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間草寇本身就是藏龍臥虎之地,有此身手之人,也不是什麽奇事。莫家寨多次搶花轎得手,說不定真的是身手了得。"


    楚景沐不說話,沉著臉,"肖樂呢?"


    "在府中。"林龍看著他的臉色,回答得有點小心翼翼了。


    楚景沐挺拔地站著,陰沉不語,想起昨晚之事,想起榮王剛剛之悲色,沉悶地問了句,"王妃可安否?"


    林龍一驚,沒想到他竟問出這問題,不安地抿抿唇,道,"屬下並沒有進過西廂,聽婢女說,王妃似乎一夜無眠。"


    楚景沐嗯了一聲,並無大多反應,一旁的白馬蹄腿嘶鳴,潔白的純色光滑柔順,楚景沐一躍而上,林龍突而想起什麽,匆忙又道,"王爺,今早王府來了二女一男,說是陪嫁侍女侍衛,從榮王府過來,要繼續服侍王妃,肖樂正在王府攔著,王爺是否..."


    "讓他們留下來吧,回府!"


    王府西廂,幽靜清冷,兩棵槐樹迎風搖曳,正煥發春天濃鬱的生機,一條彎曲折繞的光滑鵝卵小徑,玉石台階,玉砌瑤池,光滑潤澤,隱隱泛光。


    蘇綠芙輕笑,真是窮極奢華,瑤池中芙蓉花連夜拔除。隻餘碧綠的葉子漂浮其中,甚是淒涼。她坐到瑤池之上,手拂春水,泛起一圈漣漪,春天水涼,刺骨的冷。瑤池中的倒影絕色傾城,笑如春風。眼前的王妃,除了驚天美貌,乃多了一份嫵媚風情,如妖精,卻又不俗豔。她們不得不讚歎,似是仙女瑤臨人間。


    蘇綠芙看著瑤池中漂浮的翠葉,輕笑戲水,一早便有老嬤嬤請安,說王爺上了早朝,望她多多體諒,而讓兩名俏麗侍女服侍左右。老王爺幾年前遊曆天下,逍遙自在去了,極少回府,王府之中隻有王爺一人,兩名王府將軍,名喚林龍,肖樂,住在北宛,東庭是軍機重地,閑人不得隨便入內,而南園是客人留駐之所。留下服侍她的侍女,一名叫金兒,一名叫情兒,都是府中的大房侍女。


    她沒坐多久,奔月和冰月、無名就來了,比她預計得要早一些,蘇綠芙遣散金兒和情兒,奔月笑著膩到她身邊,笑得歡快,"我們是不是要改口叫王妃了?"


    "貧嘴,想叫什麽酒叫什麽,看你高興的,昨夜看了不少好戲吧?"


    "那當然,可比戲台上的精彩多了,何止是昨天,早上也有好戲看。"奔月撅嘴,幸災樂禍地笑著,連帶冰月,也微微笑著。


    "無名,事情辦得怎麽樣?"蘇綠芙輕拂微風吹亂的頭發,略有深意地問。


    "王妃請放心,一切妥當,王爺就是查也無從查起。"


    她點點頭,若有所思,"以後你盡量避免在他麵前顯露身手,楚景沐不是等閑之輩,昨天和你過招,想必是他極少遇到的對手,他會留意。"


    "我明白!"


    蘇綠芙笑著,掃了他們一圈,輕柔地出口,"昨天,辛苦你們了。"


    "王妃言重了"冰月走近她,"接下來該怎麽做?"


    "還不到我主動出手的時候。"蘇綠芙沉吟著,目中精光一閃而過,"有件事倒是可以去做,京城的酒樓客棧最近應該會很熱鬧,你們挑幾名伶俐的人散播點流言。這些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最方便我們行事,"


    "什麽流言?"


