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嘉一聽就氣得氣血上湧,“找什麽找!我們倆正經關係,待會我經紀人也要來!少拿你那肮髒下流的東西汙蔑我們。”傅司年的眼睛亮了一些,仿佛回魂了,帶著一點驚喜和天真,說:“真的嗎……”溫順得像個教養良好的家犬,喉嚨裏隻會發出哼哼的撒嬌聲,滿嘴尖牙也隻是用來啃毛絨玩具小鱷魚,一點…都看不出剛剛滿身戾氣的模樣。“真的假的又跟你有什麽關係,傅司年,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當初你做的那些事情我有沒有問過你一句?你今天又有什麽資格來管我,還來這裏發瘋,我最後說一次,滾,滾出去,瘋子,殺人犯。”第42章 傅司年低著腦袋, 走近了一步,抬手仿佛想說什麽。落嘉不自覺地瑟縮一下,往後退了一步, 臉扭到一邊去,身體在說明著畏懼和厭惡。“你怕我……”傅司年被落嘉的顫栗和厭惡刺傷了,低聲說, “…你怕我幹什麽。”“你自己做了什麽。”“我錯了, 我錯了。”傅司年說,“我不是瘋子,我不是那樣的人,剛剛隻是, 隻是……以後再也不會了,我也不會那樣對你,你別怕我…你別怕我……”尾音帶了一點哭腔。傅司年的西裝上和手上都是血,眼神失焦, 眼尾處也濺到了血跡,像一團待放的曼珠沙華。他在不斷地喃喃自語,執拗地絞著手,像個害怕被丟下的小孩。說自己很正常, 這種話實在是沒有什麽說服力。聞一凡從地上站起來, 勉強喘過了氣, 扶著許落嘉的肩膀說:“這個房間不能住人了, 我們走吧。”“你別跟他走。”傅司年垂著頭,用那隻沾了血的手拉住落嘉,可是也把血印子留在落嘉的手臂上了, 他有些慌張地鬆開手, 低聲說, “對不起……不要跟他走,好嗎?”傅司年低著頭,把腦袋湊到落嘉的前麵,一臉哀求地說:“看看我,我也受傷了啊,他打我打得好痛,打我臉。”許落嘉毫不留情地指責他:“傅司年,你要點臉吧,把這裏弄得一團糟的是誰?把一個成年人按死在窗邊的是誰?滾開,瘋子。”“你別這麽說我,你別這麽說我。”傅司年的眼睛都紅了,“我很痛,身體在痛,心也在痛,快要痛死了,對不起對不起……我給他道歉行嗎?許落嘉你看看我呀……”“不需要您的道歉,傅總。”聞一凡說,捂著脖子,那裏的血已經凝固了,可是肋骨,手肘,胃部,都在發痛發麻,忍不住咬牙,傅司年這個瘋子……聞一凡說:“你應該向許落嘉道歉,為你曾經做過的事情,許久以前,下著一場大雪,我在路邊看到了許落嘉,那時候他很慘,裏麵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外麵的軍大衣全部都是濕的,凍的嘴唇發白,整個人都懵了,我差點以為他是智力不正常的小孩。”“那時候他跟我借了電話打,打了兩次,沒有打通,表情是徹底的絕望。”“他跟我說,是打給家人的。”傅司年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垂著頭,一片慘淡,“家人”這兩個字讓他幾乎潰不成軍。聞一凡深呼吸一口氣,說:“到底是哪個家人,許總和許夫人麽?我猜不是,能讓許落嘉這麽崩潰的,隻有你了吧,傅司年。”落嘉的眼圈發紅,一語不發。“那時候,我把許落嘉撿了,送了他一程,你呢?”聞一凡微微地笑著,有些殘忍,“你在哪裏?你又做了什麽?”“我也知道,你現在後悔了,傅總。你偷偷塞的資源確實很頂級,很讓人眼紅,也正好是落嘉需要的,但是,我想告訴你,往事不可追,傷害已經造成了,無論你做什麽都挽回不了。”傅司年:“我知道人是會往前走的…但是我隻想,隻想陪著他啊!前半世的罪孽已經沒辦法挽回,那後半生就讓許落嘉恨我啊,報複我啊!”“恨我……也好,我隻要守著他就行了。”傅司年抬起眼,有些神經質。額角邊的那一團血印已經漸漸幹涸,像是惡鬼的印記,那個恣睢殘暴,瘋戾陰騭的模樣漸漸顯現出來,讓他的五官更加英俊鋒利。傅司年冷冷地說:“恨我也好,隻要守著他,沒有別人,就隻有我們兩個。你們為什麽總是要妨礙我。”第43章 房間門口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三個人回頭看,正是悅姐,穿著一身黑色的裙子,  看到房間離一片狼藉,再看到兩個人身上紅紅紫紫的,都是血印。悅姐嚇得大驚失色,  三兩步走到聞總前麵,  小聲問:“這是怎麽了?!怎麽還動手了?”聞一凡搖搖頭,咬牙說:“沒事。”“哪裏能沒事啊?走走,我們去醫院,門外圍了好多人,  都沒敢進來,但是不用怕,這裏的人口風算嚴的。”許落嘉也說:“先去醫院處理傷口吧。”聞一凡點點頭,躬身想要撿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  落嘉在一旁幫他收拾手機車鑰匙之類的,收好之後,扶著聞一凡走出房間了。至始至終,落嘉再也沒回頭看傅司年一眼,  把他當空氣一樣。傅司年低著腦袋,  咬牙切齒地,  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落嘉的背影,  目光仿佛化作了一股粘稠滾燙的岩漿,要把人灼傷,刮下一片生肉。許落嘉,  我也受傷了啊,  你看不到嗎?