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會兒過來有什麽事情?”


    看完張燕秋的畫,顧亞楠請周林到茶台坐下,剛給他倒上茶水便問道。


    “沒事,孩子在旁邊參加同學的生日會,送她過去我就沒事了,來你這兒混口茶喝。”周林道。


    旁邊的瘦小老太太驚訝的看著他,“你這麽小就有孩子了?看著你隻有十六七歲吧。”


    這位老太太經顧亞楠介紹,是張燕秋的老伴,兩人伉儷情深,張老師出來畫畫一向都帶她。


    “十八了!”周林回道。


    老太太很有修養,盡管覺著事情蹊蹺,卻沒再多問什麽。


    而顧亞楠對周林的女兒倒是有所耳聞,笑道:“還沒見過你女兒呢,叫周小小是吧,芊芊說非常可愛,什麽時候帶過來讓我瞧瞧?”


    “瞧了有禮物麽?”周林笑道。


    “必須有,要不讓小小認我作幹媽得了,我給她準備一份大禮。”顧亞楠道。


    旁邊那位中年男子卻插話道:“作什麽幹媽,幹脆直接做後媽。”


    “王總你行了啊!”


    顧亞楠嗔他一句,隨後對周林正色道:“行不行,咱今天就把事定下來。”


    “定什麽,做後媽?”周林笑道。


    顧亞楠眼睛一瞪,大聲道:“沒問題啊!拿戶口本來吧,今天咱倆就領證!誰不去誰是兒子!”


    “那我給你們做證婚人!”旁邊的王總湊趣道。


    “我覺著你像媒婆!”顧亞楠咯咯笑道,隨即幾個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閑扯了幾句笑話,顧亞楠才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對張老師的畫有興趣沒?”


    “多少錢?”


    周林興趣不是很大,老先生的作品雖說有點東西,但還不足以達到能讓他收藏的水平。


    若是買下來短期賺個快錢,看其歲數也難在有生之年獲得很大的名氣,除非有人願意花大價錢炒作。


    不過既然顧亞楠問起,周林也就順口問個價錢,也算是捧場了。


    “兩千五。”張亞楠直接報價。


    兩千五一尺,一張畫八個平尺,下來就是兩萬,周林覺著有些貴了,“唉,算了,養孩子太花錢了,最近沒那麽多閑錢買畫。”


    “這才花你幾個錢,一萬塊錢四張,還是用的四十年的老紙,哪兒找這麽劃算的事情。”顧亞楠撇嘴道。


    “多少?一萬塊錢四張,不是兩千五一尺?”周林驚問。


    顧亞楠和旁邊王總都笑了,對王總道:“看看,跟您一樣,都覺著這價錢不可思議吧。”


    王總笑著點頭,“可不是,你一開始跟我說,我也以為兩千五一尺呢!不過這價錢也確實有點太便宜了,現在哪還有畫家輪張賣的。”


    顧亞楠笑道:“張老師人家可不在乎錢,就是全國到處跑著玩,隻為交幾個朋友,今天是張老師在這兒,要是趕明兒他們一走,你們再來我這兒買,可就不是這個價錢了,一張少一萬我都不會賣給你們。”


    兩千五一個四尺整張,確實是非常便宜了,以當前火爆的市場行情,加上張燕秋的繪畫水平,買到手閉著眼都能轉手賺錢。


    當然前提是手裏有渠道和客戶才行。


    周林沒渠道,也沒客戶,這種當代沒什麽名氣的畫家作品,就算放到周大成的拍賣行,也未必能批量賣出合適的價錢。


    因此當顧亞楠信心滿滿的再次詢問他要不要時,便厚著臉皮開出一萬塊錢五張的報價。


    顧亞楠的臉頓時黑了,“哪涼快哪呆著去,兩千一張你做夢吧,不想想這一張畫光老五星紙就要多少錢!”


    “對了,五星紙不錯,現在廠子都沒了吧,賣我兩刀唄。”周林繞開了畫,直接惦記上了宣紙。


    “不賣!還兩刀,我現在總共還不到一刀呢!”


