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表麵上看來,這次的騷亂事件似乎很簡單,騷亂群眾針對的目標好像也隻有程成誌一個人,這個時候隻要把程成誌推出去,事件應該很容易就被平息掉。.org


    可是事情卻遠非那麽簡單,從表象看,起因就是因為被程成誌以非法手段占有了小翠姑娘,小翠姑娘欲訴無門憤而自殺,可是現在小翠姑娘已死,而屍體又被那幫突然衝出來的凶神惡煞搶走,現在僅憑著依舊在群眾手中的一封血書根本就不足以治程成誌的罪,更何況還有公安部門出具的小翠姑娘患有妄想症的證明,等於直接證明了小翠姑娘對程成誌與他妻弟的訴訟純屬誣告。


    大家無不心知肚明,沒有人會以生命為代價去誣告一個國家幹部,可是也正因為這個生命的流逝,也使得這件事情變成了死無對證的無頭公案,隻要程成誌咬緊了牙關堅決不承認小翠姑娘血書上寫的那些事情,那麽就無人可以奈何得了他,最少在這件事情上會對他束手無策,除非又會出現其他的證據證明小翠姑娘所控訴的事情是事實的存在。


    不過大家心裏也明白,經過此事之後,就算無法治程成誌的罪,但是他這個開發區管委會主任的位置必定也做不下去了。


    哪一位領導還敢繼續任用群眾基礎糟糕到如此地步的幹部?


    如果程成誌不在管委會主任的這張寶座上了,那麽會不會出現牆倒眾人推的現象?


    關於這一點任何人都不敢保證。但是程成誌離開開發區管委會的事情基本上已經成了定局。那些早就已經對他的所作所為心懷不滿的人必定會跳出來舉證他。


    一些幹部的心裏也隨著揣測的加深而變得忐忑了起來。


    程成誌如果倒台了,那麽會不會牽扯到自己?


    不過也有一些幹部的心裏比較篤定,程成誌執掌開發區這麽多年,早就已經根深蒂固了。豈會因為這麽點小事兒而被罷免?更何況程成誌也不是沒有後台的人,到時候他背後的大老板伸出手來拉他一把,估計保住他的問題還是不大的,頂多了也就是挪個地方換把椅子,以程成誌積蓄了這麽多年的能力,就算東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無論人們怎麽揣測,人們都知道那都是等到眼前的事件平息之後的事情,此時門外洶湧的百姓們可不會給領導們好整以暇處理這件事情的時間。


    王庭浩請求郝立春給他一分鍾的時間。在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王庭浩已經推開辦公樓的門走了出去。


    此時的情形瞬息萬變,一分鍾,也許憤怒的群眾就已經破門而入。到那時已經紅了眼的群眾們可不管你是哪個,有可能就會再次釀成慘劇,就算把這棟辦公樓搗毀了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辦公樓裏的那些幹部們人人自危,直到此時,他們似乎才領悟到了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的道理。可惜為時已晚。


    更有一些幹部恨不得外麵那些群眾一擁而入,把已經自大到目中無人的程成誌狠狠地踩在腳下。


    眾人心態千奇百怪,不一一表述。


    王庭浩在門外數百群眾的叫罵聲中走了出來,從人群中飛出的一塊板磚啪的砸在了他的肩膀上。彈跳起來的板磚劃過他的臉頰,帶飛了他鼻梁上的眼鏡。板磚的棱角毫不留情的在他的臉頰上劃出了一條血槽,獻血呼的一下淌了下來。


    王庭浩任由獻血滴滴答答的淌在他雪白的襯衫上。他舉起雙手,一躍跳到了被經警推過來堵住鐵門的一輛桑塔納轎車的車頂上,奮力的向外麵群情激奮的群眾高喊著:“鄉親們,你們聽我說一句****??”


    “啪”,又半截板磚準確的砸在了王庭浩的腦門上,血光迸現,王庭浩身子一晃,差點從轎車頂上摔下來。


    此時辦公樓的門是敞開的,郝立春和那幫龜縮在辦公樓裏的官員們都清清楚楚的看清了外麵到了正在被這些群眾肆虐的王庭浩的情形。


    郝立春心裏一痛,他明白了王庭浩為什麽要讓自己給他一分鍾的時間,他是要用自己的身體為郝立春抵擋住百姓的瘋狂。


    郝立春伸手使勁推開正站在他身前阻攔他的司機,大步流星的向辦公樓外走去。


    他知道,如果剛才第一個走出來的人是自己,那麽自己也會不可避免的挨上被拋飛過來的板磚,可是,他豈能讓一個跟了自己沒幾天的年輕人衝到前麵去為自己擋子彈?


