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原野忍不住哼笑出聲來,“你是在樂隊演出那次喜歡上我的?”沒有立即給出回答來,程燎的指尖摸上他打過耳洞的那側耳軟骨,文不對題地接過他拋來的話道:“你現在很少戴耳釘。”林原野點了點頭,“戴上以後經常忘記取,我嫌太過麻煩,所以就不怎麽戴了。”“你戴耳釘很好看。” 男人慢條斯理地補充。心知肚明對方其實隻見過一次,林原野還是故意出聲追問道:“你喜歡我戴什麽樣的耳釘?”“上次那樣的就很好。不過,” 程燎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地頓住,“高中放學以後,在學校裏嚴格遵守校規的乖學生,在校門外悄悄拿耳釘出來戴上的樣子,也很可愛。”林原野的耳朵根漫起輕微的熱意來,冷靜下來以後才終於察覺出不對勁,“又是楊錦年告訴你的?”男人的唇角弧度輕微地掀了起來。林原野臉上的表情逐漸演變為驚訝,“那天下午放學出來的時候,你就坐在楊錦年的車裏?”程燎沒有張口否認他的猜測。林原野猶如路人看熱鬧般地挑起眉尖來,“高中生對你來說,會不會還太小了點?”“太小。” 對方淡淡答道。“可是,” 林原野有點想不明白地蹙起眉來,語氣似惋惜似遺憾般地感慨出聲,“大學生明明已經不小了。”“你應該聽說過我和家裏的事情。” 對上他情緒外露的那雙眼眸,程燎眼中亦是微微一動。林原野聞言,認真仔細地回憶了片刻,並且很快就想起來,自己的確從薑池那裏聽到過這樣的事,隻是他並不知道其中的具體情況與緣由。“是因為我的性取向。” 猶如看出他心中所想,程燎主動開口解惑,“今年年初起家裏才做出讓步,回國的計劃在半年前就已經定下。”林原野沒有再說話,隻伸出手來抓住他的襯衫領口,閉著眼睛抬起臉去吻他。調酒師的聲音從吧台後飄了過來:“你喝了沒有?味道怎麽樣——”話音未落,看見坐在吧台前接吻的兩人時,他的話音驀地止住了。下一秒,坐在林原野身旁的英俊男人,伸手翻開吧台邊的硬殼酒水單立起來,徑直將他的目光隔絕在了酒水單外。調酒師麵上微微一哽,繼而無可奈何地轉身離開了。全然不知程燎做出的舉動,林原野貼著程燎的嘴唇緩緩開口:“今晚要不要去酒店 ?”在他的嘴唇邊流連片刻,程燎捧住他的臉頰慢慢退開道:“我去找楊錦年,你在這裏等我。”林原野神色絲毫不慌地抬手拉住他,“不用去了,我發信息告訴他。”五分鍾以後,林原野坐在男人的車裏給楊錦年發消息,並且很快就毫不意外地收到了,楊錦年回過來的罵罵咧咧的語音。心知對方隻是裝模作樣,並沒有真的在生氣,林原野在播完語音以後,就將手機收回了口袋裏。程燎多年沒有在國內生活,林原野帶他去了自己熟悉的酒店。親自去大廳裏取房卡的時候,前台的女孩輕車熟路地向他詢問,是否需要讓人送酒過去。林原野接過房卡點了點頭,抬眼卻見其他人都在悄悄看程燎。顯然對酒店裏這些女孩來說,程燎是從未見過的陌生麵孔。“你有沒有發現?” 兩分鍾以後,林原野靠在上行的電梯裏問他,“前台的小姑娘都在盯著你看。”“沒注意。” 男人似乎對這樣的話題興趣不大。“我站在旁邊都發現了,你怎麽可能注意不到。” 電梯到達高層以後,眼前那扇緩緩打開,林原野一邊抬腳往外走,一邊回頭隨口朝他道。程燎跟在他身後抬腳邁出門外,語氣自然且平常地接話道:“我隻有兩隻眼睛。”林原野保持著回頭的姿勢停下腳步,“所以?”“所以,” 男人不緊不慢地走向他,在從他身側走過的那一秒裏,程燎慢慢止住腳步,麵色如常地垂眸看向他,“兩隻眼睛都在看你,哪裏還有空去注意別人的目光?”林原野在原地愣上一秒,反應過來以後轉身追上他問:“你以前真的沒有女朋友?”程燎停在門前掃了他一眼,“沒有。”“男朋友呢?” 林原野語氣詫異地追問,“男朋友也沒有嗎?”“沒有。” 男人一邊話語簡短地回答,一邊從他手中拿過房卡開門。