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時他說普通話,和很多川人一樣,想說得很標準,也總是免不了有一點四川口音。  班裏也學表演、也想衝電影學院的一位同學,說話老是一股話劇腔,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理,強調了好幾次,說王子燁一定會因為普通話不夠標準而被刷下來。  他那時候覺得人家上的課比他貴,還請了一對一指導老師,那肯定比他懂得多,就信了。  為了能順利考上電影學院,王子燁同學沒日沒夜練起了普通話,每天從早練到晚,生活裏杜絕一切四川話,夢裏不小心說了川話,都要立刻醒過來,狠狠地自掌一個大嘴巴。  藝考時果然沒被挑剔口音,很順利地考上了。  當時他還欣慰地想,為了練好普通話,吃了不少苦,總還是有意義的吧。  眼前的現實又給了他一個大嘴巴,而且那位也是一甲的女同學本來還是學播音主持的!  他想起那個落榜後覺得丟臉就飛速出了國的高中同學,如今想找人對線還得飛去阿美麗卡,隻得眼淚和著血吞了。  日尼瑪老子生怕前功盡棄,忍了快一年都不敢說四川話!藝術生何苦為難藝術生啊!  從那之後,直到今天,他整日川話不離口,報複性說鄉音,一天不說渾身難受。  說回來,他後來去兒童頻道試鏡,也很順利,正式成了那短劇裏的常駐演員。  每個月都過去拍攝幾集,全是傳統文化普及類的小短劇,那兩年裏,他對上下五千年燦爛文化的掌握水平一日千裏,幾乎比那兩年電影市場的極速擴容還要更瘋狂。  這帶來的顯著成果之一是:王子燁最拿手的遊戲,是成語接龍,可以說接遍天下無敵手。  他在深夜裏追憶青蔥,感慨萬千,對薛停雲說:“我們來玩,你試試,龍馬精神。”  薛停雲:“……”  王子燁提醒他:“神……來……”  “你給我閉嘴,”薛停雲要氣死,冷笑道,“十點多了,你來我房裏,躺在我床上,我已經要撕套了,你給我來的什麽神來之筆?你……how dare you?”  “fine……”王子燁立刻拿過來,一副要撕了給自己穿上的模樣,高興道,“我以為你明天有課,想放過你撒,你楞個熱情,我也沒得必要偽善了說。”  薛停雲見狀不對,道:“今天該我了吧?”  他倆最近實行輪換製,沒有其他事,就單雙輪著來,周日休息。  王子燁道:“該我,你做實驗做昏了嗎?”  兩人看對方都很自信,有點不確定了,一個複習考研,一個做實驗,很難說誰到了晚上腦子還能保持清醒。  薛停雲拿過手機來確定日期,兩人同時定睛一看  王子燁瞳孔地震:竟是我昏了!這種關乎半生幸福的大事,我以前從沒記錯過,讀書!使人退步!  他立即跳下床要遁走,被薛停雲從後方一把箍住腰拖住摔回床墊裏,並欺身而上。  王子燁今天是來當1的,完全沒做好準備,一時想不開,竟要奮力掙脫,結果不慎一拳直中薛停雲的鼻梁,薛停雲當即捂著鼻子,滿臉寫著痛。  王子燁趕忙問:“你沒得事吧?”  薛停雲眼冒金星了片刻,怒道:“耍賴還動手,你這是蓄意破壞約定好的規則。那我是不是也不用遵守規則了?”  王子燁心裏一咯噔,隱約感到不妙,兩人還有不少約定,例如有些行為雖然很澀,但對方不喜歡就不可以做。  他試圖發動年下技能萌混過關,叫人薛鍋鍋,並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嘛。”  薛停雲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我也不一定是故意的。”  王子燁:“……”  這天晚上發生的事,啷個講嘞,講不出來。  薛鍋鍋這個人,好帥的一張臉,好毒的一顆心,心狠手辣,辣手摧花,花枝亂顫,顫顫巍巍……萎了,王子燁不想講了。  第二天是王子燁的主場,他當機立斷,決定展開同態複仇。  薛停雲正色道:“我明天要……”  “要上課是嗎?”王子燁一聲冷笑,道,“乖乖,我看過你的課表,不要說謊。”  薛停雲道:“是沒課,明天要做十幾個鍾頭的實驗。要是不信,明天我開直播給你看?”  王子燁:“……”  他當然不想成為科研路上的絆腳石。  隻得取消了複仇計劃,當夜常規do了一下。  做1當然很舒服啦,但比起昨晚超出預想的被剝削,總還是有些意難平。  翌日上午,他起床後,想起薛停雲的話,懷疑地發了條消息過去,要求看直播。  發完就有點後悔,這就好像他在懷疑兢兢業業為科學做貢獻的科研人員一樣,很不得體。  