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晏捂著陣陣刺痛的太陽穴,身形不穩,吼道:“給老子滾出來!”


    安柏燭抱住他的身體,喊道:“這是虛幻萬花鏡造就出來的景象,不是真的,不能信,別讓他們控製你的心神!”


    幻境又改變場景。


    大雨滂沱,雷雨交加。


    觀音廟裏,渾身濕透的成年“陸清晏”倚靠在石像旁邊,左手拿著酒壺,一派頹然之色。


    他扯扯唇角似乎想笑,臉上表情卻不盡然如此,喃喃自語:“娘,我把他們都殺了,我找了這麽多年,終於找到他們了,可惜最痛恨的人卻沒等到我的親自手刃壽終正寢了,嗬,多諷刺。”


    他仰頭猛灌一口酒,分不清是淚還是雨水滑過眼角臉頰:“你總不願告訴我他是誰,為什麽呢?是不想我認他還是不希望我報仇?可我氣不過,我把他屍骨拖出來挫骨揚灰了,心裏好不痛快,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們把我當怪物,恨他們不把我當人,他們都該死。真好,都死了,死絕了……”


    安柏燭呆呆聽著,依舊維持抱住陸清晏身體的動作,防止他往前走。


    陸清晏胸口劇烈起伏著,呼吸沉重。


    突然,觀音石像眼裏兩行血淚流下來,一條裂痕自脖頸處蔓延,石像頭顱轟然倒地,應聲而裂。


    “娘!”陸清晏幾欲掙脫安柏燭,喊得撕心裂肺,布滿血絲的雙眸幾欲落下血淚。


    安柏燭死死環住他:“不要去碰,那些都是假的,現實的石像一定沒事!”


    “放開!你放開我!”


    她不得不施加靈力更牢的禁錮他的身體,可她忘了陸清晏實力遠在她之上,這一舉動還激怒了此時狂躁不安的他,陸清晏當即暴起震開了她嬌小的軀體……


    正要衝上去,安柏燭猛的噴出一口血,身體受創脆弱得如同海上一葉扁舟般搖晃,卻還是拉住他的手臂,咬著唇瓣道:“不要讓幻境毀了你……”


    陸清晏回過頭,愣愣的看著嘴角掛血臉色煞白的安柏燭,暴怒因子漸漸散去,神誌清醒過來,他抱住她坐下,又悔又痛,失聲道:“對不起。”


    安柏燭抬起虛軟的柔荑摸了摸他的臉頰:“你別難過,你不是,怪物。”


    心中有什麽東西被敲響了,振聾發聵,如同死寂的水麵泛起陣陣漣漪,從此有了生氣。


    陸清晏用力抱住她的身體運起靈力為她療傷。任憑周遭一幕幕殘忍心酸苦痛的過往幻燈片般播放,那些尖叫嚎哭不絕於耳,有時是他的,有時是別人的,此刻都被他排斥在外。


    良久,這些場景結合化成人跡罕至的小巷裏,夜幕降臨,泠月高掛。


    安柏燭悠悠睜開眼睛,微一調息,輕聲道:“我們回來了。”大有大難不死的慶幸感。


    見自己還窩在他懷裏,眨眨眼,與一雙明若辰星的眼眸對視上,無可言說的羞澀和尷尬使她一溜煙站起。


    陸清晏也站起來,眸光微動,眼底掀起滔天巨浪:“我……”


    此時,聲勢浩大的腳步聲引起兩人的注意。


    四大派的人趕來,為首的正是安藍雁和安如風,安如風托著玄元真火,焦急又欣喜道:“師妹,你怎麽跑這兒來…陸清晏?!”


    最後三個字聲音拔高幾個分貝,安如風傻眼外加大震驚。


    白鈺軒走上前來,指著陸清晏一臉嫉惡如仇:“下午我們剛抓到一名魔界中人,如今你又把安師妹帶到這裏,居心叵測,證據確鑿,說,傳染病之事是不是你指使的?!”


    陸清晏無言以對,好笑道:“如何證據確鑿?就憑我站在這?”


    “陸清晏,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現在都是魔界之人了,休要狡辯!”白鶴派的弟子力挺大師兄。


    “地上這名就是你帶來的魔族下屬吧?還說不是你幹的?永安城百姓被病痛折磨得叫苦連天,你真是罪孽深重!”又有白鶴弟子怒道。


    陸清晏“嗬”了一聲,根本不屑於辯解:“真是草包腦袋,想一出是一出。”


    安柏燭擋在陸清晏麵前,作了個維護姿態:“地上這個確實是魔族人,但並非受陸清晏指使,日中時我便是追著這名可疑人物才到此處的,”


    “正巧他也在附近,這魔族人還是陸清晏打死的,我們探查它身體時不想被它偷襲,中了幻境之術,方才才得幸脫險,所以,並非他抓我來此。”


    陸清晏成魔神一事她也知道,可她在這看到他的時候,完全沒有將這兩件事聯想到一起,在幻境裏也完全忘了此事。


    在場的人聽了她的解釋都默了兩秒,銜月派和丹音派弟子是以觀戰姿態,不打算發表意見。


    “那也不能說明陸清晏就不是幕後主謀吧?沒準他是故意為之,殘殺自己人擺脫嫌疑呢!”白鶴弟子聽後說出自己的猜想。


    安柏燭聽不下去,反駁道:“我們在場這麽多人加起來都贏不了他,他有必要這麽做嗎?難道還假戲真做到陪我到幻境一趟?”


