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旁邊看牌的女配問賀聞逍:“賀老師不是在a組拍戲嗎?”  賀聞逍道:“提前收工了,過來跟你們會合。”  牌桌上的人道:“這會兒還沒到上工時間,賀老師也來加入我們的戰局吧。”  楚瑉道:“別叫他玩,他上場之後我們誰都贏不了。”  有人不解:“為什麽?賀老師牌技超神嗎?”  楚瑉淡淡道:“他會記牌、算牌。”  周遭人驚訝,但不是因為賀聞逍的腦力,而是:“楚老師連這都知道啊!”  楚瑉輕咳一聲,發現自己說的有點多。  賀聞逍在旁笑道:“楚老師不讓我上桌,那我在旁邊觀戰就行。”  場記看賀二少一臉小媳婦的模樣,樂道:“兩位老師關係越來越好了。”  此話一出,周圍人紛紛附和,畢竟不止一個人覺得《潛淵》剛開拍那段時間,楚瑉和賀聞逍之間的氛圍非常怪異,不如現在這麽自然。  大家一開始還挺樂得調侃兩位主演突飛猛進的關係,然而當楚瑉在賀聞逍的指導下連贏三把後,眾人合力將賀聞逍趕走,楚瑉也袖手旁觀沒攔著。  賀聞逍隻好斜坐於一米外的橫欄,單腳踩上欄杆,右臂搭在膝蓋,用一種放浪的姿勢目不轉睛盯著楚瑉如墨如畫的側臉。  沒了賀聞逍在旁邊幫忙開掛,楚瑉瞬間被打回原形,再加上有點心不在焉,很快就把之前贏的次數全部輸了回去。  他總覺得,賀聞逍盯著他的眼神特別露骨,可每當他狀似漫不經心地看過去的時候,對方那張被淡紅晚霞籠罩的臉卻又無比純良。  但其實他的第六感沒錯。  賀聞逍的確在想,在殺青之後的假期裏,他該如何侵占楚瑉全部注意力,讓楚瑉裏裏外外都隻被他一個人塞滿。  短暫的消遣結束,拍攝繼續。  今天的夜戲是許寄風和白落陽兄弟二人別後重逢的橋段。  許寄風留下一封割袍斷義的信後,離開青崖山獨自遊曆。白落陽發瘋般追下山尋找,踏遍整個淵國大陸,終於在陰謀的牽引下和闊別三年的師兄相會。彼時,兩人身上都發生了變化,許寄風不再頑劣,白落陽那張冰雕似的臉上也終於有了人類的情緒。  一場混亂的並肩廝殺後,二人隔著月下交錯的屍體張望,白落陽將手中長劍緩緩收進背後的劍鞘,踏著血海,一步步朝紅衣豔烈的許寄風走去。  “許寄風,我終於找到你了。”  三年的誤解、不甘、思念,此刻悉數化為了這一句,這是白落陽第一次直呼師兄大名。他定定地說完,不顧自己負傷染血,一把將對方摟入懷中。  在四周補光燈下,白落陽眼眶那抹驟然迸發的赤紅分外明顯,甚至比他臉上的血跡還要刺眼。  監視器後麵的寧導看得直點頭,覺得兩人這場戲情緒的爆發幾乎達到了頂峰狀態,直到結束才喊“卡”。  楚瑉終於鬆了口氣。剛才賀聞逍抱他的那一下,力道大得差點把他後背都給勒斷了。然而,他推了賀聞逍一把,沒推動,對方依舊維持著戲裏的姿勢,隻不過將頭埋進了他的肩窩。  楚瑉也不知道賀聞逍是情緒放得太開,一時難以出戲,還是故意借“沒出戲”的由頭,在大庭廣眾下抱他。  賀聞逍的懷抱有種密不透風的緊,在這個悶熱的夏夜並不美妙,但楚瑉沒再推拒,任由賀聞逍摟著,感受汗液和心跳聲交融。  他抬起手,輕輕拍著對方寬闊的脊背,一下一下,直到箍在他身上的手臂慢慢鬆懈下來。  演員出戲困難是常事,大家司空見慣,等楚瑉把人哄好了,幾個搭戲演員才湊上去邀他們一同吃宵夜。  