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淼似早有預料,低頭認錯,說道:“父親大人息怒,兒子知錯了。【全文字閱讀.】”


    洛璃哼了一聲,看著雙腿血淋淋的女兒,伸手想接過來,卻是一點力氣都沒有,顫抖的拂過她那已經蒼白的沒有半點血色的臉,心如刀絞,當初,他以為他們母女已經不在人世間了,心灰意冷,對連翹夫人更是失望,他本想著給她一紙休書,讓她從哪裏來再回哪裏去,可是,她畢竟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腹中又懷了身孕,這麽多年在府上也算是兢兢業業的管理著他的後宅,於心不忍,索性便再也沒有去過她的房間,同她說過半句話,之後他便修建了闕閣,不管是什麽樣的女人,隻要是有幾分似阿玥,他都會找來,將她們養在闕閣之中,他也夜夜留宿闕閣,直到收到陳瓊的書信,他方知道阿諾還活著,身為一個站在風口浪尖上的人物,他害怕自己保護不了最親愛的人,便把阿諾寄養在雁蕩山,阿諾每一年的變化,陳瓊都會修書與他,就連當日阿諾大婚,他都知曉,隻是後來便沒有了她的消息,沒想到今日,父女倆人竟然是以這種方式來想見,她是什麽人派來的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回到了自己的身邊,隻要他洛璃存在一天,便不會讓任何人來傷害到她。


    想到這裏,洛璃忙道:“快去把薛先生找來,快去!”


    身邊的人回答道:“丞相,薛先生去為丞相找治療頭疼的藥了,昨天便已經離開了洛陽!”


    洛璃眉頭深鎖,說道:“那便去把洛陽所有的醫生大夫全都找來,我一定要讓她完好無缺的活著!”


    思來想去,還是不放心,另外又追加一句:“張榜,招名醫,順便。快快找人去把薛先生追回來。”


    下人按照丞相大人的吩咐,急忙去辦理,他們跟隨丞相多年,自上次玥夫人失蹤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丞相為了什麽人而如此的瘋狂,所以不敢怠慢,一炷香功夫,相府之內,已經集結了幾十名大夫,洛璃看著這亂央央的一院子的人,要是一個一個這麽把脈看下去,估計到天亮也看不完,索性說道:“你們當中有誰擅長外科,骨科。全進去,其他的,都留在外麵候著,等裏麵出了結果,再來商討。”


    果然。有十來個大夫自動出列,洛璃揮手,讓他們進去,自己則站在院子外麵,心急如焚。他不知道為何事情會鬧到今天這個樣子,明明是他最愛的人,現在卻都為他而受到傷害。一個已經魂歸黃土,一個卻傷痕累累。


    眼見那十幾個大夫匆匆而進,又依次而出,站在洛璃跟前,垂頭喪氣,毫無底氣。洛璃一看便已經知曉了結果,但是卻還是不死心,問道:“如何?”


    眾人皆不敢隨意回話,最終,還是有一名年老一點的大夫走上前去。說道:“傷的太重,半個多月的舊傷加上新傷,能保住性命已經不錯了,完好無損卻是不太可能。”


    洛璃聞之,手中的拳頭緊緊的攥起,說道:“舊傷,怎麽會有舊傷?突然之間明了,對身邊的下人說道:“去把洛鑫那個混小子給我帶上來!”


    洛鑫此刻正在他三弟那顯擺他是如何的威武,怎樣當場就拿下刺傷父親大人的女刺客,又說他是如何在牢房裏折磨她,讓她招供,十二歲的洛森聽的心驚膽戰,不住的說道:“二哥,好恐怖,求求你不要說了。”


    洛鑫正說道興頭上,怎麽肯就這麽輕易的放棄,自然是繼續眉飛色舞的講著那些刑罰的細節,可憐想小洛森竟如感同身受了一般,堵著耳朵站在牆壁邊邊上,隻是他剛剛站定,便被洛鑫從牆角處把他拎出來,繼續講述著他的豐功偉績。


    門突然之間開了,洛鑫看到來的是父親身邊的得力助手,問道:“怎麽,父親大人找我可是有什麽事情?”


    那人回答:“丞相請二公子去後宅一下,有些事情要親自問你,二公子,請吧!”


    洛鑫不知何事,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待他來到後宅,發現大哥在那裏直直的跪著,似跪了很久的樣子,上前忙施禮,見過父親,卻被洛璃一腳踢了個正常,問道:“是誰叫你去審問她的!”


