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奧蒂斯冷笑一聲,那隻完美無瑕的手掌猛然拍在黃金王座的扶手上。


    “砰!”


    “安澤塔那位所謂的‘皇帝’是在開玩笑嗎?”


    “他竟然為色雷斯王國提供武器!他難道不知道,色雷斯王國是他們地緣上必然的敵人嗎!”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竟然敢拒絕我的友誼!這是多麽寶貴的機會,我作為高貴的神裔已經給足了臉麵,他竟然敢拒絕!”


    奧蒂斯的語氣愈發惱怒,那威嚴而充滿壓迫感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大殿內。


    “愚蠢的紅龍!”


    伴隨著他的震怒,那金色的眼眸中仿佛有火焰在熊熊燃燒,就連天空中都有陰雲降下,隆隆雷聲響起,似乎即將降下傾盆大雨。


    這就是至高天力量的體現,作為高傲的諸神子孫,他們的情緒變化會影響周圍的環境,甚至具像化為異常的天象,令周邊的凡物遭殃。


    感受到國王陛下的怒火,周圍的卡山德大臣頓時焦急不已,連聲勸阻。


    “陛下息怒啊!”


    “那隻是一頭偏遠地域的惡龍,還不值得您為此如此惱怒。”


    “是啊,您貴為未來的法德蘭皇帝,必將統治整個費安索,不必與他計較”


    奧蒂斯陛下是高傲的。


    甚至是不可一世的。


    這是整個卡山德王國乃至於整個費安索大陸眾所周知的。


    作為高貴的神裔,加上自己是阿拉貢一世的長子,奧蒂斯受盡矚目與崇拜,他自認為是法德蘭天生的統治者,且蔑視世間的一切凡物。


    從小到大,沒有人敢拒絕他。


    而那位膽敢拒絕他的“紅皇帝”卻駁回了他的麵子,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奧蒂斯連續數日的怒火無處發泄,使這段時間裏始終有陰霾籠罩聖城。


    在三位國王中,長子奧蒂斯是人們公認最為強大的,但他卻沒有威爾漢姆那般聰慧,也沒有伊洛蒂那般理性。


    納文·貝薩流士憂心忡忡,他知道——以純粹的感性去決定外交政策,必然會走向失敗,而現在的卡山德王國就有這樣的趨勢。


    為了那個“得聖城者得皇位”的傳言,奧蒂斯陛下耗盡一切力量奪取聖城,不惜同時與色雷斯、塞琉西開戰。


    而這也使得原本在三國中最為強勢的卡山德王國,它的國力正在不斷地被消耗,它與其他兩國間的差距也在一步步縮小。


    納文的心中有一種極其僭越而大膽的想法。


    聖城,已經不再是遺產。


    而是一道傷口。


    一道能讓卡山德王國持續流淌鮮血的傷口。


    而奧蒂斯陛下最為關注的,依然不是卡山德王國的利益——而是他自己的臉麵,這是件荒謬的事情。


    “也許.應該以其他的方式來引導陛下,走向正途。”


    “陛下。”


    納文向前一步,身體微躬。


    “作為偉大的‘太陽皇’的長子,您是整個費安索公認的、這片土地上最為尊貴的存在,這是毫無疑問的。”


    “可那位所謂的‘燃燼皇帝’隻是一條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紅龍,他不關心您的地位,也不理解您的友誼是多麽的寶貴。”


    奧蒂斯的表情這才略微緩和,瞳孔中的怒焰平息,就連天空中的陰霾也逐漸消散。


    納文繼續必恭必敬地說道:


    “紅龍沒有您這般遠見,他那貪婪而短視的雙眼中隻有一樣東西——金幣。”


    “而威爾漢姆也肯定是用足夠的金幣才收買了那條紅龍,得到了他的支持。”


    奧蒂斯不悅道:“難道我沒有為他帶去財寶嗎?”


    納文快速回答道:“您知道的,威爾漢姆號稱‘詭詐者’,喜好暗中挑動是非。”


    “他肯定是私下裏恬不知恥地賄賂了更多的金幣,才讓那條愚蠢的紅龍拒絕了您。”


    奧蒂斯這才頗為認同地頷首,評價道:“嗬,狡詐的奸人,短視的紅龍。”


    納文迎合著奧蒂斯的想法,連忙附和道:“是啊,他們加起來,都比不上您的萬分之一。”


    “隻是.”


    “隻是什麽?”


    納文抬起頭來,語氣懇切。


    “陛下,我希望您能讓我再度出使燃燼帝國。”


    奧蒂斯麵色頓時一沉:“為什麽?那個所謂的‘帝國’剛剛駁了我的麵子,難道我還要趕著讓他們去羞辱?”


    “陛下,請您聽我一言。”


    “那條紅龍能為了金幣倒戈作為天然仇敵的色雷斯,自然也能為了更多的金幣援助我們。”


    “陛下,請讓我再嚐試一次,不僅僅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卡山德王國的未來,更是為了——您能夠光複神聖法德蘭,成為堪比您父親的偉大皇帝。”


    聽到這裏,奧蒂斯瞳孔微縮。


    他有些動搖了。


    跟成為皇帝相比,那點怒氣、那點屈辱又算得了什麽?


    當他擁有曾經阿拉貢一世的力量,任何勢力在他麵前都會是土雞瓦狗,所謂的“燃燼帝國”也翻手可滅。


    奧蒂斯的語氣這才緩和下來,後背重新靠在那張王座上:


    “納文·貝薩流士,我會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我給你的最低要求,是搞到那批能讓凡人使用的武器,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是,陛下。”


    納文深深地鞠躬,這才鬆了口氣。


    親眼見證過加冕儀式的他深切地明白——燃燼帝國絕不是邊緣勢力,它能對大陸局勢產生巨大的影響,甚至關乎卡山德的未來。


    而他需要盡力爭取與燃燼帝國的軍事同盟,至少不能讓它傾向於色雷斯一方。


    議事結束,群臣告退。


    而在奧蒂斯“滾出去!”“都去死!”的強硬命令下,就連宮殿中的守衛、侍女都被趕了出去。


    這偌大的宮殿頓時變得空蕩蕩的,隻剩下奧蒂斯·阿拉貢一個人。


    奧蒂斯坐在黃金王座上,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神情驚怒交加,那完美的身軀都在顫抖著。


    “不,不”


    “我能感受到我的力量、我的生命都在流失!它們竟然在流失!”


    奧蒂斯不斷地喃喃自語。


    透過其白皙手指的縫隙——奧蒂斯那張臉龐竟不再完美無瑕,臉頰的側麵出現一道淺淡的裂紋。


    奧蒂斯不懼怕深淵惡魔,更不害怕地獄魔鬼,可他卻會害怕一道再小不過的裂紋。


    這,就是他心中最大的恐懼——他恐懼失去現在的地位,更恐懼重新成為凡物。


    “這意味著我會衰老,甚至是死亡.”


    “該死,我可是神裔!”


    他這樣叫道。


    緊接著,奧蒂斯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低聲自言自語道:


    “對啊.隻要進行儀式,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也會繼續不朽.”


    他低頭注視著自己光滑的手掌,仿佛其上也即將出現裂紋。


    “來不及了,必須要盡快統一神聖法德蘭,成為真正的法德蘭皇帝,這樣才能重新獲得阿曼納塔的恩賜。”


    “隻要.能成為真正的皇帝。”


    奧蒂斯緊緊攥住那象征至高皇權的金色權杖,這樣說道。(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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