一個剛成年的小演員邊啃鴨脖,邊發愁明天要演的感情戲,因為她從來沒談過戀愛。  賀聞逍剛把無骨鳳爪裏的花椒全部剔掉,放進楚瑉盤中,就聽林湛空道:“你可以請教楚哥啊,上回寧導批我感情戲不到位,多虧了楚哥指導我。”  小演員一愣,嘴快道:“哦,我聽說楚老師有好多人追的。”  林湛空道:“哎呀,都是造謠。”  小演員也自知失言,紅著臉,小聲說了句“抱歉”,看著楚瑉寬和得體的明麗笑容,心髒沒來由砰砰直跳。  姚曦漫道:“我其實挺好奇的,楚老師入行這麽多年,早前還沒被那麽多雙眼睛盯住的時候,就沒和心上人談過戀愛嗎?”  她作為內娛小花旦,咖位比較大,人又直率,說話自然不那麽拘謹。  楚瑉沒立刻回答,倒是賀聞逍在旁輕笑了一聲,有幾分不易察覺的甜蜜。  姚曦漫問他怎麽了,他但笑不語。  曾經他也有過這個疑問,每每想來都煩躁不堪,他從不去調查楚瑉的情感狀況,就怕自己知道後忍不住會瘋。  但那天在電梯裏,小柏親口告訴他,楚瑉這六年來沒有談過一次戀愛。  然而,當他氣定神閑喝汽水的時候,卻聽楚瑉道:“戀愛沒談過,心上人倒是有。”  “喀啦”一聲,賀聞逍手上的易拉罐被狠狠捏癟了。  坐在賀聞逍左側認真吃瓜的姚曦漫嚇了一跳,轉頭對上他麵無表情的臉。  賀聞逍從座位上站起來,扔掉手裏扭曲到不成型的易拉罐,垂眸對楚瑉道:“楚老師,明天早上還要上工,該回去休息了。”  *  回酒店的路上,楚瑉並沒有和賀聞逍共乘,但從後視鏡裏可以看到,賀聞逍的車就緊緊咬在他後麵。  楚瑉當然知道賀聞逍此刻是什麽心情,但誰叫賀聞逍總愛亂吃醋,之前還因為誤會他和宋呈的關係,幾次三番衝他發瘋,不然他剛才也不會臨時起了撩撥之心。  下車,進酒店,出電梯。  賀聞逍始終陰沉著臉,跟在楚瑉身後。  楚瑉若無其事地打開房門,賀聞逍立刻擠了進來,抬腳踹緊門,趁楚瑉將門卡插進卡槽的時候把人懟在了玄關處的牆角。  楚瑉也沒慌,正過身,一臉坦然地看著他。  賀聞逍鋒利的視線在楚瑉臉上來回逡巡,半晌後,好似敗下陣般頹然道:“你都沒說,這些年你有過喜歡的人。”  楚瑉道:“現在你不是知道了麽?”  賀聞逍道:“可小柏說你這六年一直在打拚事業,沒對誰動過心。”  楚瑉淡淡道:“小柏隻是一個助理而已。”  賀聞逍呼吸一窒,胸膛大力起伏,好一會兒才惡狠狠問:“你告訴我,那家夥是誰?”  說完頓了頓,仿佛竭力壓抑著暴躁般,又咬牙切齒補了句:“我就聽聽名字,保證不揍他。”  遲小椰  不出意外,下章殺青啦,之後就可以嘿嘿嘿嘿了第43章 “來我家。”  楚瑉忍住沒笑,問:“想知道?”  賀聞逍喉結滾動,嚴肅地“嗯”了一聲。  楚瑉道:“你先讓開。”  賀聞逍頓了頓,有些不情不願地挪開身體,放楚瑉往房間裏走去。  他寸步不離綴在後麵,看楚瑉調低空調溫度,慢悠悠倒了杯水,然後坐到沙發上,長腿一疊,開始翻劇本,整個人姿態怡然,紅潤飽滿的唇微微抿起,並沒有半分要開金口的意思。  賀聞逍上前一步,擋住楚瑉頭頂的光,又把剛才的問題問了一遍。  楚瑉屈指抵了下鼻尖,也不打算再逗賀聞逍了,抬頭正色道:“暫時不告訴你。”  賀聞逍眉心微擰:“暫時是多久?”  楚瑉道:“看你表現吧。”  他倒不是那種藏著掖著的忸怩之人,隻不過賀聞逍近來越發囂張得意、我行我素,似乎全然忘卻自己身處考察期內,倘若得知那人是誰,尾巴還不得翹到天上去。  