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塵才略一駐足,鑒賞神山妙景時,驟覺身後數道寒氣逼近,來得極是迅速。下一刻,神識暴動,刑塵周身三丈之內,自體內滾滾湧出大片熾亮的黑焰火炎,宛似一條滔滔不絕的黑色巨江源源不斷的自刑塵體內衝奔而出,將身護住。


    貼身攻至的原不是什麽厲害兵刃,而是一條條細長劇毒的屍斑花鱗蛇,齒如倒鉤,飛騰如電,一眨眼的功夫就已欺至刑塵要害險位。不過,這三條蛇才一逼近時,九幽冥炎就已橫卷而出,周圍一派清涼之意盡皆掃空,三條花鱗蛇被九幽冥炎一體吞沒,煉化了去,成了進補靈物。


    刻下,體內的九幽冥炎已與刑塵達到心念同一,圓轉如意的境界,隻消刑塵一動神識,九幽冥炎無不響應,且勢如風雷,絕無滯礙。


    三條深具道行的花鱗蛇一下子就被九幽冥炎煉成灰燼,立有喝罵之聲隆隆響起:“何方來人,竟敢傷我毒物屍斑花鱗蛇。”聲未落,就見一座廣闊瑩淨、淡有雲霧白石廣場上連飛帶縱起一片身影,卷空而至。落下時才發現是一名名身著紫衫,頭戴發箍的年輕男子。


    為首一人,踏前一步,伸手戧指道:“好小子,竟敢傷了我喂煉多年的屍斑花鱗蛇,今日總算你有天大神通,也絕難生離。”


    言尤未了,那人單手已是自腰間探去,手法迅利,登有一紫漆葫蘆在手,口噓一氣,木塞自開內中腥風大起,一大團墨綠色迷煙滾滾噴出,嘶的一聲長鳴聲裏,飛竄出一條水桶般粗,森持劍列的綠鱗大蟒來,撲向刑塵。


    刑塵左足點轉,堪堪避過,一掌蓄勢如山,電光火石間擊在大蟒身上,卻如抵重嶽,不過依舊將其震飛出去,轟隆砸地,連地上那一方方瑩白如玉,堅逾精鐵的白石都震裂開來。綠鱗大蟒並未作休,而是就地一滾,從口中噴射出一大團彩霧迷煙,深具毒性。


    這時,坤元早已一步搶先,龍淵在手,身飛如鶴,如電欺下,朝定遍身綠鱗的大蟒七寸點刺而去,眨眼即至。不料,坤元卻是低估了綠鱗大蟒迷煙毒霧的威力,才一輕嗅在鼻,已是神虛無主,四肢酥軟酸麻,差點握持不住,嗆啷掉地。


    坤元憑著修為,手仗龍淵,劍尖依舊點下,隻是卻已毫無威力可言,對於這樣一頭紅塵怪物,噬命巨獸而言,不過是略拂獸軀浮塵而已。


    這時,那男子嘬口吹了一聲哨,綠鱗大蟒即周身浮起濃稠黏膩的腥綠色毒煙毒霧,碩大的身軀騰地一下救起騰起半空,朝坤元撲咬過去。坤元身中迷煙,已是神弱乏力,縱是有心,也無反抗之力,龍淵近在咫尺,卻如遙隔萬丈,無法碰觸。


    這條綠鱗大蟒通具靈性,頗有神通,血口盆張,眼看就要將坤元吞食下肚。豈料,就在此時,突在綠鱗大蟒身前俏然站定了一小女孩,手中捧著一方小盒,盒裏一條軟白笨拙的小蟲子正緩緩抬起頭來,一對神目如電,勁射電芒,威壓如洪而泄,正是身具千年修為的玄寒冰蠶。


    綠鱗大蟒雖說是歲久通靈,滿身劇毒,可是一經碰上這千年玄寒冰蠶還是忍不住通軀打了個冷戰,默視良久,竟緩緩俯下身子,貼於地麵,不敢稍抬半分。那控馭綠鱗大蟒的男子百般使計,吹哨都已將臉吹紅,可綠鱗大蟒卻死也不肯動彈半分,乖乖伏地。


    一派肅穆裏,突然另起一道男子之聲:“元靈子師兄,看來你花費無限精力,辛苦喂煉的魔蟒算是付諸東流了,還不如人家一條小玩意。老祖他老人家教導得不錯,真是一物更有一物降啊!”


