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的早餐吃自助,大家拿著暗金色餐盤,去琳琅滿目的櫥窗裏挑選食物。 楚瑉拿起賀聞逍的餐盤,對他道:“你坐著,我去給你拿吃的。” 一旁的孫承宇擠眉弄眼道:“聞逍這也太幸福了吧。” 賀聞逍道:“專屬嘛。” 說罷望了眼楚瑉打豆漿的背影。 孫承宇看著賀聞逍雲淡風輕的模樣,卻總覺得對方有點說不出的瑟,但又沒證據。 幾分鍾後,楚瑉返回餐桌,將豐盛的早餐放到賀聞逍麵前:“慢用。” 賀聞逍看著盤子裏的食物,拿餐具的動作頓了半晌,忽然笑道:“你還記得我愛吃什麽。” 陳述句式,語氣卻略帶驚訝。 楚瑉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是按賀聞逍六年前的口味挑的食物。 隻是須臾的心弦紊亂,隨即,楚瑉不動如山地掩飾道:“畢竟在一起拍了那麽久的戲,想不記得都難。” 說完便用暗含警告的眼神掃了賀聞逍一眼,提醒他現在正在錄節目。 好在賀聞逍沒再繼續亂發言,隻是意味深長地說了句:“是啊,在一起那麽久了。” 用餐時間隻有十五分鍾,一群人剛風卷殘雲吃完,敲門聲再度響起,第二位飛行嘉賓到了,門打開,來人是宋呈。 這次的歡迎儀式由覃凱和項臨風兩個活寶配合舉行,全程笑點十足,非常順利。 見到宋呈,楚瑉倒是沒太驚訝。那次在菱北吃飯的時候,宋呈提過自己收到了《不虛此行》節目組的邀請。 可他忽然察覺,身邊的氣壓似乎變低了不少,便下意識轉頭看了眼,對上賀聞逍微沉的目光。 而賀聞逍正盯著的人,是宋呈。 宋呈徑直朝楚瑉走來,熱絡地叫了聲“師弟”,剛張開雙臂,楚瑉便自然而然伸出手,微笑著擺出擊掌的姿勢,宋呈愣了半秒,隻好順勢將擁抱改為擊掌。 宋呈和其他人打招呼的時候,楚瑉餘光掃到了賀聞逍,卻發現不知何時,對方臉上那點冷意如同烈日下的寒冰,已經消失得無蹤了,取而代之的,是唇角噙著的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像被什麽取悅到了一樣。 大家見楚瑉和宋呈熟絡的模樣,好奇詢問他們是不是早就認識。 楚瑉解釋道:“我們是校友,宋師兄比我大幾屆。” 項臨風道:“哎喲,今天兩位新朋友都是瑉哥老熟人,真是趕巧了。” 賀聞逍聞言,挑挑眉,目光添了一絲銳利。 新嘉賓見麵會結束後,大家紛紛上樓,準備接下來的旅行。 賀聞逍路過宋呈的時候,漫不經心地瞥了宋呈一眼,目光暗含不善。 宋呈瞳孔微動,臉上溫和的笑容有一瞬皸裂。 他想起上回在片場,賀聞逍對他的態度也不算友好,他當時還以為這小朋友是公子哥脾氣,便沒放在心上,而此刻,他突然明白了什麽,回頭看向賀聞逍的眼神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楚瑉正在鏡頭之外和編導說話,自然沒發現方才的暗潮湧動,重新回到鏡頭裏,他笑著對賀聞逍伸手道:“聞逍,把你的行李箱給我,我幫你拿上去。” 賀聞逍道:“沒關係,我自己拿。” 楚瑉二話不說從賀聞逍手裏拎過行李箱,直接往樓上走去。 賀聞逍跟在後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就麻煩哥了。” 行走在鋪天蓋地的鏡頭下,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賀聞逍的房間。這段拍攝結束後,工作人員帶著所有錄像設備離開。 待到房間裏隻剩下兩個人,楚瑉臉上的笑容悉數褪去。 他關上房門,將賀聞逍的行李箱隨手放在一邊,走到賀聞逍麵前道:“我有事要問你。” 賀聞逍閑適地倚在窗台邊,挑眉道:“想問什麽?” 