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和微微閉上眼,再也不看屋子裏的這些女人,冷冷的從嘴裏擠出幾個字來,“先關起來。”


    “這,”姚芝蘭像是一驚,“老爺,這浩宇那邊……。”


    “她做下了這樣的事兒,不配做浩宇的生母,”楊清和的心此時已經硬如鋼鐵。


    他的話才落,三姨娘突然一下子跳了起來,她言辭激烈的道,“老爺,婢妾和你幾十年夫妻,你卻不信我,也罷,也罷,”說著,她身子一擰,直直就往刷了金漆畫著雲意吉祥的柱子上撞去,口裏還道,“我唯有一死以證清白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聽“砰”的一聲,金光燦爛的柱子上霎時濺開了大朵嫣紅的花,三姨娘的話音還在眾人耳邊迴旋著,人就已經順著柱子,軟軟的倒在了織繡著四喜如意圖的絨毯上。


    眾人先是愣,繼而全都尖聲驚叫起來,丫鬟婆子們急瘋瘋的搶過去,隻見三姨娘臉色蒼白兩眼緊閉,額頭上血肉模糊,鮮血順著額角蜿蜒得幾近成河,這丫鬟婆子們幾時見過這個,膽子小的,當場就嚇得哭了起來。


    一時間,哭的哭,叫的叫,屋子裏鬧哄哄的亂成一片,楊清和姚芝蘭怎麽也沒有料到這個,哆嗦了半晌,姚芝蘭方死命的喊了出來,“快,快,還不快去叫郎中……。”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就有那腿腳利索的丫鬟如飛的跑出去,好在那張半藥為著蘇洌兒的身子,還沒有離開楊府,不過一會兒,就趕到了廳裏。


    三姨娘顯然撞得極重,氣息已是弱不可聞的了,加上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如紙,張半藥慌忙取出銀針來,連著幾針下去護住她的心脈,就命人將她抬到屏風後的小塌上去,忙不停的為她止血包紮起來。


    屏風後在忙活著,外麵眾人看著楊清和黑沉的臉,誰也不敢再說什麽,屋子裏頓時靜寂寞起來,三姨娘這樣激烈的反應,是大家都沒有想到的,眼見她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誰都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辦,再怎麽說,她都是浩宇的生母,啟恆的奶奶嗬。


    正愣著,就見外麵跌跌撞撞的飛跑進一個人來,邊跑邊哭喊著,“娘,娘……,”轉眼間進了門,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向楊清和磕著頭哭道,“父親,娘絕對不會是對五娘下麝香的人,求父親明鑑啊,娘,父親,我娘在哪裏,我娘怎麽樣了……?”


    來的正是楊浩宇。


    楊清和正是心煩的時候,見楊浩宇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得像個女人,心裏頓時生膩,然而又到底不忍心再訓斥他,就向屏風後一指,“你自己去看吧。”


    楊浩宇連滾帶爬的來到屏風後,一見娘已經變成了這樣,他心裏一酸,又落下了淚來,又不敢在邊上耽誤張半藥救治,看了一會兒,又轉了回來。


    他來到楊清和跟前跪下,“父親,孩兒聽說從娘的房裏搜出了麝香,可是孩兒相信,那肯定是有人在陷害娘,父親,您可一定要查清楚了啊……。”


    “好了,”楊清和擺手打斷他的話,皺了眉道,“誰也沒有認定你五娘屋子裏的那麝香就是她放的,但是如今滿府裏搜過了,隻有她的屋子裏有這個,你怎麽說?”


