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看見王遲正一臉嬉笑的和一位女修烤魚,氣不打一處來。


    各大峰選弟子散場後,青鸞就沒有看見王遲的身影,又從其他長老口中聽到黃沙峰有個弟子雙手被廢了,不由得替王遲擔心起來。


    要是他出了什麽危險,該如何和瀟殿下交代?


    結果找人找了半天,發現人就在青竹峰。


    青鸞見許芊羽朝她行禮,隻是微微點頭,心中閃過一絲驚訝,這丫頭也是元靈體?


    青鸞又看見了許芊羽手中的烤魚,心中有些不快,一把搶過王遲手中的烤魚。


    “師傅,別!”王遲急忙叫住青鸞,這可是特辣版本的,要是青鸞被辣到,自己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青鸞本就不爽王遲沒有首先孝敬她這個師傅,直接賞給王遲一個爆栗,痛得王遲捂起了頭。


    王遲一陣無語,這女人又發什麽瘋?之前色誘自己,現在又揍自己,虧我還給你烤了兩條魚呢。


    青鸞滿意地笑了笑,隨意坐在了草地上,又示意許芊羽坐下。


    許芊羽見青鸞這般,隻是覺得這女人雖為結丹修士,但能和徒弟打成一片,沒有端著架子,比那個天琴好多了。


    青鸞不顧形象地咬了一口魚,臉上瞬間充滿了紅色,隻感覺口腔中燃起了火焰:“你放了什麽東西?你要謀殺親師啊!”


    王遲無奈撇了撇嘴:“都叫你別了。”


    “你說什麽?”青鸞又給王遲一個爆栗。


    王遲:“……”


    青鸞此刻汗如雨下,被辣得花枝亂顫,為了維持最後一點形象,立刻化為一道青色遁光返回了自己竹屋中。


    “你這師傅,挺有趣的,沒有架子,能和徒弟打成一片”許芊羽帶著一絲羨慕的口氣說道。


    王遲仍捂著頭:“有趣什麽?是把徒弟打成一片吧,你知道一個結丹修士的爆栗對一個煉氣小修士的傷害有多大嗎?”


    王遲捂住頭,吃痛了許久,略微思考:“芊羽,我先去看看她,你要累了就先在裏麵休息一下。”說著指了指後麵的竹屋。


    王遲又拿起了一條魚,指著另一條笑道:“這裏還有,好吃就多吃點。”


    然後朝青鸞竹屋跑去。


    許芊羽低著頭微微點了一下,臉上滿是通紅,除了四位哥哥,這是第一次有人叫她芊羽。


    而且,叫得那麽自然。


    王遲急匆匆跑到青鸞竹屋,竹門大開,徑直走進裏麵,裏麵有些幽暗,但有一些無名的花散發著陣陣光輝。


    竹屋中央有一顆桃樹,花朵嬌豔,瀑布之水接到屋裏一個池子中,類似荷花的植物發出幽蘭的光芒。


    這屋子很美,和青鸞一樣美。


    王遲吐槽一句,住在這裏不會得風濕嗎?


    “師傅,你還好吧?”王遲看不見,輕聲呼喚。


    青鸞從桃樹後一張屏風中走出,嘴唇微腫,盯著王遲。


    王遲被這眼神看得有些汗流浹背,解釋道:“師傅,這條才是給你準備的,那個是我自己吃的……”


    經過王遲好一頓解釋,青鸞氣這才消:“要不是嘴裏不適,我還以為你放春藥了呢。”


    “怎麽可能!”


    “最好是這樣,你走吧,別忘了明天下午去山穀,要舉行拜師儀式。”


    王遲雙手空空地走出屋外,來到自己那間竹屋。


    篝火已經熄滅,許芊羽多半在屋裏了,那王遲就不好進去了。


    王遲身輕如燕,輕輕一躍便登上了屋頂。


    他躺在屋頂,仰望著滿天繁星,思緒如柳絮般逐漸飄揚。


    “這麽漂亮的星空,真是多年未見了。”


    王遲回憶起了小時候,自己也曾躺在房頂上,數著天上的星星,爺爺奶奶也會樂嗬嗬地指著天上的星星,講他們自己的故事。


    那時候,沒有光汙染,星空格外明亮。


    時光匆匆,如今的自己卻已不在人世。王遲輕歎一聲,心中惆悵無限。


    夜晚,人的心往往最為脆弱。


    “怎麽了,不開心嗎?”一聲輕柔的女聲傳來。


    王遲朝一邊擦去眼角的淚水,轉頭微笑著說:“你怎麽來了?”


    許芊羽看到了王遲眼中閃爍的淚花,她默默地坐在王遲身旁,順勢躺下,將手臂枕在腦後。


    “睡不著,聽到房頂上有聲音,還以為是耗子呢。”


    “你才是耗子。”王遲輕聲回應。


    許芊羽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和王遲一樣看著星空。


    此時,萬籟俱寂。


    “你……怎麽了?”許芊羽輕聲問道。


    “沒什麽,看著這星空,睹物思人罷了。”王遲緩緩回應。


    許芊羽心中一緊,睹物思……人嗎?


    萬籟俱寂,兩道身影躺在屋頂上。


    “那個她……還好嗎?”許芊羽醞釀了許久。


    王遲沒有回話,許芊羽轉頭一看,發現王遲呼吸均勻已經睡過去了。


    側著身子,呼出的熱氣打在許芊羽臉上,讓許芊羽心撲通亂跳起來。


    許芊羽紅著臉,也是側過身子,枕在右臂上,仔細的端詳著王遲熟睡的臉,嘴角微微上翹。


    “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你們還好嗎?”王遲輕輕呢喃。


    王遲說夢話了,一行熱淚滴在屋頂上。


    許芊羽輕咬貝唇,這個平時大大咧咧的人原來也是這麽脆弱。


    許芊羽想到了自己,自己好像沒有見過親人,自記事起就被訓練,然後行走在黑夜中殺人。


    伸出左手,許芊羽溫柔的替王遲擦去了淚水。


    許芊羽也不知道自己對王遲有何情感,從開始的恨,再到感激,又到現在的……


    愛嗎?


    可我愛他什麽呢?


    “嫣兒”王遲嘴裏又喃了一句。


    許芊羽嬌軀一顫、神色一凝,手指仿若被定格在空中,許久未曾挪動。


    是啊,自己往昔的身份,還有那不堪的過往,又怎能奢望被愛呢?即便被愛,可我……


    許芊羽在心中暗暗嘲諷自己,她平躺於屋頂,如秋葉般孤寂,睫毛微顫,似風中殘燭,一行清淚悄然滑落。


    許芊羽好想立刻逃離,然而內心的那一縷情絲,卻如同韁繩,將她緊緊束縛,令她難以抬腳離去。


    許芊羽感到疲憊不堪,多年的刀光劍影,讓她的心早已封閉,疲憊的身軀仿佛無法承受更多。


    一個心儀的港灣,卻不屬於自己。


    許芊羽側身凝視著王遲,緩緩閉合雙眼,仿佛在與世界隔絕。


    就暫且在這別人的港灣裏稍作停歇吧。


    夜晚,兩道熟睡的身影漸漸相擁在一起,月光如被,蓋在他們身上。


    夜,是靜悄悄的。


    心,也是靜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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