門徹底推開以後,瞥見他還站在原地沒有動,程燎握住他的手腕將人拉入門內,將他按在關合的那扇門後,俯下身來湊近他的嘴唇前低低地問:“發什麽呆 ?”發覺他突如其來的靠近,林原野先是搖了搖頭,然後才話語直白地提醒他:“紅酒還沒有送過來。”程燎的嘴唇從他的唇前挪到了臉頰邊,“讓他們放在門外。”林原野的臉也跟著微微轉過去,聲音下意識地放得很輕:“不先去洗澡嗎?”然而沒等他把話說完,程燎的吻就已經擦著臉頰邊落了下來。對方親吻他的動作微微頓住,低沉的話語從唇邊泄了出來,“那就等酒送到的時候再去洗。”林原野略有心不在焉地唔了一聲,權當作是對他那句話的回應。程燎的唇齒很快就輕輕碾上他的耳朵軟骨,“專心一點。”耳朵沾上屬於對方的溫度,逐漸變得發熱滾燙起來。林原野抬起雙手環抱住他的後背,語氣有點納悶地嘀咕出聲:“我隻是突然有點好奇。”“什麽?” 程燎帶著微沉的呼吸聲問。“你真的不會釣魚嗎?” 林原野後背輕輕抵在門前,仰起頭來想要看清他的臉。程燎的吻卻很快就追了上來,沒有給他分神去做其他事情的任何機會,“你想知道?”林原野的氣息明顯雜亂了起來,伴隨著頻率加快的呼吸聲,隨之而來的是他略帶急喘的嗓音:“不能知道?”“能知道。隻是,” 男人封住他微微喘氣的嘴唇,將自己的氣息渡入他的嘴裏,“魚都已經咬鉤了,現在來問是不是晚了點。”第63章 沾光酒店服務生過來送酒的時候,林原野躺在沙發裏和程燎接吻。隱約聽到敲門的響動落入耳中,林原野摸上程燎襯衫扣子的指尖驀地頓住,“是不是有人在敲門?”“是。” 程燎回答不甚在意,掌心仍舊撐在他臉側並未離開。林原野立馬伸手推開他,一邊額頭微微汗濕地從沙發裏爬起來,一邊撿起掉落的衣服往身上穿,“我去開門。”攔下他莽撞的舉動,程燎捏住他的手腕道:“你讓他放在門外。”這才意識到兩人的狀況不能見人,林原野停下了係扣子的雙手,赤腳踩著地毯快步走到門邊,隔著麵前那扇門回應門外的人。對方依言留下餐車離開以後,林原野才速度極快地拉開門,將擺在餐車上的兩瓶紅酒拿進來。轉頭就見不知道什麽時候,程燎已經悄無聲息地走到自己身後。他舉起手中的紅酒衝對方揚了揚,“先去洗澡。”男人的臉色看上去還算正常,磁性好聽的聲音卻明顯變得低啞起來:“可能等不了那麽久。”林原野下意識地一愣,抱著兩瓶紅酒問他:“那怎麽辦?”程燎沒有馬上搭腔,而是轉身拉著他朝衛生間走去,語調輕描淡寫地回答:“那就一邊洗澡,一邊解決好了。”後者被他拉得微微踉蹌,肩頭輕輕撞在男人的後背上,下意識地張口追問道:“酒怎麽辦?還喝嗎?”程燎停下步子回頭,從他懷裏接過那兩瓶紅酒,言簡意賅地接話:“喝。”林原野留在浴室裏給浴缸放水的時候,程燎去客廳旁邊的餐廳裏拿酒杯。浴缸裏的溫水接滿以後,林原野背對著門邊的方向,順手扒下披在肩頭的衣服,赤腳踩在地板上彎腰脫褲子。程燎回來的時間不早也不晚,恰好撞上鬆垮的褲頭順著他雙腿滑落的畫麵。男人站在原地不動聲色地觀賞片刻,才在林原野抬腿跨入浴缸的時候,不緊不慢地邁開長腿走向對方。聽到身後熟悉的腳步聲響起來,似乎早已察覺到男人略帶灼意的視線,林原野頭也不回地在水中坐下,繼而才似笑非笑般抬眸望向他道:“你站在那裏看什麽?又不是沒有看到過。”沒有理會他話中裏的調侃,程燎彎腰在浴缸邊坐下來,將手中的空酒杯放在他麵前。林原野主動往兩隻杯子裏倒好酒,轉頭將其中一杯遞給了他。程燎接過那杯色澤鮮豔的紅酒,卻似乎沒有絲毫要喝的打算,一雙漆黑的眼眸久久落在林原野臉側,定定地看著他仰起頭來,拉長自己下顎與脖頸的漂亮線條,喝下了一小口杯中的酒。男人盯著他看的那雙眼眸微微眯起,玻璃杯中的紅酒分明半點未動,突起的喉結卻如同品嚐吞咽紅酒那般,極為緩慢地滾了滾。留意到他臉上兩分淡淡的無動於衷,林原野詫異地舉高自己手中的酒杯,杯口傾斜向對方手背的方向,在程燎的酒杯上輕輕碰了碰道:“你不喝喝看嗎?