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平道:“那你又為什麽知道的那麽清楚呢?那日大戰一般人根本靠近不得,除非是修士,可修士若靠近了隻怕也瞞不過司馬問、喬括、陳立和世臨四人,還好我知道修士有一種經常用的手段,可以看到很遠之外的地方發生的事。”


    白琴兒笑道:“是的,像這樣的水鏡法術多的是,大概是個修士就會用吧,可這對你們塵世劫的人好像從來不管用。”


    蒼平道:“的確如此,不過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白琴兒道:“所以我就要死了麽?”


    她的口氣依然冷靜,仿佛不知死為何物。


    蒼平沒說話,但他回答了,用拳頭回答的,一拳震碎她的頭顱比什麽回答都好。


    蒼平走了,這間屋子隻餘下一具無頭屍體與滿地血漿,有的還沾著頭發。


    無頭屍體上忽然飄起一個似煙非煙的白琴兒,她在笑,靈魂是隻有修士才有,也隻有修士才能看到的東西,隻要有些東西還在,修士是不容易死的。


    可白琴兒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為蒼平又回來了,她本以為他看不到,但她發覺他一直在盯著她看,就算她飄開,他的目光也如影隨形。


    蒼平道:“我來之前去蠻陽諸山西雪王聖教借了些殺氣。”


    白琴兒忽然大叫一聲,穿牆飄出,轉瞬就已飄到一裏之外,但一道殺氣卻忽然穿透了她,似煙非煙的身軀帶著不甘的眼神含恨而散。


    這次蒼平是真的走了,屋子裏的無頭屍體卻忽然爬了起來,趁著夜色翻出窗去,消失不見。


    四


    寒梅穀是隱世修士正道十大門派之一,穀裏修士女人占了八成,穀主也是一個女人,一個駐顏有術的女人,名為梅落寒,是個很漂亮的女人,漂亮的臉蛋卻是修士中最有名“欠錢臉”,因為她看每個人的臉色就像那個人欠她很多錢一樣。


    梅落寒在寒梅穀最漂亮的屋宇內,寒梅穀修士以女人居多,女人天生喜歡漂亮的東西,所以寒梅穀內美物不知凡幾,唯有這屋宇稱得上是最漂亮的,因為這是穀主居住、修行與待客的地方,喚作:隨香軒。


    此刻,隨香軒內有十個人,盤腿而坐,圍成一個大圈,正道修士十大門派掌門皆在此。


    梅落寒高坐主位,施法分下酒食,道:“事關重大,諸位考慮得如何?”


    一個髯鬢大漢當即回道:“入世一事,我磨劍山莊無異議,這幾千年手都閑得生鏽了,早該入世了。”這人正是磨劍山莊莊主何劍雄。


    一個滿頭黑發,麵容蒼老的老者也應道:“苦霓山也該去凡塵感悟感悟了。”這人是苦霓山山主韓僥。


    餘下七派掌門卻是不語,終於有一個帶長胡子矮胖子說道:“那裳葉仙子的警告怎麽辦?”這人是夢塵皎海月神教的的大執事金道元。


    又有一個俏麵文士附和道:“是啊!當年裳葉一行兩百人人飛仙而去,最終全都魂燈熄滅,能傳下話來的就隻有七個人,而且都隻留了一個字,各派一通氣,把七個字湊成一句話:‘隱於世外莫飛仙’,現在想來,我都還有些後怕呢。”這人是浩氣書院的大先生文士來,說著,他竟不禁害怕得顫抖了起來。


    梅落寒道:“諸位請看。”


    她招出一具無頭女屍,正是白琴兒。


    梅落寒道:“這是我的一個弟子,修為不是那些無名閑散修士能比的,她生來就得上天眷顧,有十個靈魂,我派她去凡塵走了一趟,回來時就隻剩下三個靈魂了,琴兒,把你的功課說與諸位師伯聽聽。”


    無頭屍體裏飄出似煙非煙的白琴兒,把自己凡塵這些年查出的有關塵世劫的事娓娓道來。


    聽完,何劍雄道:“照你這麽說,那塵世劫就是‘東南西北’咯,他們真有那麽大的本事?”


    白琴兒道:“有過之而無不及。”


    韓僥忽然插口道:“苦霓山長老花清流亦是葬身凡塵。”


    這話可嚇到了把九門派的掌門嚇得不輕,有一人道:“花長老修為通天,怎會在凡塵遇難?”


    韓僥道:“花長老那日去凡塵不到半天,通過魂燈留下的也隻有六個字。”


    文士來問道:“什麽字?”


    韓僥道:“貓妖,黑劍,魔霧。”


    一屋人不說話了,最先開口的反而是白琴兒:“其實諸位師伯多慮了,如今凡塵多了個塵世劫,像是蒙上了一層濃霧,誰也看不清,我們再不出世,隻怕是再也出不了世了,也許這就是裳葉女仙的警告也說不定。”


    文士來俏目微眯,問道:“這是寒梅穀叫你說的話嗎?”


    白琴兒笑道:“弟子不敢,這隻是弟子自己的想法,各位師伯都比我聰明得多,想必想得也比我要深遠得多,弟子怎敢放肆。”


    梅落寒道:“好了,別為難小輩了,塵世劫若放任不管,他日必成大患,是入世有番作為,還是隱世坐以待斃,給個準話!”


