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天的處女秀,我就是你第一個客人,”周堯挑逗地暗示,“我怎麽也該有點表示才好……”“彩排不算表演,明天才是第一次表演。”宋書華喝完了杯裏的果汁,按照價目表付了錢,“導演人來了,我先去走了。”周堯看著男人匆匆的離開的背影,將就那隻高腳杯,給自己倒了一杯純龍舌蘭。烈酒入喉,有點灼燒感,他抿下這點不適,愜意地看台上的彩排。不知是不是因他那句話,tita素麵朝天,穿了一套運動套裝,以一個男人的姿態出現在了眾人麵前,演完整個流程。周堯不確定這是不是為了不把“第一次”獻給他,tita用這種方式和他叫板,總之是氣笑了。彩排很順利,一遍通過。隻是宋書華在後台聽到有人抱怨,為了他一個人,整場演出提前,中途又不能斷,相當於多演兩個小時,每個人都加了場。走之前他找到高經理,說起因為他讓每個人加場,覺得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你過意不去什麽,又沒讓他們白加,明晚都是雙倍演出費。”隨後緊張兮兮問宋書華,“你不是臨時有變吧?算我求你,可千萬不要再變了,明天的票都已經賣完了。”“我明天會來。”“嗯,早點哦。要我去接你嗎?”宋書華趕緊擺手:“不用不用,我會早點的。”從queen離開,先去老房子,再買菜回家。等他剛進廚房,陸明臣也下班回來了。丈夫洗手進來幫忙,兩人一如既往吃過晚飯睡覺,什麽都沒發生。夜裏躺在床上,下午彩排時大腿內側的嫩肉被反複摩擦,有點微痛。這些都不要緊,如果演出時間能夠提前到下午五點,那麽丈夫不出差的日子他也可以去做開場表演了。這件事令他這段時間一直揪緊的情緒瞬間放鬆下來。每周五都是一周工作最忙碌的時間,丈夫天剛微亮就起了床,宋書華要起來給他做早飯,被他按回床上:“你多睡會兒吧,我去公司再吃,太早也沒胃口。”宋書華看了眼床頭的時間:“今天這麽早?”陸明臣背對著他係領帶:“嗯,有點事。”“晚上回來嗎?”“回來。”丈夫穿戴好,走之前從被窩裏扒出宋書華的臉,親了親他,又把手蓋在他眼睛上:“再睡會兒,我走了。”“開車注意安全。”隨著入戶門關上,丈夫的腳步聲走遠,宋書華想到下午的表演,開開心心睡了個回籠覺。睡飽起床,泡了個精油浴,全方位地護理了一遍身體和臉,吃過午飯,便去了老房子。花了三個小時,在一堆衣服裏試穿搭配,配好一會兒要穿的。又去附近的超市買好了菜,免得表演結束後,趕不及在丈夫之前回到家。一切準備妥當,下午四點,他到了queen的後台。以往這時間都沒有酒吧開門,但今天,queen的門臉已經有人陸續在排隊檢票了。後台的演員們陸續到齊,同時也聽見前台的鬧嚷。大廳裏,已經來了不少客人。今天是他開場,宋書華趕緊到自己的化妝間換衣服,再讓專業的化妝師進去給他化妝。後台吵嚷,但前台主持人的開場和客人的喧囂蓋過這裏的嘈雜。那些喧鬧聲中時不時夾雜著對tita的呼聲,聽得出來,在今天這個尷尬的時間買票的幾乎都是他的客人。主持人開場結束,燈光暗下來,鬧哄哄的前廳也靜了下來。從窗縫擠進來的日光已經變成了柔軟的橘色,舞台不是全暗,朦朧著有一點淺淺的光暈。能看見匆忙布台的人影,等工作人員的人影退下去,一抹頎長秀麗的剪影出現在台子中央。從舞台的遠處的角落傳來一聲對tita的呼喊,這像是戰前吹響號角,客人們又騷動起來,所有人潮水一樣往台子前方的舞池移動,虔誠拜謁的螞蟻一樣匍匐在他腳下。而酒吧角落的保安們,緊張地監視著舞台下方的情況,以防任何意外發生。