這是我自己存在酒店裏的紅酒。”壓下心底越竄越高的火苗,程燎聽從他的話喝下一口酒。“怎麽樣?” 林原野眸中暗含期待地看著他問。卻聽對方用依舊有些發啞的嗓音,情緒淡淡地給出評價道:“還行。”“就隻是還行?” 認為自己品酒的能力受到了質疑,林原野神色略有不滿地反問,“你喝過更好的?”“我喝過。” 程燎說。“什麽酒?” 林原野問。男人卻不再答話,隻垂下眼眸來催促他道:“你快點洗。”品出對方這句話裏暗藏的深意,林原野眼尾不由得染上了幾分明顯笑意。他從水中抬起光裸的手臂,拿過放在旁邊的高腳杯,想要一鼓作氣地喝完。他低下眼眸去看杯中的酒,並未留意身旁人的任何舉動。而等到發覺眼皮上方有陰影覆落時,此時再回神做出反應也為時已晚。在他仰頭將杯中的酒往嘴裏送時,程燎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浴缸邊俯下身來,垂頭張唇含吻住了他白皙濕潤的肩頭。他雖然坐在浴缸裏笑程燎的情況,自己卻也並未好到哪裏去,真要說起來大概也是強作鎮定而已。在陡然傳來的輕微的戰栗與酥麻裏,林原野抬起來的那條手臂,極為敏感地在半空裏抖了抖。紅色的酒液立刻順著他的唇角淌落而下,滑過他的下巴、鎖骨與胸膛,溶入溫水中翻滾著擴散開來。浴缸裏的水很快就被染成豔麗的紅,空氣裏的酒香味霎時變得濃稠醇厚起來,其中以林原野身處的那片區域更甚。沒成想剩下的酒沒來得及喝掉,就盡數潑灑在了浴缸裏,林原野神色怔愣地眨了眨眼睛,就見程燎的嘴唇朝自己貼了過來。下意識地就以為對方是想和自己接吻,林原野嘴唇略微動了動,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不料男人的嘴唇卻擦著他的唇邊,滑落到了他沾有紅酒的下巴。帶著醇香酒味的濕吻一路從下巴延伸至鎖骨,程燎張唇不輕不重地咬在他的鎖骨上,語調低沉而緩慢地吐出兩個字來:“很香。”林原野扶在浴缸邊的那隻手頓住,“什麽?”“葡萄酒味的小虞,很香。” 男人氣息沉重卻克製地開口,“比起杯子裏的紅酒,我更喜歡喝這樣的酒。”也不知道是紅酒另作他用的原因,還是太久沒與程燎做過的原因,服務生送來的兩瓶紅酒,林原野喝進肚子裏的雖然不多,最後卻還是在床上醉得有些厲害。而在酒精的催化下,這天晚上入睡以後,他又做了與程燎有關的夢境。夢中沒有任何記憶中熟悉的場景與畫麵,隻有坐在私家車後排獨處的程燎與自己。男人還是記憶中喜歡戴鴨舌帽的模樣,林原野興趣濃厚地摸著男人的下巴,將他的鴨舌帽拿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玩,甚至鍥而不舍地追問對方,為什麽不戴那頂有意大利隊徽的帽子。在夢境結束前的最後那一刻,林原野記得自己親了程燎的側臉。大約是夢境來得莫名走得也快,這夜過去以後,林原野在天色未明的淩晨裏醒了過來。意外的不再有任何睡意,他從程燎的懷裏爬起來,摸黑下床走過去拉開窗簾。濃重的夜色摻雜有淺淡的月光,透過麵前巨大的落地窗映入視野,遠處是在整夜裏長燃不滅的明亮燈火,林原野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盤腿坐下,指尖輕輕抵在窗上,思緒順著夜色懶洋洋地發散出去,開始反複地回憶與確認夢中模糊的細節。直到程燎從身後傳來的聲音將他從沉思中喚醒。帶著映在眼底的點點燈火側過臉來,林原野的臉龐在月色下輪廓清晰而漂亮。程燎看得心中微微一動,垂下頭來沉默且無聲地吻上他微挑的眼尾。“睡不著?” 男人神色如常地在他身旁坐下問。林原野沒有說話,被他吻過的眼尾卻綴有星光般的細碎笑意,“那天晚上我喝醉以後,你和薑池送我回去,我們是不是單獨坐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