    王庭浩額頭上的鮮血已經順著他的臉頰爬出了四五道溝壑,白襯衣已經變成了一件血紅的迷彩服,可是他依舊站在那裏,大聲地向鐵門外的群眾們嘶喊著:“鄉親們,現在郝副縣長正在辦公樓裏處理此事,郝副縣長剛剛從大窪鄉黨委書記的任上調到縣裏工作,開發區現在劃歸郝副縣長主抓,請大家相信,郝副縣長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複的。”


    此時王庭浩不再稱呼郝立春為書記,而是喊出了他的最高職位,而且他也喊出了郝立春剛剛從大窪鄉調到縣裏,並且是這個開發區的主管領導,也就是表明了郝立春對開發區以前的過與失並沒有任何的關係,還向百姓證明郝立春有權利處理開發區的事情。


    王庭浩連著喊了兩遍,鐵門外騷動的人群已經有了平穩的趨勢,最少板磚已經不再胡亂飛舞了。


    郝立春此時已經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車前,緊跟在他身後的除了司機以外隻有三兩名開發區的幹部,而大多數的人依舊龜縮在辦公樓裏觀望。


    郝立春擰著眉頭大踏步的登上了桑塔納,徑直跨上了車頂,伸手一拉血麵模糊的王庭浩,衝著下麵跟隨而來的司機吩咐道:“扶王秘書下去處理傷口。”


    王庭浩退了一步掙開了郝立春,輕聲說道:“書記小心。”


    王庭浩的嗓子已經沙啞,但是他拒絕下去治療傷口,依舊執拗的站在郝立春的身側,以免再發生什麽意料之外的突發事件,現在他能做的就隻有這些了。


    王庭浩受傷雖重,但是並不會有生命危險,現在也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郝立春隻是輕輕向他點了點頭,威嚴的掃視著鐵門外已經漸漸平息下來的群眾,一股威壓在無形之中釋放了出來,臨近鐵門的幾個人忍不住悄悄避開了郝立春的逼視。


    凝聚了足夠的威勢,郝立春怒哼了一聲,望著鐵門外的群眾朗聲說道:“我是新任縣委常委、副縣長郝立春。你們這是在幹什麽?聚眾鬧事,衝擊政府機關、襲擊國家幹部、破壞國家財產”


    郝立春伸手一指前方一個手中還拿著半截板磚的青年小夥子,怒喝道:“你們這是在犯罪,國家有法律,有執法機構”


    說著話,郝立春伸手一指背後的辦公樓接著說道:“如果他們中的某些人觸犯了國家法律,自然會有國家機關依法懲處他們”


    “幾把毛,你們都是一丘之貉,說得好聽,你們還不都是一樣的東西,官官相護。”人群中一個聲音突然喊了起來,隨著喊聲,一塊已經被煙熏黑的板磚呼的飛了過來。


    王庭浩一驚,急忙趨前一步擋在了郝立春的麵前。


    郝立春凜然不懼,伸手推開了王庭浩,那塊板磚夾著一陣風呼嘯著從郝立春的耳邊飛過,郝立春耳廓被掃了一下,一串鮮血迸飛了出來。


    郝立春怒哼一聲,眼睛緊緊盯著那個飛起板磚的地方。


    人們嘩啦一下散開了一兩米,露出了一個三十來歲穿著一件花襯衫的男人。


    在官本位的國家,人們對於大幹部還是從心裏充滿畏懼的,否則的話也不會把程成誌縱橫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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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靠,不講義氣呀,怎麽大官出來了你們就都慫了。


    花襯衫男人登時變了臉色,冷汗噌的一下從額頭上冒了出來,他情不自禁的向後退了一步,想要重新隱回人群,可是現在他似乎已經成了一個瘟疫載體,隨著他的退後,人群呼啦一下又向後退出了一兩米,花襯衫男人的身前形成了更大的一塊空地,這塊空地中隻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大多數人的心態就是這樣的,跟著起哄可以,如果要讓他跳出來直接麵對卻是萬萬不肯的。


    郝立春逼視著那個男人,直到把他的頭逼得垂了下去才大聲說道:“對於你和你們中大多數人今天的所作所為,今天我不會追究。”


    郝立春掃了一眼黑壓壓的人頭,接著說道:“大家要相信政府、相信黨,畢竟混進黨和政府隊伍裏麵的貪腐壞分子隻是一小撮人,政府一定會就這件事情進行深入的調查,給大家、給人民一個滿意的交代,希望大家到時能夠配合我們的工作,為我們提供線索,把那些不法之徒繩之以法。”


    “你敢保證政府一定會調查這件事情,給我們一個公道?”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人大聲地向郝立春問道。


    郝立春盯著那個中年人斬釘截鐵的說道:“我郝立春以一個**員、一個國家幹部的名義向大家保證,如果不能還大家一個朗朗乾坤,我郝立春會辭去所有官職,帶領你們到地區到省城去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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