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白衣的寂寥背影。


    又是那悲傷的動聽旋律。


    宛如輕紗,飄渺而溫柔,在低風中翩躚起舞。


    海傲的心,也隨著那漫天零落的粉色花瓣,慢慢地飄落,最後沉寂在地上。


    很久很久。


    一曲終,白衣女子緩緩起身,抖落身上的花瓣,兀自離去。


    而海傲,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那純白的身影漸行漸遠,緩緩伸出手去,卻又作聲不得。


    隨著女子的背影消失在遠方,那似乎是森冷的黑暗中唯一的白光也驀然淡去。隨著黑暗將四周的一切重新吞噬,寒冷如遊蛇般緩緩爬滿了海傲的全身上下,漸漸滲入了他的肺腑,讓他的心逐漸冰結。


    然而漸漸的,在海傲的眼中,空茫的漆黑世界裏卻有了些許朦朧的白色斑點映出。那些雪白的斑點在空中翩翩飛舞,夾雜著並不清晰的呼呼聲,在他的眼前川流不息。


    忽地,其中一個白點打著旋兒,跌跌撞撞落在了海傲的鼻尖上,一股濕潤的寒瞬間順著鼻梁流上了他的額頭,湧入大腦。


    “阿嚏!”


    陡然間,飄忽不定的神智再次回歸體內。海傲一下子睜開了雙眼,出現在視線中的,卻是漫天紛飛的純白冰雪。


    “這裏是……”


    驀然間,那刺骨的冰寒卻是一下子湧遍全身。海傲微微偏過頭,發現自己竟然是躺在厚厚的冰雪之上,四肢上居然都覆滿了冰霜,寒氣已經開始入體。


    海傲心道不好,連忙調動鬥晶內的鬥氣順著經脈運轉起來。一時間,蒼穹怒炎決的灼熱鬥氣瞬息遍布海傲的全身,將那些已經入體的寒氣紛紛吞噬。登時,一股熟悉的暖流將海傲漸漸冰結的身體重新溫暖了起來。


    感受到知覺重新回到體內,海傲緩緩站了起來,右手扶了扶還在發暈的腦袋,顰眉:“怎麽回事?我記得我們是聽著老先生的指示,一起衝進了放逐之門內。然後綠光一閃,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猛然,他一抬頭,左後環視:“對了,風月呢?老先生呢?”


    然而四周卻是白茫一片,遍地冰雪,卻絲毫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海傲眉頭緊鎖,稍稍活動了下筋骨,立刻就頂著風雪在積雪中慢慢摸索起來。但半晌之後,他幾乎已經將這片區域的積雪翻了個遍,卻仍然沒有發現風月的身影。


    “怎麽會這樣?”海傲苦尋無果,緊縮的眉頭一直沒有鬆開。“那個時候,我們確實是一起進入放逐之門的啊,為什麽風月卻不見蹤影……”


    想著想著,他卻是驀然一個釀蹌,覺得踏入積雪中的右腳似乎是踩中了什麽東西。


    海傲趕忙俯下身,將附近的積雪清理掉。不多時,一個快被凍僵了的人就被海傲從積雪中挖了出來。


    “呃?”看到那人,海傲卻陡然一愣。“金鴻?”


    那雪地中掩埋著的人,居然是之前單槍匹馬挑戰夜魄的鬥師強者金鴻。


    此刻,他的眉頭緊鎖著,夜裏在澈水綠洲時用來蒙麵的黑布也不知掉去了哪兒,露出一張年輕而清秀的臉孔。他的胸口處有著一個猙獰的傷口,青紫的皮肉在傷口處向外翻卷著,赫然是在綠洲中被夜魄所傷的地方,此刻也已經覆上了寒霜。


    海傲的手探上金鴻的鼻子,卻感到氣若遊絲,心知金鴻已經身受重傷,若是再不趕緊找個地方處理傷口的話,恐怕真的會喪命於此。當下他不敢拖遝,小心翼翼地架起金鴻冰冷的身子,放在了背上。


    背起金鴻後,海傲再次環視四周,卻隻能看到東麵有一座隱約可見的大山。他也不及細想,立刻運起蒼穹怒炎決,朝著這視線中唯一能夠確定方向的地方跑去。


    約莫過了兩三個時辰,海傲終於是背著金鴻,艱難地穿越了這片雪域,來到了這座大山的山腳下。直到走近了,海傲才發現,來到這以後,也沒有什麽地方能夠躲避風雪。


    “見了鬼了……”感受到背上金鴻越來越虛弱的氣息,海傲不由得有些急躁起來——雖然他與金鴻不過一麵之緣,但畢竟也是一條人命,無論如何也不能輕易放棄。


    就在海傲著急之時,眼角餘光卻驀然察覺到,不遠處的山腳下,似乎有著一個不大的洞口,在漫天的風雪中時隱時現。


    “管不了那麽多了!”心知拖延不得,海傲咬了咬牙,立刻調轉方向,朝著那隱約可見的洞口走去。


    約莫走了又二三十分鍾,那洞口終於是清晰可見,海傲一直提著的心也終於是緩緩放下。正當他準備進入洞穴之時,眼角餘光卻突然察覺到了什麽,旋即停住了腳步。


    海傲看著腳下的雪地中一段如冰雪般晶瑩剔透、隱沒在雪地中手指粗細的管狀物,顰眉:“這個是……冰脈晶藤?”


