說話間,三人合力將馬車趕進了院子,回身將大門栓好了,這才真正的放下心來,梅姨歡喜的進屋回蘇洌兒不提。


    且說楊浩天,被梅姨的弟弟一路送到郊外,安置在了一家農舍裏,那戶農家的夫婦早得了銀錢,加上為人本就純樸,對楊浩天照顧得無微不至,楊浩天每日不言不語,讓他吃就吃,讓他喝就喝,任他們擺布,如此,好的倒也快,然而奇怪的是,楊浩天分明隻是外傷,可是身上的傷口都結疤了,他還是不能下床,一搬動時,他就眉頭緊皺,痛苦不堪,幾日下來,那對夫婦不覺慌了,隻怕託付的人會怪他們伺候不周,幾番討論之下,農婦向丈夫建議,村子裏的這個草頭郎中直怕不行,還是得去請個好點兒的大夫來瞧瞧罷。


    農夫深覺有理,去鎮集上請了個花子花白的老頭子過來,老頭子倒也確有幾分真功夫,隻一搭脈一摸楊浩天的身子,就出語驚人的道,“這位小哥腿骨斷了。”


    夫婦二人大吃一驚,託付之人當時隻說傷者隻是皮肉傷,所以他們也就隻請了村裏的草頭郎中以皮肉傷來醫,此時怎麽又冒出了腿骨斷裂的事來呢?


    那老頭兒摸著楊浩天的腿,邊搖頭邊嘆氣,“隻可惜,已經拖得久了,續不上了。”


    那農夫一聽頭大了起來,當時託付楊浩天的人分明說了,待這個小哥完好無損的離開後,他會再給他們五十兩銀子,五十兩啊,這對於一個農戶人家來說,夠建好幾間明光光的大瓦房,再買好幾頭牛一二十畝地的,如今這個小哥兒竟然斷了腿,這是不是說,不但那五十兩拿不到,搞不好還得賠錢的啊?


    這樣一想,他就再坐不住了,在幾番向那老頭兒求證,楊浩天的腿確實續不好之後,他轉向楊浩天,帶了哭音問道,“小哥兒你說,你腿被打斷了怎麽也不告訴我們呢,你早告訴我們,也不至於弄到今天這樣兒啊。”


    然而他問雖然問,卻也不指望楊浩天會回答。


    正文 斷骨(二)


    這個小哥兒自從進了自己的家門,從沒有和他們說過一句話,而他們之所以知道他不是啞巴,是因為在某天半夜裏,聽見他於睡夢裏發出陣陣悲鳴,好像是叫著父親,又好像是叫著誰的名字,他妻子的耳朵尖,聽了半天後,告訴他,那個名字是叫什麽洌兒……。


    在屋子裏轉了好幾圈,他終於忍不住,出門來到村口上那個小土地廟,那個人跟他約定,如果他有事找自己時,隻須在土地廟的牆上,用黑炭灰畫上一個圈兒,他看見了,就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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