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新開始的生命,一個永遠存在的希望,名字是楊清和起的,然而下人們暗裏卻都紛傳,說這個名字其實是五夫人的主意,老爺說這是他第一個孫子,名字得往好裏起,五夫人想了一想,就說出了這兩個字。


    不管是誰起的,這個名字卻確實是個好名字,第三天就上了楊家的族譜,蕊珠兒也因此正式成了楊浩宇的妾室,如此,皆大歡喜。


    薔薇花終於謝了,後花園裏的早芍藥又熱熱鬧鬧的開了起來,蘇洌兒最愛的就是芍藥,難得楊府裏培育了這許多的早春芍藥,她大是歡喜,這天歇了午覺起來,就扶了春巧的手去後花園裏瞧看,芍藥不同於別的花,粉紅潔白色的花體雍容而又絢麗,卻香氣清鬱如清荷,極是喜人,婦女不管貴賤,都愛剪一枝兒別在髮鬢邊,微風輕揚,花香滿身,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神蕩漾。


    到了芍藥園,春巧在假山石處找那背風的地方,扶蘇洌兒坐下了,從袖子裏摸出小剪刀來,向蘇洌兒笑道,“五夫人先在這兒坐坐,奴婢去剪幾枝一會兒帶回去插在屋子裏。”


    蘇洌兒才睡醒,正想著要安靜的聞一聞花香,點頭道,“你去罷。”


    春巧答應了一聲,轉身去了花叢裏挑選花枝,蘇洌兒遠遠的指揮,“別隻剪芍藥,那邊兒上的石榴花紅艷艷的開得也好,挑幾枝回去配著插。”


    春巧抬頭看時,笑道,“除了石榴花,園角子上的月季也不錯,五夫人要不要也帶幾枝回去。”


    “去剪吧,左右咱們屋子裏的花瓶多,”蘇洌兒笑了道。


    春巧挑挑選選,剪了芍藥石榴,就又向那園子角上去,蘇洌兒依著假山石子,將腳邊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兒摘了,舉到眼前細細的看,看著看著就笑了起來,她想到了一句野話,家花不如野花香。


    春色滿園(二)


    這句話還是在四方庵裏時,她央著梅姨帶自己出去玩兒,在田野間閑逛時,有兩個農人正互相打著趣兒,她遠遠的聽見一句“家花不如野花香,”心下頓時奇怪,去那路邊掐了一朵金黃燦燦,開得正熱鬧的蒲公英=送到鼻子跟前仔細的嗅著,蒲公英的花香極淡,似有還無,怎麽也比不上那正經的花,她心下很是納悶,問梅姨時,被梅姨劈頭打了一個毛栗子,斥道,“小孩兒家家的不學好,沒事聽那些混話做什麽?”


    她隻當梅姨是怪自己不該信那道聽途說,於是將蒲公英丟到腳下,認定了那兩個農人是說慌。


    再聽到這句話時,是從玉花羞的嘴裏出來,她道,男人總是不肯珍惜自己已經得到的,成天的隻去惦記那些不屬於自己的女子,你若想讓一個男人不離開你,你就得做出隨時就會離開的樣子,如此,方能讓男人誠惶誠恐,整日因為患得患失而珍惜你。這,和家花不如野花香其實就是一個道理了。因為家裏的花隨時都在等著他去采,野花兒卻未必。


    她的話真是有道理,蘇洌兒能成功的將楊清和緊緊的抓在手裏,玉花羞真的是功不可沒。


    “浩宇見過五娘,”身邊突然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


    蘇洌兒正出神,這一聲問安生生將她嚇了一跳,忙抬頭看時,就見楊浩宇正站在假山另一邊上,滿臉微笑的看著她。


    因著蘇洌兒極少去前廳裏吃晚飯,加上楊浩宇又常在外麵,是以和楊浩宇並不常見麵的,此時一見是他,蘇洌兒慌忙站起,淺淺笑道,“大少爺好。”


    “五娘隻叫我浩宇就好,”楊浩宇歉雅溫和的笑,仿佛河邊的靜柳,安閑又有風度。


    “大少爺客氣了,這不合規矩,”蘇洌兒淡然而拒,亦是矜持得體。


    不知道為什麽,她說這句話時,分明覺得楊浩宇的眼裏閃過一絲失望,然而很快的,他就又笑了道,“浩宇方才遠遠的看見五娘獨自一人拈著一朵花兒在笑,浩宇就想起當年有佛祖拈花一笑,這會子五娘竟也是在參佛不成?”