    韓僥和何劍雄亦說定要入世。


    文士來笑道:“浩氣書院不過是一幫書生文士,念念書,嚼嚼舌頭還行,至於這般天下大事自然是看在上諸位的意思,若入世,浩氣書院藏不了,若隱世,浩氣書院也樂得清淨。”


    其餘人都沉吟不語,畢竟他們今日所論之事決定了修士是否還需隱匿世外,必定是要三思而後行的,所以寒梅穀往後幾日的客房不會空著了。


    鬼神道是邪道修士九大門派之一,一間很大的屋子裏,有上千盞閃著藍火的古燈,邪道九大門的掌門也俱都在此。


    一個臉如樹皮的老者高坐主位,正是鬼神道大祭酒拜察,其餘八大掌門分坐兩邊,席間自有用童男童女烹飪的菜肴奉上。


    拜察道:“諸位意下如何?”


    “師兄所言可當真?”拜察左手下邊一個輕披一層薄紗、麵容嫵媚的女子笑問道,卻是羅刹修的聖女姬雪容。


    拜察道:“拜連師兄一事不假,凡塵的確有人一瞬間就殺害了拜連師兄和同行的上百名鬼神道弟子,而且連靈魂都沒放回來,想必諸位近日也都聽聞正道那邊已蠢蠢欲動了吧。”


    拜察右邊一個雙眼血紅、身似骷髏的中年男子道:“也許不是一個人動的手,凡塵世界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不過,我很喜歡。”這人是血骷門門主西門矢。


    五


    早春多雨,細雨,夾著寒冬的刺骨寒冷,一陣一陣的濕潤大地,濕潤凡塵,濕潤人心。


    也在濕潤那片蒼夷的喬家廢墟。


    護家大長老喬英山橫死族長閉關之處,族長喬括也失蹤不見,大抵是凶多吉少,喬家之人頓時亂了套。


    再後來修行道正邪兩道修士先後入世,使大法術宣告天下,兩大勢力之一的“東南西北”成了修士的塵世劫,天下皆震驚。


    正道十大派之一的磨劍山莊察覺到喬家有邪魔之氣,派三十名入門弟子把喬家移成平地,喬家殊死抵抗,和三十名磨劍弟子同歸於盡,喬家化作廢墟。


    後入世的邪道修士大叫可惜,若是他們收了那邪氣,必有重用。但喬家竟然有本事拉著三十個修士共赴黃泉,這讓正邪兩道都驚得呆了,在他們看來,一個凡人的習武世家而已,一個不入流的弟子都足以對付,什麽時候凡人也如此厲害了?


    為絕後患,磨劍山莊又派下百餘名弟子清剿喬家餘孽,不似世、夏、齊三家滅族一般,還有不少弟子散落天下各處,喬家是真的被磨劍山莊給殺絕了。


    林銘從寒梅穀的秘境洞天走出,仰頭,細雨墜進眼眶,他總算是保住了林家,雖然是依附在寒梅穀修士的羽翼之下,但總比滅族好些。


    六


    廬陵邊境,一個三山大小、深不見底的深坑裏,齊音端坐血池之中,鳳目常閉,黑劍橫於膝前,青衫不染血色,血池平靜得猶如鏡子一樣,滴滴細雨點起漣漪,卻是一副詭異無邊的景象。


    暗開陽拋下手中一具不知哪門哪派的修士的屍首,他不知道要去哪裏,隻覺得除了去找蕭泠之外的其他事都索然無味,像這細雨一樣索然無味。


    七


    陳立和世臨在一家小客棧裏,要了兩壺酒,一碟牛肉,兩盤白切雞,這些日子他們躲得很辛苦,白琴兒的情報讓正邪兩道修士都急於找到他們,加之他們的傷還沒好,打不過,隻能跑,這段日子過得很不好。


    店裏的夥計很精明,所以當一個大個乞丐要爬過來的時候,他扔出一個放了幾天的硬饅頭,饅頭從陳立和世臨頭上掠過,“托”的一聲砸在地上,骨碌碌的滾到大個乞丐腳邊,大個乞丐撿了饅頭走了。


    世臨問夥計道:“你認識哪個乞丐?”


    夥計道:“他來這兒有十幾天了,這條街上的人都認識他。”


    世臨道:“為什麽?”一條街上的人都認識一個乞丐當然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奇怪的事不免就有人打聽。


    夥計道:“那乞丐不要飯,餓了就拿東西吃,也不管是誰的,困了就睡在路邊,也不怕誰踩著他。”


    陳立笑道:“那他怎麽還沒被趕走?”


    夥計道:“怎麽沒趕過?隻是那家夥抗打,大夥打得手都疼了,他還是沒事,後來來了個漂亮女人找他,要帶他走,乞丐不走,還是那副德行,不過乞丐拿了東西之後漂亮女人都會替他付錢,大家也就不計較了,那女人處處照顧乞丐,乞丐卻不搭不理的。”


    陳立和世臨忽然往外走了,隻在桌上留一小錠銀子,當做飯錢,夥計自然歡喜,這麽豪爽的客人可不常見。


    陳立和世臨是跟那個大個乞丐去了,他們覺得那個乞丐有些眼熟,很像他們認識的一個人,隻是還不肯定,也不敢肯定,所以他們想看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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