    冰脈晶藤,二級品質的藥草,隻有在常年飛雪的極寒之地才有可能生長著這種天材地寶。它擁有穩定元素活動和解毒的作用,是製作二級藥劑“再生之血藥劑”必不可少的材料。


    “運氣倒還真好,居然能在這碰上冰脈晶藤。”海傲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不過這樣一來,這家夥應該就能夠得救了。”


    想罷,他放下昏迷的金鴻,小心翼翼地撥開了冰脈晶藤周圍的積雪,將那條冰晶般的藤條拔了出來,放入了永恒夢境之戒中。隨後,海傲背起金鴻,轉身走入了洞穴。


    這個洞,比想象中的還要小一些,僅僅是從洞口向山體內延伸了**丈便到了頭。海傲選了一塊稍微寬敞幹燥的地麵,將金鴻放了下來。又從永恒夢境之戒中拿出了幹燥的木材和火絨,點起了篝火,再將洞口的石頭挪了挪,擋住了風雪。將一切都安排妥當後,他才把剛才的冰脈晶藤拿了出來,仔細端詳。


    “再生之血藥劑……我記得應該還需要獨眼蜈蚣的血,還有月光之葉吧。”低聲自語著,海傲從永恒夢境之戒中拿出了一套煉金用的瓶罐,然後又拿出了一瓶墨綠色的液體和幾片散發出瑩瑩綠光的葉子。


    海傲想了想,拿起了一個透明的杯子,將獨眼蜈蚣的血倒了進去,隨後用鬥氣點燃了火苗,謹慎地控製著火焰的分布和溫度,緩緩地加熱著這杯墨綠色的血液。


    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升溫的獨眼蜈蚣之血從最初的墨綠色慢慢轉變成了一種更為深沉的棕褐色,不斷有小泡泡從表麵冒出,而瓶中的液體看上去也顯得更為粘稠。


    海傲知道不能再等,立刻將手中拿著的幾片月光之葉放了進去。那碧綠的葉片剛一接觸到棕褐色的液體,立刻發出了嗞嗞的響聲,冒出了幾縷青煙,融進了液體之中。


    隨著葉片的融化,那棕褐色的液體竟是立刻沸騰了起來,顏色也立刻轉成了鮮豔的紅色,咕嘟咕嘟不停的冒著泡。


    看到這個反應,海傲知道獨眼蜈蚣之血中的活性已經被月光之葉激發了出來。但是,這並不代表這個藥劑能夠直接飲用。獨眼蜈蚣血液中的再生之力雖然已經被激發了出來,但是現在卻處於一種極度不穩定的狀態,直接飲用的話很可能會讓體內的能量暴走,導致爆體而亡。而且,獨眼蜈蚣的血液中含有劇毒,月光之葉在激發了獨眼蜈蚣血液中的活性的同時,也令其中的毒液處於了活躍的狀態,如果直接飲用的話,劇毒入體,後果不堪設想。


    當下,海傲又從永恒夢境之戒中拿出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小刀,將手中的冰脈晶藤小心的對半切開,露出裏麵的一棵小指甲蓋大小的晶狀體——那是冰脈晶藤的精華所在,也是整條冰脈晶藤中能量最為濃鬱的部分。


    他把這塊冰晶一樣的東西稍微在火上燒了燒,然後就放入了獨眼蜈蚣的血液中。卻見那方才還在不停冒泡的鮮紅液體在晶塊加入之後,瞬間安靜了下來,先前鮮豔的赤紅也變成了一種通透明亮的夕陽紅色。


    將杯子從火上架起,在眼前晃了晃,海傲終於是舒了口氣。他知道,獨眼蜈蚣的血液因為冰脈晶藤結晶的加入而變得穩定下來,毒性也被中和。這樣一來,這杯擁有著強力療傷作用的“再生之血藥劑”總算是完成了。


    海傲想了想,先是將手中的再生之血藥劑一分為二,隨後再從永恒夢境之戒中拿出了一把小刀,在火上烤了烤,然後開始清理金鴻傷口周圍的爛肉。隨著鋒刃入肉,金鴻的眉頭不住緊鎖,麵上汗如雨下,卻是沒有醒來。


    做完這一切,海傲輕舒一口氣,又將再生之血藥劑拿了過來,一半緩緩灌入了金鴻的口中,另一半小心翼翼地敷在了他胸前的傷口上,那泛紅的藥劑在接觸到血肉後,金鴻的表情又是一陣扭曲。


    敷完藥劑之後,海傲又從永恒夢境之戒中取出了亞麻繃帶,將金鴻的傷口仔細裹上,這才坐了下來,閉上雙眼緩緩進入了修煉的狀態。蒼穹怒炎決的灼熱鬥氣順著他的經脈緩緩流動,約莫一刻鍾後,鬥氣在體內運行了一個周天,海傲終於從修煉狀態中退了出來,眼睛看了看還在昏迷中的金鴻,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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