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接前言,王大利賭了一月輸了一月,可又為何最後一天竟然贏了?此種蹊蹺還得從那位不著調的大哥說起。話說那個仙人自認為辦了好事,回轉身形找到已友,少不了就是一通吹噓。


    其友卻扼腕道,汝此次又好心辦了壞事。實不知若如此下去,他家的女人必會在月末上吊歸天。


    此仙一聽大驚失色,屈指一算果然如此,驚慌之下忙給賭徒改了命數,才有了他夜半歸家,贏了個盆盈缽滿之事。


    可是,盡管如此,人還是上吊死了。賭徒見自己贏了賭局,卻死了妻子,更不用說什麽喜得貴子了,早紅了眼睛,那裏敢善罷幹休!


    待其終於尋得了那位不著調的仙人,竟大打出手好一頓老拳。仙人理虧情短,另一麵也是生自己的氣,竟放著諾大的尊嚴著實挨了一頓臭揍。


    一個凡人竟如此暴打一位上仙也真是聞所未聞,可事情還就發生了。不但如此,當神仙鼻青臉腫的才站起來,又被賭徒一把揪住,非要他還了內人命來!


    仙人無奈,忍著痛又是念咒又是施法總算把賭徒之妻的魂魄招回,這才點頭哈腰的送走了這位大爺……


    如今,事情已經一清二楚了。可是,咒也施了魂也還了人卻還是死的。而且,最為緊要的是,若不能在兩日之內把那魂靈融了怕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了。


    這可怎麽辦?蝶兒身上的魔咒未解,這裏又多了個哭爹喊娘急著要我救人的倒黴鬼,我的心裏就好像開了鍋,全沒個主意。


    “要,要,要我說,”次郎拄著腰扭過來,慢的道:“解鈴還需係,係,係鈴人。你還是找那不著調的大哥去吧!”


    賭徒一聽此言恍然大悟,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也不知他到底去哪兒找那個仙人去了。


    我和次郎、花卷等在家裏,大眼瞪小眼的蹲著看死屍,蝶兒卻一直也沒回來,我那個心情呀!就別提了,用心如火焚來形容真的一點兒也不過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時至中午,院門“哐”的一聲被撞開了,賭徒終於回來了。


    我還未開口,他卻搶著說,他見到了那個神仙,神仙說他也救不了她,若想叫她活隻有一法,就是請我使出融魂之術。


    賭徒跪在我麵前哀求道,仙人說了,除了融魂之術誰也救不了他的內人,叫我務必開恩,念他喪親之痛,定要出手相助……


    我心裏一驚,不對呀!關於融魂之術怕是沒幾個人知道,那個仙人怎麽知曉?他又是誰呢?


    我正狐疑不定,賭徒懷裏的一件東西卻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個卷軸,隻露出了一角,看他衣襟的起伏,約摸著其物應該有二尺來長。


    “這是什麽?”我好奇的問道。


    “沒什麽,沒什麽……”


    賭徒聽我問起懷中之物,竟也不跪著了,起身就躲。就是那毫不起眼的一閃身,電光火石般的激起了我的警惕!他已經不是那個賭徒了,準確的說,如今我麵前的人,早已被一個妖物上了身。


    我不動聲色的道:“想救你夫人不難,我也確實懂得一些融魂之法。不過……”


    “不過什麽?”


    賭徒聽我一口應允,激動得都快哭出來了,眼露貪婪之色。


    事出突然,我並不能確定他身上所附為何。試探著道:“要我施法也不難,但是,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


    “我這人好奇心重,你越是不想讓我看我就越想瞧瞧。若你肯把把懷中之物給了我,我才肯救你夫人!”


    賭徒大感為難,但隻不消幾秒的功夫,竟毫無所謂的笑道:“這有什麽,不過是一幅爛畫而已,你既然喜歡就給了你又如何。”


    我得意洋洋的接過了畫,展了開來……


    可接下來的事情卻著實叫我大叫一驚!


    那幅畫竟是先前我在花牛鎮外麵山坡上撿的那幅!


    沒錯,就是它。它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一件更加奇怪的事發生了,我驚訝的發現,畫中人竟不是先前看到的那個樣子了。


    我清楚的記得,那兩個人以前是坐在小船上對飲的,而此時此刻,我所見的卻是二人正遇起身離去。其中一人手撐船板,另一人卻早已站直了身子。


    這是怎麽回事?


    賭徒,死人,魂魄,仙人,附身之魂,如今,又多了這幅麵熟的畫……


    我的心裏“撲撲”的亂跳不已,這裏麵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畫都給你了,快使用融魂之術啊!怎麽還不使啊?”


    賭徒神態自若的望著我,笑容依舊。可在我看來,那個還沒有蝶兒高的小個子男人卻是那麽駭人!一種對未知的恐懼感瞬間就占領了我的整個身體。


    “現在還不行!”


    “為什麽?”