    一想起幻境裏的幼年陸清晏被欺負毆打的模樣,她心裏就酸酸澀澀的疼。


    安如風一直給她使眼色,擠眉弄眼的,意思是讓她少說兩句趕緊過來,安柏燭全當沒看見,目光強硬。


    “安柏燭,你次次為他說話,難道那些傳聞是真的?”白鶴派弟子徹底變了臉,眼神銳利。


    “什麽傳聞?”安柏燭蹙眉,她怎麽不知道?


    陸清晏把她推到一邊,嗤笑一聲:“跟白癡派的人有什麽好說的。”他傲慢的看向他們,仿佛看一群垃圾:“那你想如何?”


    “自然是帶你回去審查清楚。”他拔出劍,雪白的劍身鋥亮,狠道:“今日就算是拚盡全力,也要逮捕你歸案!”


    他一有所動作,白鶴派的人紛紛作出預備打鬥的姿勢,白鈺軒卻隻是站著。


    “行啊,想送死就來。”陸清晏道,眼中頓時魔氣翻騰不息。


    “不可!”安柏燭急得要死,這一打起來還得了?!她麵對陸清晏,小臉皺成一團,小聲道:“你快走吧,之後再說。”


    陸清晏魔氣蔫了,錯愕又不理解,俊眸瞪得老大:“為何是我走?”


    因為大家對你敵意很大啊!!安柏燭晃晃他的胳膊,央求道:“你就先走好嗎,待查明真相自會還你公道。”


    “走什麽走!不給走!”白鶴弟子作勢要上前去,白鈺軒攔住他。


    “大師兄!”他轉頭看見白鈺軒陰沉的臉,氣焰頓時少了一半。


    “我不需要什麽公道。”陸清晏眼裏晦暗不明,又摻雜了些別的什麽,他握住她的胳膊,堅決道:“那你跟我一起走。”


    陸清晏聲音不小,被別人聽了去又是另一番味道,白鶴派又有弟子陰陽怪氣:“謔!果然感情不淺呐!沒準安柏燭你沒少跟他一起風花雪月吧?”


    安藍雁出聲嗬斥:“請你不要胡言!放尊重點。”他極少生氣,現在是真動了怒。


    二師兄都出聲了,餘下的雲顛派弟子上下一心,異口同聲:“不許造謠我們小師妹!”似有劍拔弩張趨勢。


    安如風一看場麵要崩壞了,徑直溜到安柏燭身邊,忍著被陸清晏打死的恐懼,雙手抱拳拚命求他:“大哥大佬大爺,你老人家就快點走吧!不然我們小師妹的清譽徹底完蛋,看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為你說話的份上,你也為她考慮一下好嗎?”


    陸清晏抿抿唇,似有動搖,看著她的眼中帶了一絲不明顯的委屈,仍是不甘的澀然道:“你真的,不跟我走嗎?”


    安柏燭心事重重的望著他,清眸明澈,搖搖頭,隻道:“事後我會去找你。”


    他不再挽留,一揮漩渦洞,臨走前深深看了她一眼。


    “安師妹,我想,你該給我們解釋一下。”白鈺軒目光如炬。


    安柏燭冷然道:“該說的我都說了,無憑無據總不能亂扣罪名。”


    安如風將安柏燭護在身後,插科打諢:“哈哈哈反正這事是魔族人幹的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是不是陸清晏早晚會查清楚,大家先回去洗洗睡吧,明天再努力哦嗬嗬嗬。”


    說罷對雲顛派的弟子招招手,示意回客棧。


    …


    ……


    此時安如風在客棧房間裏來回走動,看向安柏燭默然的臉“唉!”了一聲,指著她的手指又放下,負手再次踱來踱去。


    安藍雁止住他:“如風,別走了,說正事。”


    安如風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在外頭自然維護自己人,但關起門來……


    他恨鐵不成鋼重重拍了下桌子,瞪向安柏燭:“你,你怎麽回事?!從半臂穀到現在,一遇到陸清晏的事你就處處維護他,白鶴他們剛剛言語是過激了些,可綜合陸清晏種種事跡,他們的懷疑也不無道理,就算此事與他無關,那又幹你何事?你跟他們滔滔不絕明著過不去隻會傷了同派情誼!”


    安柏燭迎著他的目光:“我沒有,我不過說事實,而且陸清晏他,沒有你們想的那麽壞。”


    “那怎樣才夠壞?修煉邪術如今又成了魔界魔神,活抓村民煉傀儡在先,殺了武旋門弟子削了白鶴的人手臂在後,你說,怎樣才夠壞?!”


    桌子被他拍得梆梆響。


    有些事確實無可辯駁,安柏燭嘴唇囁嚅兩下:“一碼歸一碼……”


    安藍雁拍拍安如風的肩,秀氣的眉毛一直在打結,問道:“師妹,隻是我想不通,為何他走時,說要帶你一起走?”


    一口氣仍未下去的安如風又倒吸一口氣:“對啊,我把這事忘了!所以是為什麽?”


    安柏燭一時說不出話,支支吾吾。


    安如風一下站起來,像被打通任督二脈,“你不會,你不是,那些傳言不會是真的吧?!”


    “到底什麽傳言?”她想問很久了。


    “那次在禦劍時你們舉止親密,到了半臂穀你又第一個反對削陸清晏胳膊,從那時起,就有些風言風語了,我們全當無稽之談,大師兄他們更是花了好些功夫才不讓這些話傳進你耳朵裏,怕影響你心情。”


    安如風手指抖啊抖:“可如今,你們不會在談戀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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