楚瑉開門見山道:“bn代言是怎麽回事?” 昨晚錄完先導片回來,他原本有些疲憊,可心裏總想著代言的事,躺下後,翻來覆去很久才睡著,醒來喝了杯美式咖啡才勉強維持精神。 他並沒有睡眠障礙,這世上,有能力讓他輾轉難眠的,大概也隻有眼前這個男人了。 六年前和六年後都一個樣。 他本打算錄完節目就打電話問賀聞逍,沒想到對方大清早的就親自送上門了。 賀聞逍道:“我跟bn亞洲區負責人是朋友,他一直想讓我做代言,這次不過是遂他心意罷了。” 賀聞逍雙手插在兜裏,垂下目光看楚瑉,臉上神情悠然自得。 從關上門的那一刻起,賀聞逍便是這副模樣,和幾分鍾前在樓下那個禮貌得體的後輩簡直判若兩人。 楚瑉眉心微蹙,又問:“你那天是不是偷聽我講電話了?” 他以為賀聞逍不會輕易承認,畢竟未經允許聽人牆角實非君子所為,誰知對方非但沒有掩飾,反而坦坦蕩蕩道:“碰巧路過,聽到你和你經紀人吵架。” 楚瑉張了張唇,終是沒說什麽。 話都講到這份上了,也不必再追問。 他又被迫欠了賀聞逍一個人情。 可這個人情,他不欠也得欠。就在昨天下飛機的時候,母親還來了電話,說下次見麵,希望他能給她帶一個手鐲,同那條bn翡翠項鏈做搭配。唐醫生也在電話裏告訴他,母親現在對外物的興趣越來越濃厚了,沉浸在內心封閉世界的次數也相對減少,因此要著重培養她的興趣愛好。 比起哄母親開心,治療母親的心病,欠人情對他而言根本算不了什麽,哪怕對象是賀聞逍。 思及於此,楚瑉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道了聲謝後,轉念想起件事來:“對了,給你提個醒,有人在網上造謠你,昨天就上熱搜了,今天早上還在熱搜榜上掛著,看來你的團隊並沒有進行幹預。” 他說著拿出手機,打開barrend發的那條微博。經過一晚上的發酵,現在的輿論已經徹底變成賀聞逍擠占楚瑉資源了。 賀聞逍瞟了一眼,不以為意道:“我知道,隨他去吧。” 楚瑉沒想到賀聞逍會是這種反應,狐疑道:“你不是很討厭被人造謠嗎?” 猶記五天前的晚上,賀聞逍得知自己被他誤當成何煦男友,是怎樣麵露凶光地懟著他不放、最後還找他索要補償。 賀聞逍淡然道:“分情況,對於一些有益的言論,沒必要去遏製。” 這理由著實讓楚瑉有些無語,甚至懷疑賀聞逍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就算非得說出目前這個黑熱搜對誰有利,那也不是賀聞逍,而是他。 畢竟bn原定的代言人隻有一個,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倘若突然官宣兩位代言人,他很有可能會被說成吃cp紅利、抱賀聞逍大腿。而現在,大家被流言帶偏,先入為主,將他視為在資本麵前身不由己,隻能割讓資源的可憐小藝人。 他主動跟賀聞逍提及此事,除了善意提醒之外,其實也是想向賀聞逍澄清,這個謠言的產生與他和他的團隊無關,他不是過河拆橋的人。 這時,門外傳來小柏催促的聲音:“瑉哥,該做造型了。” 楚瑉立刻朝門那邊應了一聲,轉頭對賀聞逍草草道:“那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便朝門邊走去,突然又想到什麽,開門的手一頓,轉過身,對上跟在身後近在遲尺的賀聞逍。 “這個綜藝,該不會也是你……” 他想說“暗箱操作”,但賀聞逍實在離他太近了,甚至遮住了他頭頂一小片光線,以至於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賀聞逍道:“綜藝是我經紀人幫我接的,所有遊戲環節也是節目組設置的,我隻負責聽從工作安排。” 堂堂一個賀氏少爺,居然冠冕堂皇地把自己說成任人擺布的人偶,實屬冷笑話。 