    洛鑫明擺著是要挨打的趨勢,忙磕頭認錯,“父親大人被她傷成這個樣子,孩兒自然是不能坐視不理,與其讓她這麽逍遙法外的等死,倒不如問出派遣他們來傷害哥哥弟弟的,父王若是覺得太過於好麵子不好意思,對於我來說裏麵和外麵的事情,我隻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


    洛璃看到現在洛鑫依舊不知悔改的樣子,便更加的氣氛,站起身來,見洛淼在那裏一句也不發,問道:“鑫兒那個時候還小,認不出來實屬正常,你當時同阿諾是天天在一起,又怎麽會認不出她的樣子!”


    洛淼忙磕頭如啄米,說道:“都是兒子的錯,請父親大人保重身體,別在為此事而勞心生氣,若是再次觸動到了父親的傷口,兒子就算是死一百次,也彌補不了心中的罪過。”


    洛鑫聽聞此言,嚇得也連忙跪地,不住的磕頭,說道:“父親息怒,兒子確實不知那個是諾姐,求父親原諒兒子!”


    洛璃看著自己跟前的倆個孩子,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氣歸氣,但是畢竟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可是這倆個孩子這次所犯得錯誤實在是不教訓不行,若等有朝一日他不在了,一個柔弱,一個殘酷,又怎能將守護大晉國的重任交給他們!


    “老爺,你這是想要了我的命麽!有什麽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求老爺放過我的孩子吧,我那遠去了的青寧,你若是還活著,又豈能讓你的弟弟們做犯下這等錯事,惹得老爺生氣啊!”連翹夫人不知什麽時候從後麵趕過來,發髻散亂,衣衫不整,身側跟著小青亭,不知所以,看著眼下的場麵,不急皺起了眉頭。


    亂亂的一鍋粥,洛璃此刻卻無比懷念當初他在麗城同阿玥一起的日子,沒有任何的責任,也沒有任何的家事繁瑣,隻有他們一家三口的其樂融融,連翹夫人又將已經死去了的青寧提出來,他的心裏更加的難受,仿佛連翹夫人已經拿捏住,青寧是他的軟肋,隻要提出來,便萬事都擺平。


    洛璃醒來本就靠著一口氣在支撐,此刻卻已經覺得精疲力竭,一點兒力氣都沒有,看著地上跪著的妻兒,院子裏又有百十號的大夫下人,隻覺得血氣上湧,頭疼的更加厲害,小青亭說道:“父親請息怒,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救治好姐姐,即便是不能完全康複,能保住性命也是最好的,倆個哥哥之前並不知情,父親請先將他們的賬記著,等姐姐醒過來,再做打算好不好。”


    洛璃穩了穩心神,方才忽略了床上的阿諾還在昏迷之中,小女兒說的不無道理,便揮手示意他們都退下,隻留小青亭在一側照顧。


    連翹夫人如釋重負,帶著倆個兒子逃命一般的離開了院子,小青亭拿起下人準備好的藥,親自端到洛璃身邊,說道:“父親,姐姐這邊,先交給我來照看,您身子要緊,姐姐醒來,自然是想第一眼便看到父親的。”


    洛璃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兒,唯一一個還待嫁閨中,雖然年紀最小,但是性子沉穩隱忍,心思也醉像他,他的哥哥姐姐若是有她一半的心思,他又何來這麽操心,隻可惜,她不願意嫁呂懿,呂懿也不想娶她,她的將來,又將托付給何人呢!


    洛璃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疲倦之色,說道:“也好,我就把你姐姐托付給你了。”


    父親走後,小青亭緩緩的接近床上的那個人,隻見她頭發枯黃,臉上沒有半點血色,身上還穿著牢房裏那件血衣,她輕輕的走上前去,或許因為都是女人,她並沒有感到害怕,卻見床上的人口中在嘟囔著,她卻聽不清楚,便柔聲問道:“你想要什麽,可以和我說。”


    “子軒,子軒,……”床上的人在念叨著。


    “紫萱?”小青亭反問,床上的人卻不再喊叫。又恢複了平靜。


    “王行,救我!”床上的人繼續求救。


    那個紫萱她不知道,王行她卻是聽說過,在建業的時候,那個赫赫有名的王大官人,曾經和呂懿相交甚好,或許王行可以救得了她,小青亭繼續追問:“是建業城的王大官人麽?”


    床上的阿諾迷迷糊糊的回答:“是,不是他還有誰?”


    小青亭立刻明白,湊到她耳邊說道:“好,我這便派人去尋他,不過在他到來之前,你自己一定要爭氣才好,你現在這樣子,需要配合我。”


    阿諾一聽可以見到範珩,心中頓時覺得有一絲光芒照進了全身,雖然她不知道身邊這個人是誰,但是她可以肯定,這個人的聲音她聽過,或許,這是範珩派來救她的人,便努力的喊出,“藥,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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