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崎嶇。


    經過一天一夜的火車, 又經過四五個小時的汽車,最終蘇圈圈看到了小雨所說的村子。


    那是在崎嶇的路麵之下的、一個看起來巴掌大的村子。站在小路上,能看見房頂的茅草跟升起的炊煙。


    村子的中間有一個水塘。


    南方的初春,池塘邊上的柳樹早就發芽,隨著微風,柳枝也一點點的在水麵上掃拂蕩漾。


    一切都顯得詩情畫意。


    不過,要想從小路上繞到村子裏,還需要經過一段看起來難行的山坡路。


    小路崎嶇。


    不時有瘦骨嶙峋的石頭,從山坡上探出頭來,迎麵而來,又背麵而去。


    似乎是小路上迎賓的主人。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一直走到日暮,兩人才終於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大馬村!


    一個土的不能再土的名字。


    蘇圈圈拿出手機,想要搜索一下導航,看看村子所在的位置,無奈,尋找了半天,也沒有搜索到任何信號。


    “圈圈姐。”小雨在城市裏久了,也學會了城市人的做派,她攤攤手,說,“不要費勁了,除非站到山頂上,不然這裏就是一個黑洞。”


    黑洞?


    蘇圈圈不由笑一下。


    這一天一夜來,跟小雨熟悉了,麵前的姑娘嘴巴裏就不時的蹦出一些新詞,雖然形容不是那麽準確,卻讓蘇圈圈心裏驚喜。


    她們喜歡吸收外界的知識,喜歡用外界的一些語言、行為來裝飾自己。


    這是女孩們對未來生活的向往,也是支撐她們走出大山的動力,隻有孜孜不倦,才會改變人生。


    不是嗎?


    你、我、她,本質上是一樣的。


    這也是人類不同於機器人的地方。


    “走吧,我帶你回家。”


    小雨雀躍著,很快挽了蘇圈圈的手,沿著村中的池塘向前走去,一路走,她一路指著村裏的一些地方解釋著。


    “圈圈姐,這個地方叫做點將台,是我們當年玩遊戲的地方,哦,那個地方是萬塚灣,是過年祭祀的場所……”


    村子並不大。


    不一會兒,兩人就繞著池塘走過了半截村子。


    就在這時,路邊上一個老婦人看了過來,也許是老眼昏花,她站在哪裏,眯了眼,卻始終不做聲。


    小雨不由噗嗤一聲,“劉奶奶,是我,小雨。”


    “啊,是小雨回來了。”婦人這才反應過來,她顫顫巍巍走上前來,拉著小雨的手左看右看,搖頭歎息,“唉,真成了大姑娘了,看看這臉蛋,這手,簡直嫩的能掐出水來……”


    “奶奶,看你說的……”小雨紅了臉,又問道,“奶奶,你家孫女燕妮在家嗎?”


    “在呢,在呢,等我回家告訴她,讓她去找你玩兒。”


    “嗯,劉奶奶,這才我會在家多待幾天,到時候我再去看你。”小雨跟婦人說了幾句,正準備回家,村子裏已經熱鬧起來。


    眾人從各種各樣的房子裏探出頭來,打量著。


    等到認出是小雨,紛紛圍攏前來。


    穿了粗布衣衫的婆婆、身背鋤頭的大叔、滿臉驚訝的大嬸以及畏畏縮縮的男女孩,跟在兩人身後,一邊唏噓一邊感歎。


    “還是外麵的城市好啊,看看小雨,多水靈。”


    “那是小雨,要是你這胡子拉碴的出門,就算是在外邊待上半輩子,也就是這個熊樣。”


    “可不能這麽說,說不定城裏的人傻,還有漂亮女孩子倒貼呢!”


    “做你的清秋大夢!”


    ……


    眾人調笑著,議論著。


    小雨也一邊走,一邊跟周圍的人打著招呼。


    一直到了家門口,眾人才嘰嘰喳喳逐漸散了,不一會兒,小雨家裏已經擺上了大碗的雞鴨魚肉。


    那些大塊的肉,都盛放在一個個盆子裏,看起來就讓人驚奇。


    小雨父母,奶奶爺爺還有一個弟弟,一起圍攏在桌子前,當然,對於來自城市裏的蘇圈圈來說,他們的眼中既有好奇,也有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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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蘇圈圈一顰一笑,都有著讓人出神的魅力。


    “蘇姑娘,讓您見笑了。”小雨的父親站起身來,雙手拿了筷子遞到蘇圈圈手裏,蘇圈圈急忙站起身來接了,他這才搓搓雙手,說道,“這麽大老遠的來,也沒有什麽好菜伺候,您將就著吃一點……”


    蘇圈圈咋舌。


    其實,桌子上的這些菜,就算是放在BJ的飯店裏,都算是豪華了,這年代,不僅僅蔬菜價格高的嚇人,肉類蛋類同樣是貴的離譜。


    特別是這種大山裏的家養的禽類肉類,簡直屬於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麵前的菜肴雖然不好看,但香味撲鼻,蘇圈圈不由拿了筷子,夾起一塊雞肉塞到嘴巴裏。


    一口咬下去,肉汁就溢滿了口腔。


    蘇圈圈不由捂了嘴巴,雙眼都範出彩來。


    真好吃!


    她吃的最好吃的東西,是BJ城裏的烤鴨,但此時跟口中的雞肉比起來,猶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一時之間,蘇圈圈都不由起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等到有一天,自己厭倦了城市的生活,一定會找這樣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用來養老。


    哦,不,機器人會老嗎?


    搖搖頭,蘇圈圈將腦海中奇怪的想法拋開。


    因為有蘇圈圈在,一頓晚飯吃的拘拘束束,眾人都有些不自在。好在飯飽人,蘇圈圈飯量又小,一家人很快吃完了。


    再聊一會兒天,小雨不由衝著蘇圈圈使個眼色,告辭出來。


    月亮已經爬上了天空。


    跟城市裏不同,山區的月亮看起來又大又圓,仿佛就是鑲嵌在了山頂上,周圍的風絲絲吹過身邊,因為這裏早就是南方區域,也並不感到寒冷。


    隨著轉過街角,小雨才呼出一口氣來,說道,“圈圈姐,你有沒有覺得家裏很壓抑?”


    “嗯?”蘇圈圈不解。


    “我已經離開家四年了,四年間,一直沒有回來過,現在……”小雨聳聳肩,“感覺就像是家裏的客人一樣。”


    蘇圈圈無言。


    吃飯的時候,她確實感覺到那種圍繞在桌上的尷尬,本來以為是剛來到這裏的緣故,卻想不到小雨也有這種感覺。


    父母本來應該是最親的人啊!


    為什麽反而成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呢?


    “走吧,圈圈姐。”小雨揮揮手,仿佛驅走麵前的一團鬱悶,“我帶你去我的姐妹家,她很早就想去BJ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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