    他這一句參佛,讓蘇洌兒的臉色微微的一僵,然而隻是轉瞬間,她就做出不好意思的樣子笑了道,“不過是瞧這花兒時,恰巧的就想到了小時候的一些事,卻不知道自己竟然就癡笑起來,失了矜持禮數,大少爺別見笑才是。”


    “五娘說笑了,怎麽會。”


    客套話說完了,楊浩宇卻還沒有走的意思,蘇洌兒微微的有些不耐煩,他方才的那句參禪已經在蘇洌兒的心裏引起了警惕,難道,他知道了自己的一些什麽事不成?


    正微微覺得不痛快的時候,春巧已經捧了一大捧的花兒回來了,一見楊浩宇慌忙見禮,“奴婢給大少爺請安。”


    春色滿園(三)


    正微微覺得不痛快的時候,春巧已經捧了一大捧的花兒回來了,一見楊浩宇慌忙見禮,“奴婢給大少爺請安。”


    “嗯,”楊浩宇的眼神依舊沒有離開蘇洌兒,隻在鼻子裏哼一聲算是答應。


    蘇洌兒正渾身的不自在,一見春巧回來,頓時大鬆了一口氣,接過她手裏的花束,向楊浩宇微笑了告辭道,“大少爺請自便。”


    才要轉身離開時,卻聽楊浩宇急急的一聲,“等等……。”


    蘇洌兒的心陡的一緊,“怎麽……?”


    楊浩天有些尷尬般的,微微的咳了一聲,笑道,“五娘,五娘手裏的這花兒開得真是好,”說完不待蘇洌兒回神,他伸手一抽,將芍藥抽去了一枝,這才道,“五娘……也請自便。”


    一聽此話,蘇洌兒趕緊向他點了點頭,扶了春巧急急離開,直到走了好遠,她的心還在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春巧也覺著有什麽地方是不對的,一路想過來,終於省起,頓時就抱怨起來道,“大少爺今天也太過失禮了,竟然到五夫人您的手裏來取花兒,這要是讓別人看見了,成什麽體統,五夫人多少的清譽都要讓他給帶累光了。”


    蘇洌兒正在心裏琢磨楊浩宇那句參禪,倒沒有想到這個,經春巧這一說,立時也覺得了,頓時麵紅耳赤起來,這邊春巧猶不解氣,恨恨的向地下啐了一口唾液,“往日裏瞧著他是那樣的穩重和氣,卻沒有想到人背後竟這樣的不知尊重。”


    見她一副氣憤填膺仿佛方才被輕賤的人是她般的神情,蘇洌兒不覺有些好笑,她叮囑了道,“今天的事兒誰的跟前都不能說,不然引起什麽禍事來,我可保不了你。”


    春巧是深諳當奴婢的無形規則的,知道不該說的絕對不能說,當下一縮脖子,笑道,“是,五夫人,奴婢知道了。”


    她是真的喜歡這個五夫人,之前她是伺候四姨娘的,四姨娘的性情之陰狠是整個楊府下人都不寒而慄的,她在鶯歌苑的那段日子簡直可以用僵夢兩個字來形容。


    她還記得那天在給四姨娘熨燙衣服時,不小心將那件衣裳的胸襟前熨得過了,麵對那很明顯的一塊糊斑,她嚇得魂飛魄散,四姨娘果然沒有饒她,命將她外麵的裙褲全都扒了,隻著短小的褻褲光著兩腿跪在正中午的大太陽下麵,腿下麵墊著碎裂尖利的磁片,錐心刺骨的疼痛,頭頂的太陽發揮著它特有的威力,瘋狂炙烤著她身上的水分,腿上的血跡流出來,仿佛隻是瞬間,就已成了幹涸的一塊痕跡,她隻挺了一個時辰,就一頭倒在了地上,青石板的地被太陽烤得火燙,她在失去意識的那一霎,分明聽得見自己的肌膚落上去時,有極輕微的“哧”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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