    "對我越不利的越好,明白意思了嗎?人言可畏,有些時候,說話比動手管用。"


    "明白了!"三人同時應道。


    "咦,王妃,不是說楚王府的芙蓉是京師一勝境嗎?怎麽池裏空空的?"她納悶地問著,瑤池中清冷的芙葉,淒淒涼涼地飄著,不見一朵芙蓉花。


    "昨天晚上全拔了。"蘇綠芙笑了,眼光也停留在飄浮的芙葉上,微微地彎著嘴角,有點寂寞的蒼涼。


    奔月吐吐舌頭,"真可惜,拔了做什麽,王妃那麽喜歡芙蓉。"


    蘇綠芙一笑而過,並不言語。


    蘇綠芙一日都沒什麽精神,慵懶地躺著看書,晚膳用得不多,冰月做了一些爽口的小點心讓她一邊看書,一邊食用。奔月最是機靈,打聽到楚景沐明日要離京的消息,蘇綠芙並不驚訝,隻是挑挑眉,繼續看書,他離京,她阻攔不了。且這時候離開京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避開了風口浪尖,楚景沐倒是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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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於西廂的寧靜,東庭略顯嘈雜,楚景沐明日離京,府中一幹奴仆正在收拾東西。他在東庭舞劍,月光傾瀉而下,男子的劍風鋒利得如要割開這夜晚的涼風。


    正在舞劍中,肖樂輕步進來,見楚景沐在舞劍,欲言又止,一盞茶功夫後,林龍進來,見肖樂站在一旁忍不住說,"你怎麽沒和王爺回稟?郡主都站了一盞茶時間。"


    "你敢說嗎?"肖樂沒好氣地說,林龍心想,郡主身體較弱,在晚風中等這麽長時間,怕會不舒服,他高喊一聲,"王爺,郡主在府外求見!"


    肖樂暗忖,果然是林龍有膽量啊。


    楚景沐劍風掃過,一旁大石碎成幾片,火光濺起,楚景沐靜了許久,淡淡說,"讓榮王妃回去,免得惹人閑話。"


    林龍和肖樂相視一眼,林龍出了東庭。肖樂說,"王爺,其實你也想見郡主,何不出去見一麵,婚禮錯嫁也不是郡主的錯,她也是無辜的。"


    楚景沐麵色冷厲,握劍的手青筋浮跳,這一切的確不算誰的錯,可遺憾已鑄成,他還能如何?他瘋狂地在院中舞劍,似乎要借著這樣的瘋狂發泄心中的苦悶和失落。


    肖樂在一旁,不敢再有言語。


    奔月是人精,打聽到這個消息,愉快地告訴蘇綠芙,蘇綠芙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玩著手中的玉杯,她畏寒,春天的夜裏甚是冰涼,她總喜歡捧著一杯熱茶取暖。"昔日濃情蜜意,如今相見陌路,楚景沐倒真是應了那句話,郎心似鐵。"


    "王妃,你在為榮王妃不值嗎?"冰月問。


    蘇綠芙輕笑,略顯譏誚,"郎心似鐵又有何妨,又不是我的情郎。"


    冰月和奔月相視一笑。


    蘇綠劉芙若有所思,她複仇的第一步已經成功,楚家和雲家結不成聯盟,二皇子失去一臂,朝中局勢逆轉,下一步,她要楚景沐愛上她。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翌日,楚景沐離京,他走得早,蘇綠芙尚在睡夢之中,肖樂也沒有驚動她,楚景沐把蘇綠芙放在府中當花瓶,府中的人也不見得多尊敬她,楚景沐走了,她知不知道,肖樂覺得無所謂。


    一晃兩個月,正值酷暑。楚王府中綠樹繁多,綠蔭下,倒是有一絲清涼。蘇綠芙這陣子閑在家中,喜歡一個人在西廂的涼亭中下棋。無人當對手,她喜歡左手和右手下棋,棋局常常成謎,這是她從小養成的習慣。奔月和冰月伺候她的時候,蘇綠芙年紀尚小,這麽多年來,棋局是她唯一的消遣。她喜歡下棋,卻不喜歡和別人下棋,她喜歡自己和自己下棋。仿佛天底下,無人有資格當她的對手,奔月常說,她家小姐高傲,自負又自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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