我就在這裏,  就在你後麵,隻要你一回頭就能看到我的。可是為什麽……你從來沒有猶豫,沒有遲疑,就這麽拉著別的男人走了。傅司年的手緊緊地纂起來,指甲肉刺進皮膚裏麵,那種痛讓他既清醒又痛苦,也令他克製著自己,不要伸手。絕對不要試圖伸手。他已經可以想象,一旦伸手拉住許落嘉,許落嘉會回頭,然後給他一個冷漠或者憤恨的眼神,然後會說一些令他很難受的話。也有可能是一句話也不說,毫不留情地甩開他的手。畢竟他那麽討厭自己,沉默是最高程度的蔑視。他就隻能這樣,看著許落嘉扶著別的人,頭也不回地,從他麵前慢慢地走遠。房間裏徹底地寂靜了,入目的隻有歪斜的沙發,以及從中間撕成兩半的雜誌,以及滿地的玻璃渣。傅司年雙手捂住臉,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感覺自己也在這個空間裏被扭曲,被撕破,被打碎了。“哥!怎麽回事啊!”他發小的咋咋呼呼地闖進來。傅司年垂下雙手,深呼吸一口氣,最終還是氣不過,抬腳踹了一下發小:“你耳聾就去治病!”發小撓撓腦袋:“啊……我誤會了嗎?”“廢話。”“那許落嘉呢……”“走了,跟別人。”“啊?”發小打量了一下傅司年的臉,不可置信道,“走了?你傷成這樣,走了?”傅司年疲憊地揉揉額角,認輸一般說:“就算我死了,他都不會看一眼的。”發小有點稀奇,湊近傅司年,小聲說:“哥,真傷心了啊?看你半死不活的。”“對。”傅司年抬起眼,冷淡道,“現在要找個人撒氣。”發小捂著腦袋,說:“不關我事!誰都會誤會的!哥,你現在追出去不遲啊!沒走多久吧。”*發小總算做了一件人事,傅司年又恢複了理智的腦袋,當機立斷拿起車鑰匙就追出去,在酒店拐角的那個紅綠燈看到了聞一凡的車。別問他怎麽知道的,隻要是跟許落嘉相關的他都要知道,聞一凡這麽顯眼,他早十八年就查了個底朝天,聞一凡名下所有的車型號和車牌號,他甚至都能背。跟著聞一凡的車繞進地下停車場,再跟著他們去掛號,成功知道聞一凡那個鱉孫要住院了。發小吐槽說:“太掉價了,我幹什麽呀。”傅司年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發小立刻滑跪,舔著臉說:“那當然是監視嫂子,看嫂子有沒有對不起你。”傅司年:“……”“不要說話了。”傅司年說。“看我亂說什麽呢!什麽監視!”發小糾正道,“是關心。”傅司年終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邊去。”“喳。”聞一凡住院了,傅司年也給自己辦了一個住院,盡管醫生說他隻是輕微軟組織擦傷,拿點藥回家塗塗行了,沒有必要住院。傅司年說:“我不舒服。”醫生:“…不舒服?可是剛剛照了光,您沒有問題的。”傅司年便不說話了,指骨輕輕敲著桌麵,掏出一張卡。醫生盯著那張卡,發冷汗,心裏淡淡歎了一口氣,算了,有錢人的愛好他也管不著,就當他圖醫院環境好吧,反正私立醫院的床位很空,這個冤大頭。醫生便給他開了住院單子,傅司年還特地叮囑安排在了聞一凡隔壁病房。發小陪著他,把手續辦妥以後,看到這位大爺躺在沙發上,一語不發的,不知道想什麽。發小過去推推他,說:“怎麽的,嫂子就在隔壁,不過去看看?”“不想過去。”傅司年甕聲甕氣的。發小喲了一聲,看好戲的表情:“是不想,還是不敢啊?害怕看到郎情妾意的,你自卑啊?你也有今天啊?”傅司年半躺在沙發上,頭微微地轉動了一下,用眼尾掃了一個站在沙發邊的人。發小立刻收起開玩笑的表情,立正,一會以後,又放鬆下來,說:“我說哥,這真的不像你。”傅司年半天沒說話,唔了一聲,問:“你要不打我兩拳,出血的那種,最好血流一地,流到隔壁房間去,讓許落嘉看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無動於衷。”發小“嘖”一聲,說:“別瘋了,哥。”一會之後,他看著傅司年的眼睛,警覺道:“哥,你不會是來真的吧?!別這麽糟踐自己啊!”發小跟傅司年一塊長大,早就知道傅司年看著整天一副死人臉,其實內裏隱約是有點瘋魔的,想起那些手段,發小就膽寒。隻是他隻見過傅司年把那些瘋勁撒在別人身上,糟|蹋別人,可從來沒見過他糟|踐自己。他哥是真要栽進去了。傅司年有些傷心地說:“不然能怎麽辦呢,他都不管我死活了。”“你問我怎麽追人?哥?你這就像貝多芬問小學生怎麽作曲一樣不敢置信。”傅司年沒說話,雙手合十,昂起腦袋,凝視著天花板。傅司年的腦袋一團糟,追人的手段他確實大把,但是那是不一樣的…說是哪裏不一樣,他又說不上來。總是覺得,應該把最好的給許落嘉。他思來想去,想了很多東西,刨除了很多東西,挑來挑去,最後勉強算得上珍貴的東西,應該就隻有真心了。他巴巴地捧著真心湊到許落嘉跟前,卻不曾想,對方不屑一顧,摔在地上,還要踩幾腳。他呢,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站在一旁看著,看著那點被糟蹋,被忽視,被侮辱的心肝,還要拍手叫好。好,踩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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