    顧亞楠沒好氣的說道:“你要真想要,二十年的金星紙,五千一刀賣給你。”


    五星紙的廠子二十多年前就沒了,現在國內最好的宣紙廠家是金星。


    “算了,新紙有吧,我要幾刀。”


    周林忽然對老紙也沒興趣了,當年的新紙,材料和工藝跟老五星紙差不了多少,往時間流逝快的秘境一放,想變成多少年的老紙就變成多少年。


    “我又不是賣紙的!你要真想要,我給經銷商打個電話,讓他們送過來,看我麵子,人家一刀最多加五十塊錢。”顧亞楠道。


    一刀隻加五十,那比去廠家買的還便宜了,因為這個全國獨一份兒的廠家給經銷商的價格,在外麵根本拿不到。


    “行啊,讓他們送一千刀淨皮、一千刀特淨,嗯……再送一千刀精品宣。”周林張口便報出五六百萬的生意。


    “你瘋了吧,整個吳西所有的經銷商加一起,也湊不出這麽多紙!”


    顧亞楠感覺他純粹就是搗蛋,“每種最多二十刀,愛要不要,你把紙都買了,人家還做不做生意!”


    胡扯了一會兒,周林算是同意了每種紙隻要二十刀,總共下來不到十萬塊錢,便拿出一張銀行卡提前付款。


    王總見兩人真的是談生意,便站起身告辭,周林看他走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個厚厚的檔案袋子,裏麵應該裝的都是張燕秋畫的作品。


    “今兒怎麽不用手機轉賬了。”


    送走王總,顧亞楠拿出pos機刷了卡,對周林道:“王總剛才買了二十幅張老師的畫,你不挑選幾張?”


    周林笑道:“要是一萬塊錢五張,我就多買一些。”


    這時候王總已經不在,顧亞楠便沒了顧忌,大聲對埋頭作畫的張燕秋道:“張大師,一萬塊錢五張賣不賣?周老板說要的多!”


    張燕秋抬起頭,猶豫著說道:“有點兒低了吧。”


    顧亞楠指著周林道:“你別瞧他年輕,這可是個大收藏家,上次曲教授來展覽,所有畫就是被他包圓的,咱吳西前陣子拍了幾十億的永典拍賣,是他們家開的。”


    張燕秋一聽來了興趣,沒想到這位年輕的嚇人的小夥子竟然還有此等經曆和背景,於是很輕易的答應了周林的條件。


    顧亞楠還特意交待,不要把這價格說出去。


    張老師來的這兩天,都是按照一萬塊錢四張賣的,如果讓別人知道,那些客戶肯定會有想法。


    生意談成,周林不挑不撿,讓顧亞楠把桌子上擺的幾十張畫都打包裝起來。


    這才哪到哪,顧亞楠是衝著他說多買一些,才肯降低價格。


    把桌上的畫查了一遍,報了個數,隨後又從案子下麵拿出一隻粗大的畫筒,畫筒打開,裏麵還有好大一卷子。


    這是張燕秋在家畫好帶過來的作品,足有一百多張,加上現場畫的二三十幅,全都賣給了周林。


    銀行卡又刷走三十萬。


    周林覺著養孩子果然是太花錢了。


    今天要不是送小小去參加生日會,怎麽會出現這兩筆花費。


    中午顧亞楠又是讓營業員去餐館把菜買回來吃。


    她算是發現了,周林這家夥好像不太願意去飯店正兒八經的坐酒席。


    越是隨意的場合,他才願意參加。


    好在張燕秋夫婦不是挑理的人,沒覺著把菜端回畫廊吃是對他們不尊重。


    隻不過在吃飯的時候,老先生主動給周林遞了一張名片,頓時讓顧亞楠冷了臉。


    周林不動聲色的接過名片,客氣兩句,卻隨手將名片放到桌子一邊,這才讓顧亞楠的神情稍加緩和。


    一頓飯吃的比較尷尬。


    老兩口口味比較清淡,飯量不大也不喝酒,很快就吃飽了,沒讓人送,兩口子自己去了顧亞楠在附近安排的酒店午休。


    眼看著晌午都快過去了,周林還沒接到周小小的電話,不知她們的生日會要磨蹭到什麽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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