    賭徒一聽又出了枝節,竟忍不住性子大吼了起來。


    我盡可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道:“這個你不懂,融魂術使用是有條件的。實不相瞞,我本身修為尚淺,不能完全駕馭這種法術,必需要到月圓之夜借了自然的陰重之氣方才可以。不然,融魂不成,還會反傷已身。”


    我是一派信口胡言,哪裏有半點兒根據。


    可賭徒卻對此深為相信,道:“喔,原來如此。看來此術也真不簡單!可是,不知今晚會不會有月亮呢?”


    “我們也隻好碰碰運氣了……”我嘴裏說著,心中卻暗笑道,你這傻子莫不是瞎了?如今外麵早就起了風,看樣子馬上就要下雨了,哪裏會有什麽月亮?


    我隻不過想拖它一拖罷了,等我找回了蝶兒,再好好看一看那畫兒到底有什麽玄機,一切了然於胸了也就是收拾它的時候。


    我心念一動,拿著那畫兒也不顧次郎和花卷的催促,伸了個懶腰裝腔作勢道:“折騰了這一宿,我也累了,還是到了晚上再說吧!”


    “老,老,老大,”次郎緊張的道:“可就兩天的時間了!錯,錯過了屍身會暴,暴的。”


    “知道了,不過我也不能為了她要了自己的命啊!”我冷冷的甩了一句,背著手回來自己的屋。


    “次郎。”


    “啊?”


    花卷羨慕的道:“你,你,你老大真,真有派!趕明學,學著點聽見沒有!”


    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天已經大黑了,蝶兒依舊沒有回來,我出去找過兩次,哪裏有個影子。


    “你可以使用融魂術了吧?”賭徒探頭探腦的進了我的房間,小聲道:“月亮出來了,而且還不小呢!”


    我聽他之言,不由得望向窗外,這一撇之下哪裏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不知什麽時候早已放晴了,皓月當空繁星點點,哪有一點兒要下雨的意思。


    “法師,您看……”


    “看什麽看!”我心裏惦念著蝶兒,怒喝了一聲,道:“我累了!明天再說吧!”


    這是我一生中最為後悔的一件事,多年之後,我還因為此事而深深的自責。若不是那日我草率的作了這個決定,賭徒王大利夫婦也許就不會死,世間也許就不會多了一個不幸的家庭。我想,他的死有多一半是出自我的原因。這件事使我深刻的感到,在這婆娑世界中,芸芸眾生的生死簡直就如草芥一般,仿佛早有天數,全不由得旁人半點兒控製……


    賭徒被我突然變臉嚇了一跳,猶豫了一下還是退了出去。


    蝶兒呢?她到底去哪兒了?


    正當我要再出去找找的時候,桌上的畫軸突然“撲嚕嚕”動了一下。


    被妖物附身的賭徒剛剛離去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走了,次郎和花卷出去找蝶兒了也不在此處,如今屋子裏隻有我一個人,我隻覺得心裏發虛,後脖埂子一陣發涼。


    夜色沉重,冷風吹拂,我警覺的用天眼望著了一下屋外,賭徒確實不在附近,不知此刻去了哪裏。


    可那張畫,那張畫竟又毫無因由的動了一下,嚇得我大驚失色險些叫出聲來!


    人類就是這樣一種動物,害怕和好奇總是緊密相互聯係在一起!我越是害怕就越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一種想一探究竟的強烈感覺驅使著我一步步的挪向了那裏。


    畫軸終於被展開了……


    我突然聽到了一聲自己的無比刺耳的驚叫,隻見畫麵中早已發生了變化。方才船上的二人,一個回到了船上好像在找什麽東西,另一個卻不知何時跑到了河邊。


    河麵早沒了原來的寧靜,一層層的水紋從中心那個黑色的圓點層層擴展開來,好像畫中有一個人溺水了。


    那張畫被描繪得栩栩如生,若不是其中的山水人物都是靜止狀態,真如活的一般。


    他們怎麽都不在原來的位置了?我驚愕的瞧著那畫中的人物,真有點懷疑這幅畫裏會突然跳出來一個什麽東西來。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嗓子眼裏像堵著個東西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不下。我目不轉睛的盯著畫麵,又是驚恐又是希望可以看到他們下一個動作。


    油燈、舊桌、被風吹破的窗戶紙,一種強烈的對未知的恐怖充滿了這昏沉沉的房子,叫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正當我著了魔似的瞪眼看著畫麵,背後的門“哐”的被推開了,我本能的扭頭望去,卻發覺自己的目光卻被近在隻尺的一個人擋住了。


    “啊”我驚叫一聲,連退數步,一個踉蹌倒在地上。


    “你,你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賭徒此刻竟就站在我的背後,他的麵色很不好看毫無表情,我驚訝的發現那張灰黑色的臉上竟有幾處明顯的破損。這種情況我曾見過一次,他此時此刻竟和當日裏的死鬼方丈一模一樣。


    “我還是想問你一下,今晚可以不可以使用融魂術!”


    “滾!滾!”我大聲暴喝著,身體早抖成了一個兒。


    賭徒低著頭並未答話,機械似的轉了個身,緩緩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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