    此語一出,立有嘩然大笑之聲,隆隆傳出,這讓元靈子大為惱羞,把心一橫,指節上一枚骨戒淡碧色光華一閃,一條長有三丈許,蛟筋扭合成的長鞭霍然在手。元靈子將長鞭朝地上狠狠一甩,登時一道鞭痕留在白石地麵上,卻似巨蟒碾壓過的痕跡。


    刑塵右手一揚,迎空飛起一道湛然烏光,化成一道圈形鋼圈,朝元靈子飛去,風馳電掣間已是迎頭套下。元靈子本在疑惑所發為何寶物,可是下一息已被嚴嚴實實的套牢住,無法掙脫,手中視為珍寶的碧蛟靈鞭隨之脫手,整個人都如身處萬丈深淵水下,全身受著千鈞重壓。


    刑塵五指微握,龍蟒坤天環即隨之收縮,元靈子全身經脈疼痛欲裂,再也顧不上半分顏麵,旁若無人的大聲慘呼。


    這一聲叫卻是驚動了洞中正在談話的兩人,盤坐在蒲團上的一老者神識如洪,一刹那間就已湧出洞外,察到門徒元靈子正受異吃束縛,經脈閉塞,行將血空而死,即朝跟前之人道:“觀星子,你去看看,何人在洞外攪鬧!”


    觀星子麵上有些愕然,不過既然老祖所命,當即領令出洞。


    方才出了羅刹洞,就見刑塵與李師師那一幫人,眼見欺負門下師弟,一時前仇新恨交集,惱恨一齊爆發出來。觀星子更不說話,手往腰間一抽,嗆啷一聲,一口淡墨無華,稀鬆無奇的鬆紋古劍如電刺出,勢如風濤,狂席而去。


    刑塵猛覺涼氣裹麵而至,抬頭一看,觀星子高躍在空,手持一口鬆紋劍,身法迅捷如雷,徑向己處而來。觀星子毒法集有大成,可是劍法也實不虛弱,威勢煌煌,一劍朝刑塵心窩刺去,帶著三分剛烈,七分陰冷,劍法倒也頗精。


    刑塵立在原地,口中念念有詞,默誦真言,倏然龍蟒坤天環自元靈子身上飛出,化作一道烏光長虹套在觀星子身上。觀星子立時不能舉動,手中古劍掉落,全身血脈猛地一收縮,雙目一黑,差點就要昏厥過去。


    就在此時,羅刹洞中一道嘯音如雷,遍傳八方,忽然一道身影倏地飛出,瞬間繞場數匝。一時隻覺風雲過麵,清風陣撲,而當刑塵再一看時,觀星子和元靈子安然無恙的站在場上。在他二人及一眾門人前頭,巍然立著一白發如銀,麵如嬰肌的老者,略顯肥胖,卻積威如山,不容輕視。


    此人,便是紫雲山萬毒老祖——真陵子。


    真陵子低首一看手中鋼環,本來凝重的神色倏地轉喜,道:“許久不曾再見了,刑吾小子可還好?”


    刑塵錯愕,不過轉念一想道:“父親年逾不惑,不過看這萬毒老祖滿頭華發,須眉皆白,至少也有古稀之年,因此他叫父親一聲小子,也是斷無不妥之處的。”


    刑塵自念罷,即恭恭敬敬的朝真陵子一拜道:“晚輩刑塵拜見萬毒老祖,家父庶務羈身,未能親造寶山,引以為憾,修有親筆書信一封,正要呈送前輩。”


    萬毒老祖雖以毒功名著於世,功法亦頗通天,修為更是高深莫測,看他滿麵紅光,雙目藏神,絕不似個古稀之年的人。


    刑塵取出父親所修書信,呈送萬毒老祖,靜立一旁。真陵子看後,果是刑吾筆跡,大笑道:“刑吾這小子,從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現在連來都不來,直接委你這小子前來遞呈書信,難道還怕老祖我下毒害他不成!”


    此時,刑塵才知父親所說性情古怪為何,忙即分解道:“家父不過俗務纏身,實非因此,想日後一旦得有餘暇,定必是要來一見老祖的。”


    真陵子一撫頜下長髯,哈哈大笑道:“刑族的人果然都是狡猾多端之徒,窮精舌辯之能事。不過老夫我創派立宗在,自有規矩,不能因情遷就,壞了成規,那老祖我還如何管待門下!”


    刑塵差點接不住萬毒老祖的招,追問道:“晚輩不敏,還請老祖明示!”


    真陵子道:“萬毒宗素不收全無毒功根基之人,我看這小娃娃根骨倒是奇佳,隻是滿身正氣,卻是不合入門規矩,非我門下,無法援手。”


    刑塵這下倒是犯了難,師師出身藥王峰,與萬毒宗本就相克,這才就算萬毒老祖肯破規矩,收了師師作徒,藥王前輩九泉之下,怕也是萬不能同意。


    李師師年幼,初生牛犢不怕虎,雙手叉腰朝真陵子道:“老家夥,你牛氣什麽,你弟子剛剛敗在我手上。看了徒弟就知道你這師父也一定不怎麽樣,想收我做徒弟,我還不搭理你,擺什麽趾高氣昂的臭架子。”


    真陵子麵色驟然冷了下來,麵皮鐵青道:“老祖我門下哪名弟子敗在你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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