賀聞逍愣了一下,明白了楚瑉話中的意思,想起自己目前在楚瑉心中還是個騙過人的混蛋,根本沒資格要求太多,他渾身的氣勢便悉數散了,原本銳利晦沉的眉眼也耷拉了下來。  楚瑉看了有點不落忍,輕咳一聲,道:“你也沒必要多慮,反正現在有你就已經夠我受的了。”  賀聞逍一聽這話,立刻上了發條般擠到楚瑉旁邊坐下,單手摟過他的腰,下巴擱在他肩頭,貼著他耳朵低低道:“唉,我也不是疑心病,可能剛才那場失而複得的戲太深刻了吧,我沒有完全走出來。其實我還挺羨慕白落陽那個小古板的,他可以隨時隨地擁抱他師兄,師兄也寵他,不像我,連個吻都要不來。”  楚瑉“啪”地合上劇本,微眯起眼,側過頭去看賀聞逍,心說六年不見,這小子都從哪學來的這一套又一套。  他們是有“約法三章”沒錯,但對於賀聞逍在非公眾場合索吻,他從未吝嗇過。  賀聞逍順勢含住了楚瑉漂亮的唇珠,用舌頭舔了幾下,見楚瑉沒抗拒,便得逞般撲倒對方,深吻了進去,膝蓋死死卡在楚瑉雙腿之間,手也不老實地伸進楚瑉衣擺,不輕不重地揉捏著光潔細膩的背部皮膚。  兩具頎長的軀體交疊在一起,狹窄的雙人沙發吱呀作響,到底都是年輕男人,摸著蹭著難免起火。  最終,兩個人還是去衛生間互相幫助解決了一下,弄了近一個小時才結束。  回到自己房間,賀聞逍腦海中回味的全是楚瑉剛才蹲在地上,仰頭用那雙修長白皙的手握住他撫弄的樣子,但一想到楚瑉在他之後有過一個心上人,他還是不爽的要命。  然而,他不可能去撬楚瑉的嘴,隻能今後多加提防,盡快將楚瑉完全變成他的人。  *  八月初的一個上午,風和日麗,楚瑉即將殺青。  楚瑉的最後一場戲,恰好也是劇本裏的最後一個橋段。  喜好熱鬧愛出風頭的許寄風拉著四位摯友參加大淵國一年一度的賽馬。比賽沿途障礙重重,難度非比尋常,唯有真正的驍勇者才能抵達終焉。  賽程過半,許寄風和白落陽一紅一黑,雙騎絕塵,難分伯仲,策馬行至一片倒懸的瀑布前。  那是少年時期,兩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一個盯著對方的桃花眼心說好浪蕩。  一個盯著對方的木頭臉心說小正經。  停留盞茶時間,許寄風拉緊韁繩回頭一望,對身邊之人道:“阿陽,照水他們要追上來了。”  白落陽唇角短暫微彎,看著前方道:“無妨,我們再走遠些,去他們尋不到的地方。”  許寄風下意識逗他:“人世間哪來這種地方?恐怕也隻有天涯海角凡人難去了。”  白落陽道:“那就去天涯海角。”  許寄風聞言一愣,放聲大笑,同白落陽一道揚鞭遠去。  楚瑉練過馬術,騎馬姿勢非常標準,根本不需要人輔助,正欲下馬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掌心向上。  四周無數雙眼睛盯著,他隻好若無其事地將手搭上去,借賀聞逍的臂力翻身下馬,下一秒便被賀聞逍握著手拉進懷裏,用力抱住。  “哥,殺青快樂!”  賀聞逍語氣很是激動,好像等這一天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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