香檳色的燈光水流一樣傾瀉而下,擊退舞者周圍的黑,把他圈在這唯一的光暈裏。剛剛還鬧鬧嚷嚷的台下,突然變得鴉雀無聲,大家驚異地看著台上的tita。他側身對著觀眾,手裏扶著一根矗立的“竹子”。節目單上說的是他今天要表演鋼管舞,但他此刻站在這裏,似乎又不是那麽回事。他長發綰成髻,插著一隻玉簪,上身一條白色的寬綢帶,下身一條青色的薄紗裙。綢帶繞過頸部在胸前交叉,服帖得粘在身上一樣,遮住胸前,再繞到在後腰上紮成一個結。整個上半身除了一條綢帶再無其他,裸露的皮膚溫潤白皙如同脂玉,身體瘦削頎長,但並不枯槁,白皙的肌膚下麵是勻稱秀麗的肌肉。他走了兩步,大家才發現那不是裙子,而是叉開到了腿根的闊腿褲。隻要他盈盈轉身,兩條長腿便若隱若現。而後腰上徐徐飄動的綢帶結,則這絕美的人兒紮成了一件每個人夢寐以求的禮物。第27章 絕色驟然響起的簫聲悲愴婉轉,像是一根綿綿細針,猛地紮進客人們聽慣搖滾和電子音樂的耳朵裏。隻見台上的tita伸出裸足,一手抓著“竹子”,無聲地繞著走了兩圈,旋即腳踩空氣,騰空而起。回環旋轉、紗幔翩躚。他抓著鋼管,有條不紊用雙手作為支點,支撐起全身,調動每一塊肌肉,精準地控製著節奏和動作。而客人所看到的更像一個翩躚起舞的會仙法的竹林妖精。他白的麵、紅的唇,一雙上挑著快要插入側鬢的紅色眼線又平添幾分妖冶。但他沉著一張絕色的臉,垂著能攝人心魄的眼,眼睫下是盈盈晶亮的水晶淚滴。他是勾魂的妖、墮入人間的仙。他更是那個永遠垂淚的tita,一個悲傷無止境的人。他攀到了竹竿的中央,穩穩地站在空中,輕盈得空氣也能承載他的重量,或者說他本就不食人間煙火,沒有凡人沉重的肉身。他緩慢伸出一條腿,弓起足背,青色的紗幔沿著開叉的縫紛紛下垂。那條腿緩緩往上抬,直到開合一百八十度,腳尖從他自己的頭頂勾住竹竿,腳腕纏住,他鬆開手。客人們看呆了,似乎早已忘記這是個酒吧,舞台上是帶點情色意味的變裝表演,而眼前是他們愛的、但更垂涎的tita一個出賣肉體的男人。這些尋找感官刺激的人,起碼這一刻,忽視掉了他裸露的腰背、大腿,震懾於這一刻的技藝和美麗,無法自拔。隨著樂聲越來越急,後方的大屏幕飄下紛紛竹葉,舞台兩邊的造霧機噴出滾滾白霧,燈紅酒綠的墮落人間變成仙境。本就在空中的人再一次騰空,脫離竹竿似乎是要飛走。所有仰著臉的人不由一聲驚呼,看客們的心髒也差點隨之飛出了喉嚨。但下一息,人卻穩穩地倒掛在竹竿上,腿彎勾掛,發髻鬆散,玉簪掉落,瀑布一樣的黑發披散開來,幾縷黑絲掛上紅唇,更顯妖嬈嫵媚。終於反應過來的客人們又開始往台上扔錢扔物,有人喊他的名字,讓他不用這麽賣力,小心傷到自己。人們終於在大屏幕上發現tita微微勾了一下唇角,好似在笑。美人的微笑好似扔進油桶裏的火柴,人們瘋了一樣叫著他的名字,徒勞地伸出手,試圖去抓那遙遠的衣袂裙角。客人讓他小心別弄傷自己,他勾了下嘴角隻想表示他們過度擔心了。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他會露出這種帶點嘲諷的笑來,但他的舞台就是他絕對的領地,不能容忍其他人置喙。很久沒有表演了,這次開場舞足足二十分鍾。下來時,他頭發粘在了額頭,皮膚上都是一層晶亮的細汗。客人要求返場,體恤他跳舞累,讓他至少再唱一首歌。但他惦記著回家的時間,沒有答應大家的返場。隻在下台前和主持人說,今天很抱歉,不能返場,但他下次很快就會再上台,不會再讓大家等那麽久。匆匆回到後台化妝間,剛把上身粘著的綢帶一點點撕開,突然有人敲門,嚇了他一跳。