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柳青順著那股冷意,望見了一雙冷如秋水的眼眸。


    他渾身上下一個哆嗦,急忙道:“衛小姐,你把話說清楚一點。”


    他與衛雨凡就是在上次東林省有過一麵之緣,之後從來沒有見過,哪會有什麽瓜葛。


    這不會是來碰瓷的吧!


    衛雨凡小心翼翼地道:“那次,柳大夫離開時,你說等我畢業後,可以來給你打工,以報答恩情。”


    這麽一說,柳青總算想了起來。


    當時的情況是他把小三元丹的丹方贈予衛雨凡的父親,為了不讓他們一家有太大心理負擔,於是就隨便說了一個由頭。誰知道衛雨凡還當真了!


    易白秋聽後也很無語,你自己說過的話,自己忘了,還能怪誰?


    “衛小姐,事情就是這樣,當時我真的隻是隨口一說,想讓你們能夠安心地收下,並沒有真的讓你給我打工報恩的意思。”如果不是衛雨凡忽然過來,他早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不管您是不是隨口一說,請讓我留下,無論什麽活,我都可以幹。”衛雨凡深深地朝著柳青彎下腰,並倔強地不肯起身。


    因為對她、亦或者對他們一家而言,柳青的恩情大過於天。


    首先,柳青幫她的父親衛國旭洗刷了多年的冤屈,否則不要說行醫,直到現在隻怕還在賣著烤地瓜。


    其次,衛國旭憑借著小三元丹的丹方成為藥王穀的客卿長老,他們一家自然也都跟著雞犬升天。如今,衛氏醫館的名聲比之先前還要更加響亮。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源於柳青。


    他們一家即使日日供奉,都覺得難以回報。


    而她,也是心甘情願地想要報答柳青,哪怕一輩子做牛做馬。


    柳青苦笑道:“衛小姐,你也看到了,下麵的診所就那麽大,平日更沒什麽病人,根本不需要別人幫忙。”


    衛雨凡一言不發,就是不肯起身。


    柳青又道:“衛小姐,你是清大畢業的研究生,何必如此呢。我真的從未想過讓你們報答什麽,聽我的,先在中州玩幾天,然後還回東林省。”


    衛雨凡還是低著頭。


    見她一直不說話,柳青也很無語。


    怎麽強的跟頭驢似的!


    他正要再勸,易白秋忽然打斷道:“你先別說了。”


    她上前扶起衛雨凡,柳青這才看到小姑娘已哭的梨花帶雨。


    他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不至於吧!


    這姑娘也太愛哭了吧!


    易白秋拉著衛雨凡坐下,輕聲問道:“你真的想留下嗎?那家夥可很會欺負人。”


    衛雨凡重重地點頭,說道:“我一定非常非常聽話,無論什麽活,都沒關係。如果我不會的話,我可以學,請讓我留下!”


    易白秋輕歎了口氣,說道:“柳青剛才說的沒錯,他當初幫你們,一定不是為了能夠回報什麽,所以你沒必要在這裏白白浪費青春。這樣吧,你先在中州住幾天,好好考慮考慮。”


    柳青急忙道:“對對對,好好考慮考慮。”


    他現在都後悔當初說了那麽一句話。


    當天,柳青給衛雨凡找了一家酒店,讓她安心住下。這幾天可以隨便玩,費用全包。


    回到家以後,易白秋冷冷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柳青差點嚇跪,解釋道:“老婆,我還能再解釋兩句嗎?”


    易白秋直接道:“懶得聽。照顧好人家小姑娘,別在咱們這裏出事,不好跟她的父母交代。”


    醫學協會的事情本就讓他身心俱疲,而今又多了一個衛雨凡,當真是愈發想念林姑娘在時的日子了。


    第二天吃完早飯,他與易白秋準備上班,一開門卻見衛雨凡站在外麵。


    柳青問道:“衛小姐,你這是要走了嗎?”


    他以為對方是來告別的,頓時有些喜出望外。


    衛雨凡輕輕搖頭,“我來看看柳大夫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做的事情。”


    柳青,“……”


    這姑娘幹嘛非要執著於此啊!


    “衛小姐,你常年在北方,一定沒看過黃河吧,今天有空不妨去玩玩。我這邊真的沒有……”他的話還沒說完,衛雨凡忽然蹲了下去,用手認認真真地擦了擦他皮鞋上的灰塵。


    柳青趕緊後退兩步,“你趕緊起來。”


    這要是讓外人看到還了得。


    他現在都不敢扭頭去看易白秋是什麽表情。


    衛雨凡起身問道:“柳大夫要出門嗎?什麽時候回來?中午需要我做飯嗎?”


    柳青再次道:“衛小姐,你要是不喜歡黃河,中州旁邊也有很多山山水水,你可報個旅遊團,出去玩幾天。費用不用擔心,多少我都給你報銷。”


    衛雨凡往門口一站,躬身道:“柳大夫,我哪裏都不去,就在這裏等您回來。路上小心。”


    柳青是真的無語了,簡直是比林姑娘還強!