很快,薛停雲回複道:“真的很想看嗎?那我說不得也要為了你,違反一下實驗室保密製度,沒辦法,誰讓我這麽愛你。”  王子燁:……警察蜀黍,這裏有位高學曆騙子,卡我是個文盲的bug,對我進行了欺詐。  片刻後,薛停雲收到王子燁字字泣血的控訴:“how dare you?”  他想到王子燁在家裏無能狂怒,簡直樂不可支。  恰在這時,碩士生把抄錄數據送過來,瑟瑟發抖地等著薛老師發火。  “不錯,比上次仔細了。”薛停雲道,“有進步。”  碩士生以為他又在陰陽怪氣,兩眼一黑,愁眉苦臉地等著另一隻靴子掉下來。  但薛停雲今天確實沒有要挑毛病,道:“嗯?你還有事嗎?”  學生如蒙大赦,歡天喜地地走了。  後來碩士研究生們匯總了眾人的觀察數據,還聚眾做了ppt,終於研究出了一定的規律:  逢一三五日,薛師兄的心情就會比較好,會使用一些相對柔和的語言鼓勵或鞭策他們,二四六時,薛師兄就比較容易暴躁。  所以呢,犯錯盡量挑在一三五日這四天裏犯,假如二四六犯了錯,也要拖到一三五日再去見薛師兄,那樣有一定概率……能死得比較體麵。  *  王子燁目前的水平,讓他放開了作弊,他也考不上研究生。  但是看專業書看得快樂,談戀愛談得也快樂。  樂極生悲來得也很快。  這半個多月過於放鬆,一不小心,心寬體胖了,比拍完戲剛回來時重了兩斤還多。  緊急安排了去健身工作室上課。  他的教練一接到巴特打來約上課的電話,當場就淚目了,沒想到居然還能騙到王子燁的錢啊哈哈哈。  等王子燁去上課了,教練旁敲側擊地打聽上次來的那個“朋友”,還以為薛停雲是和他搶割明星智商稅的教練。  “他不是教練。”王子燁仍沿襲用了之前給薛停雲捏造的身份,說,“他是我請的英語老師。”  教練一聽不是同行,對薛老師的評價終於客觀了,吃驚道:“文化人都這麽卷啦?教英語都需要把自己包裝得像個男模嗎?”  又開起玩笑,慶幸地說:“還好我四肢發達沒文化,當不了家教,不用和這樣的老師競爭上崗。”  王子燁心想也沒怎麽競爭,笑道:“我也沒什麽文化,他要教我新知識,結果發現所有的知識對我來說都是新知識。”  教練也笑起來,帶著王子燁練了兩組器械後,說:“感覺你這次來狀態挺好,比以前放鬆不少。”  “嗯。”王子燁想了一想,形容道,“最近的生活充滿了希望。”  第三十章  上完了課, 巴特過來,悄悄地說:“燁哥,蔡巡也來上課, 他比咱們課程結束得早一點, 已經走了。”  蔡巡從合肥回來後,隻給王子燁打過一兩次電話, 微信發得也不多, 在知道王子燁非單身後,攻略他燁哥的興致似乎就減了大半。  王子燁也不想跟他遇上, 隨口問了句:“他最近有什麽上鏡需求嗎?”  以蔡巡躺平的積極性來說,如非必要, 不會來上健身課。  巴特:“……”  王子燁:“?”  巴特明顯是擔心王子燁聽說了, 心裏會不平衡,故意用一種鄙夷的語氣說:“就那種好多明星拚盤的獻禮電影,找他去演,露臉可能都不到兩分鍾。”  是請蔡巡去演一位近代名將的青年時期。  王子燁:“……”  過了兩天, 也是健身課下課時間, 他們收拾妥了要走,遠遠看到蔡巡正帶著助理,要進電梯。  王子燁特地退了半步, 等了會兒,確認不會和蔡巡遇上, 才走。  薛停雲這陣子又忙了起來,近一周裏, 晚十點前回不了家。  王子燁自己在家看專業書, 倒也不覺得無聊,順便龜速提升英語和政治。  想起上次說叫兄弟們來家裏吃飯, 就又去群裏吆喝了一聲。  王子燁:“有人要來我家吃飯嗎?有嗎?有嗎?”  秦陣積極響應:“我去不了,做好了給我閃送到橫店。”  王子燁道:“你不是殺青了嗎?”  秦陣:“又被叫來演一個拚盤電影。”  王子燁道:“難道是?”他說了蔡巡要參演那部的名字。  秦陣:“對啊,是不是也找你了?我正好在橫店就先拍了,我演一個國軍軍官,也沒台詞,站樁跟機位,倒是省事。”  秦陣:“老王你演誰?來橫店嗎?”  這時小簡閃亮登場:“我來了,剛才去遛狗了。”  秦陣:“你養狗了?”  王子燁:“什麽狗?”  小簡:“金毛,不知道誰的狗,在單元門外拴著,它好像著急上廁所,我就幫忙遛了遛,完事又給它栓回去了。”  秦陣:“我有六個點要說。”  王子燁:“我先點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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