他捏著一把綢帶,緊張地問:“誰?”“我,周堯。”他不知道周堯來找他做什麽,隨手扯了一件襯衫穿上,他開了門。假發已經摘掉,妝還沒卸,口紅因為剛剛下來喝了一大杯水,暈花了。周堯垂目看他。台上這張絕色的臉始終沉著,缺少表情,也缺了人味兒。現在看來,他眉頭微蹙,有些緊張,但殷紅的眼線讓他每一次緊張的眨眼都百媚嬌生。“有事嗎?”周堯喉結滾了滾,咧開嘴角,讓自己表情盡量隨意一些:“你是舞蹈演員嗎?剛剛那一場很專業。”“不是專業的,但練習好幾年了。”宋書華撇開眼睛,台下的誇獎總會讓他很不好意思。他趕著卸妝回家,又問道,“周老板,你有什麽事?”周堯沒回答,而是自顧自進了他的化妝間,並把門關上。兩個人男人在這個幾平米的小空間裏有些擁擠,宋書華自覺退到牆邊,謹慎地盯著男人。周饒把揣在褲兜裏的手拿出來,手裏是一小盒藥膏。“鋼管舞容易擦傷腿,給你拿盒藥膏。”他把手支著,看男人避開他,就沒往那邊走,等他自己過來。宋書華眨眨眼,覺得自己似乎緊張過了頭,便往前走了兩步。他伸出手,剛說謝謝,周堯突然收回手,彎腰撩起他的褲擺:“給我看看,傷哪兒了?”“啪”,響亮的一聲,宋書華一巴掌用力拍在周堯手背上。對方鬆了手,他立馬往後退兩步,再次站到離對方最遠的距離。這是個下意識的動作,扇完後,宋書華懷疑自個是不是太過了,或許對方隻是好意。周堯也愣了,他還是頭一回“捕獵”的時候,肉沒吃到嘴,反被“獵物”咬了一口。“……我看這擦傷藥還是留給我自個用吧。”男人慍怒,抬起手,看已經微微腫起的手背,又抬頭看了眼那個緊張兮兮的男人,好像挨打的人不是自己,反倒是他。“……抱歉……我不知道你什麽意思。”周堯沒好氣地在他房間坐下:“這意思還不明顯?這麽多演員,每天跌到摔到的多少,我親自給誰送藥?能喝我親手調的雞尾酒又有幾個?”說到這個他就生氣,男人喝完就算了,竟然按價格表給他付了錢。看男人一臉聽不懂話的茫然,他又站起來朝角落的人走過去。他把雙手插進褲兜裏,站在男人跟前時,居高臨下,卻悄聲說:“當然是我喜歡你的意思,tt。”宋書華雙眼大睜,驚訝又慌亂地兩隻眼亂看。男人始終在他麵前,似乎沒得到個結果,就不打算放他走。最後那雙眼也隻能抬起來看著周堯:“你不是……直男?之前你女朋友還來過。”“是啊,但被你這個妖精掰彎了。”男人瞧著他笑,很驕傲一樣,來找掰彎他的“罪魁禍首”負責了。這麽一說,宋書華更慌了,好像真是他的罪過。他整張臉都燒起來,有點氣惱:“別胡說。我是個男人,台上再像女人也是個男人,你還是去找女孩的好。”“我就想找你。”他笑盈盈看著男人,看把獵物逼到死角,他就會乖乖就範。“……我不想。”“試試都不行?”宋書華不是第一次被人這麽堵著表白了,以前大學也有過。在queen害怕遇到這種事,上台前就和周堯說好了,要保證他不被客人騷擾。剛開始騷擾的客人比較多,但不管是開始的,還是後來的,都被周堯給擺平了。卻沒想到,最後這騷擾的人變成了周堯。“不行。”“為什麽?別說你喜歡女的。”“……我不喜歡你。”他小心翼翼保護著他真實的一切信息,但看周堯還不肯罷休的樣子,又強調,“我有喜歡的人。”周堯神色終於鬆動了一點,偏頭看了男人一眼。“你喜歡那個人喜歡你嗎?”他並不在乎看上的人有心儀對象,反而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不太喜歡吧,要不然從來都沒來queen接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