    到了中午時,易白秋給他發了一個小視頻。因為家裏沒人,門是關著的,衛雨凡竟然還在門口站著。


    緊接著,易白秋又發來了一條消息:“你那裏不是正好缺人嗎,讓她去吧,免得街坊鄰居看到影響不好。”


    柳青其實也有這樣的打算,但怕易白秋不開心就沒敢提。


    這樣自然是再好不過。


    雖已到了秋天,但正值秋老虎厲害之際,中午時依舊特別悶熱。


    柳青驅車回到診所,見到衛雨凡渾身上下都已被汗水浸濕。


    “你可真夠執著的。”他無奈地笑道。


    “柳先生,有什麽需要我來幫忙的嗎?”見到柳青回來,衛雨凡臉上露出喜悅。


    “先上車。”柳青道。


    衛雨凡站在那裏,卻不動。


    “放心,不是要把你送回東林省,而是帶你去吃飯。”他苦笑道。


    衛雨凡這才上車。


    柳青隨便找了個餐館,說道:“衛小姐,你可以留下,但咱們必須得約法三章。”


    衛雨凡一聽,立刻放下筷子站了起來,“柳大夫你說什麽我都聽。”


    柳青讓她坐下,說道:“其一,你不要太過客氣,咱們是朋友,而不是什麽主仆關係。你這樣,讓我很不自在。”


    衛雨凡低著頭,潸然淚下,小心翼翼地道:“對不起,是我做的不好。”


    柳青滿臉問號,怎麽又哭了?


    這姑娘可真是水做的!


    他隻好又道:“其二,留下可以,但最多一年時間,一年過後你必須老老實實的回東林省。”


    衛雨凡問道:“一年會不會太短了?”


    柳青堅決地道:“沒有的商量。其三,你別動不動就哭,外人看到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對不起……”


    衛雨凡低著頭眼淚又刷刷直落。


    柳青苦笑不得,看來是白說了……


    他算是明白了,林姑娘隻是嘴強,而衛雨凡則是心強。


    吃過飯,柳青帶著衛雨凡來到醫學協會。聽到他是會長,衛雨凡頓時滿臉崇拜,“柳大夫,您太厲害了。”


    柳青謙虛地道:“還行還行,低調。”


    上樓以後,他把各個部門的人叫來,介紹了一番衛雨凡。以後者的學曆擔任他的秘書,也的確綽綽有餘。


    下麵的人聽後,卻反應平平,似乎對其並不歡迎,甚至還議論紛紛。


    “林姑娘才剛走,會長這就又找了一個秘書,而且還是女的,男人果然薄情。”


    “就是,我一直以為會長與其他男人不同,現在看來……嗬嗬,渣男!”


    “我告訴你們,越是看起來楚楚可憐的女人越是有心機,會長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柳青臉色一板,拿出會長的威嚴說道:“如果有問題就大聲說出來,別在下麵議論。”


    眾人這才安靜下來。


    衛雨凡鞠了一躬,小心翼翼地道:“請大家多多關照。”


    柳青先帶著衛雨凡熟悉了一下工作環境,後者雖沒有工作經驗,但畢竟自幼接受醫學的熏陶,上手並不難。


    多了一個人幫忙,他也總算可以鬆了口氣。


    看來用不了多久,就又可以繼續他的“逍遙子”生活了。


    經過幾天的磨合,醫學協會的人基本也都慢慢接受了衛雨凡。為了能夠留下,後者屬於那種任勞任怨,任打任罵的類型。


    有時候柳青看的都有些生氣。


    覺得她把姿態擺的太低,在誰麵前都低聲下氣,完全沒必要如此。


    不管怎麽說,隨著衛雨凡慢慢接受工作,閑暇之餘他總算又可以繼續坐診。


    但是。


    並沒有像對待林姑娘那樣把什麽工作都一股腦的扔過去。


    衛雨凡用的固然也很得心應手,但總覺得比著林姑娘,還是差點了意思。


    或許是因為,她不會像林姑娘那般跟自己頂嘴吧!


    這天,丁淑蓮給柳青打來了電話,“老板,您今晚有時間嗎?濱海國際有一個公益性的慈善拍賣會,省內外的很多知名企業都會參與,我想請你陪去去一趟。”


    “三姐呢?”柳青有些奇怪,一般這種事情胡雅嫻沒讓他插手過啊。


    “胡總忙婚禮呢。”丁淑蓮笑道。


    柳青一拍腦門,這才想起離中秋節隻差幾天,也就是胡雅嫻與李靖雲的婚禮。


    想想也是。


    李靖雲還在邊境,胡雅嫻可不得忙前忙後。


    畢竟,她可是恨不得早點把自己嫁出去。


    “丁姐自己去不行嗎?”柳青倒不是怕麻煩,而是對於商場的事情,他的確不太懂,弄巧成拙可就不好了。


    “我就是一個小經理,分量不夠,到時候肯定會被人取笑咱們清雅護膚。而且,這次慈善拍賣會聽說不僅上麵非常關注,還會有很多知名媒體前來,如果能露一下頭,對咱們公司日後的發展有著非常深遠的意義。”


    柳青皺了皺眉,怎麽聽著不太像是公益,而是去打花錢打廣告啊!


    不過他對這些事情確實一竅不通,既然丁淑蓮提了出來,他隻好答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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