    楊浩宇呆了呆,看著父親陰鬱的臉,他知道父親的心裏其實已經認定了是娘了的,可是他依舊不死心,張口又道,“可是父親,五娘屋子裏的麝香能是別人放的,我娘屋子裏的這個,也一樣會是別人放的啊。”


    “那到底會是誰放的呢?”楊清和見兒子依舊頑固,他再忍不住心裏的憤鬱,“啪”一拍桌子,指著楊浩宇恨聲道,“別打量我不知道你們母子背後在算計些什麽,一個浩天你們恨了二十年,這會子眼見著又要多一個分家私的,你們眼裏容不了這個砂子,我都知道。”


    他這話說的極重,楊浩宇額頭上的青筋頓時突突直跳,臉漲成了豬肝色,渾身隻覺血脈熱烈翻滾,雙拳緊攥得滲出汗來。可是在楊府,楊清和的威嚴天般的不可侵犯,他就和兩個弟弟從小到大,但凡稍有差錯,既遭責罰,從小到大,不知遭了多少。此時縱然心裏激憤如火,亦是不敢在臉上有絲毫的顯現。


    “老爺,你別這樣說孩子,哪能啊,”眼見事情越鬧越離譜,又兼著張半藥還在廳內,當著外人的麵,實在太過失楊府的體麵,姚芝蘭身為正室,這個時候,也隻能是她來開口了。


    正文 血濺如意毯(二)


    出言阻擋了楊清和後,姚芝蘭又深深嘆了口氣,對楊浩宇道,“不過浩宇啊,你父親說的也對,咱們都還沒有就認定了是你娘做的那事兒,隻不過因著麝香在是她的屋子裏找到,為著正家規,先讓她回屋閉門不出,你父親和我再來細查,誰知道你娘的性子太急太烈,就弄得這樣兒了,唉,俗話說,真的假不了,這假的也同樣真不了,她實在犯不著這樣,浩宇,你自己說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她這番話聽得不單二姨娘四姨娘暗裏撇嘴罵虛偽,楊浩宇更是在暗裏咬了牙,這個死賤婦,小廝來報給他時,分明就說了她是怎麽假情假意的推波助瀾了的,這會子偏又在他麵前裝這樣的好人兒,真真是不知恥的。


    嘴上卻謝姚芝蘭道,“母親說得是,原是我娘沉不住性子,見被人冤枉了,又有苦說不出,就想不開了,”他也不是省油的燈,話裏話外,隻一口咬定自己的娘是冤枉的。


    姚芝蘭自然知道他的意思,隻是這樣的時候,又滿屋子的人,實在不好說什麽,鼻子裏輕輕一哼,也就轉過了臉去不說話,正在這時,隻見張半藥從屏風後轉了過來,向楊清和姚芝蘭躬身回道,“回楊老爺楊夫人,三夫人已無大礙了,隻是她激鬱太過,小的施了針灸術讓她安睡了,切記不要再激了她的性子才好。”


    “嗯,”雖然恨三姨娘心腸狠毒,聽張半藥這樣說,楊清和也多少鬆了一口氣,不管這麽說,她跟了自己幾十年,兒子孫子都有了,總不能眼瞧著她在自己麵前碰見了,再者,傳出去也實在有失楊府的體麵。


    鬧了這大半天,卻成了這結果,楊清和隻覺得乏累又煩躁,命張半藥退出後,他眼睛冰冷的一掃屋內眾人,陰鬱的臉變得愈發黑沉,喚了孫柱兒,他將眾妻妾丟在大廳裏,一言不發的揚長而去。


    姚芝蘭等人麵麵相覷,每個人的心裏都驚秫難言,三姨娘今天的反應讓她們知道了,蘇洌兒小產這件事,並不會因著麝香的出現而結束。


    這件事,沒那麽容易完……。


    三姨娘撞柱的消息,是四姨娘傳給的蘇洌兒,當天晚上,四姨娘就命小丫鬟捧了些人參雪蛤之類大補的東西,扭著身子來到了鳳棲苑,一進門,她就擠出了兩滴淚來,向蘇洌兒叫道,“五妹妹。”


    蘇洌兒正靠在軟墊上,由梅姨餵再燕窩粥,一見四姨娘,她喘籲籲的喚了聲,“四姐姐,“就要掙紮了見禮,四姨娘急步搶上去一把抱住了,“好妹妹,可千萬別動,你的身子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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