楚瑉有些語塞,反問:“難道隻有這一檔綜藝找過你?參加這種節目,對你來說純屬浪費時間吧。” 他隻想知道,賀聞逍這樣做,是否又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自從重逢那天起,他就沒有看透過賀聞逍分毫。這種被蒙在鼓裏的感覺其實很不好受,就像在無風的夜色中航行,靛藍色的海和天融為一體,虛實不明,一切都看似平靜,殊不知何時何處,就會觸到藏於海麵之下的暗礁。此刻,他好像有點爆發了一般,終於在賀聞逍長達兩個月的擺弄下失去些許冷靜。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不愁綜藝資源。”賀聞逍頓了頓,壓低眉眼,沉下聲道,“但對我而言,除了這檔綜藝,其他那些才叫浪費時間。” 對上賀聞逍突然變得認真的神情,楚瑉呼吸一窒,問:“為什麽?” 賀聞逍身體微微前傾,彎起唇角,嗓音放得更低:“哥,你真想知道原因嗎?” 聽著賀聞逍逐漸低沉惑人的語氣,楚瑉內心隱隱升起某種預感這個原因,或許不去深究為妙。 然而,感受到賀聞逍灼燙的視線來回掃在臉上,仿佛越來越逼近,他卻不知怎麽去收回剛才的追問。 他盯住賀聞逍將啟未啟的唇,不由得屏住呼吸,心跳逐漸變快。 下一瞬,他聽到身後“哢噠”一聲。 賀聞逍抬手打開了房門。 末了,賀聞逍將手收回褲袋,一臉紳士道:“先去做造型吧,你今天還要工作,還是結束後再告訴你比較好。”第31章 “一秒都忍不下去。” 上午九點,七位嘉賓驅車到達了楓市博物館,在燈火幽黃的展廳內一字排開。 後方大型玻璃櫃裏,橫陳著一幅長達四米的恢宏畫卷《楓州人間圖》。 身著茶綠色旗袍的講解員戴著耳麥走上前,向大家熱情介紹:“《楓州人間圖》是本館的鎮館之寶,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早在一千多年前,便流傳著’得此一幅畫,勝擁十座城‘的說法。機緣巧合,這幅畫曾流入一位劉姓員外之手,當時恰逢起義軍造反,楓城失守,敵軍在百姓家中燒殺搶掠,劉員外家宅難保,為了避免畫作被毀,便將其仔細切割成二十八份,分別藏在殘片所對應的景物之處。如今,考古學家們收集到了所有殘片,通過修複,得到了大家身後這幅畫。” 講解員說完,大家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項臨風道:“今天的旅行地點不會是在博物館吧?” 孫靜菲道:“挺好的呀!我小時候可愛逛博物館了。” 認真聽完講解的楚瑉回頭看了眼真跡,道:“應該是和那二十八張殘片有關。” 果不其然,他們從工作人員手中領到任務卡,看到上麵的旅程安排。 去年年中,由楓市政府牽頭、按照《楓州山水圖》複刻出的楓州小鎮竣工,目前,有二十八張畫卷殘片正散落在小鎮對應的地點處。而他們要做的,就是拿著複印圖去尋找殘片,最終拚出一副完整的畫。找到殘片最多的人就是贏家。 節目組給他們每人發了二十兩銀子做盤纏,而楚瑉和賀聞逍由於是綁定狀態,兩人一共隻有二十兩。 到達小鎮後,七個人站在入口處,分別朝不同方向出發。 漫無目的地穿過一條繁華街市,楚瑉捧著等比縮小的複印版畫卷站在橋頭的柳樹下,任憑嫩綠的柳葉隨風拂過發梢,蹙眉思忖間,仿佛入畫一般安靜。 看了半天沒什麽頭緒,他抬起眼,發現一旁的賀聞逍抱著雙臂,正倚在白玉石欄上看他,那深邃的目光比他研究畫時還要專注。 楚瑉心尖莫名微動了一下,問:“你在看什麽?” 賀聞逍挑眉道:“看風景。” 楚瑉餘光瞟向攝像大哥,對賀聞逍笑道:“你啊,有空還是多看看畫吧,這上麵美景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