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柳青再見林姑娘時,發現她神采奕奕,眼神中明顯多了一分光亮。這種細微的變化在普通人眼中難以察覺,但對醫師而言,卻是意味著質的改變。


    林姑娘興奮地跑到柳青麵前,激動地道:“我,我進入虎守杏林小成境界了!”


    柳青點了點頭,並不驚訝。


    因為林姑娘的醫術並不差,隻是對氣的理解差一點,如今自己幫她彌補了短板,自然一馬平川。


    林姑娘嘟了嘟嘴,對於柳青淡漠的表情很不滿意。


    好歹誇她兩句呀!


    這時,楊蘭清蹦蹦跳跳地走進了診所。


    “姐夫早啊。”


    “林姑娘早。”


    柳青打了個哈欠,道:“小丫頭,早。”


    “姐夫,你咋不洗臉?好邋遢。”小姑娘一臉嫌棄。


    柳青剛板起臉,還沒來得及教訓兩句,楊蘭清已趕緊溜上了樓,並且還告狀道:“白秋姐,姐夫他欺負我。”


    柳青無語,這小丫頭真的是學壞了。


    他看向還處於興奮狀態的林姑娘,開口說道:“昨晚我仔細又反複地想了想,認為你的擔心不無道理,畢竟男女有別,讓你來照顧洪家洋確實不太妥當。等會兒我會聯係洪老,讓他請一名專業的護工過來。”


    林姑娘愣了愣,問道:“什麽意思?”


    柳青笑著道:“晚上.你不用在診所住了,白天想來就來,不想來也可以不來。”


    “你要趕我走?”林姑娘睜著明亮的眸子,眼淚直打轉,委屈的如同受傷的小貓。


    “林姑娘誤會了,不是趕你走。”柳青解釋道:“你不是說診所環境差,一沒空調,二沒地毯,上廁所還要上樓嗎,我現在可是為你考慮。”


    “你不用為我考慮,一切困難我都可以克服,隻要你讓我留下來。實在不行,我可以交住宿費,一切髒活累活都交給我。”


    “這不是錢的問題,也不是幹活的問題……”柳青不知該怎麽勸解,如果早知道易白秋會吃醋,他怎麽也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正當這時,一輛路虎攬勝停在了診所門口,隨後一個衣著考究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林姑娘見狀當即迎了上去,笑意滿麵地道:“先生,快請坐,請問您哪裏不舒服?”


    “你是……林姑娘?”來人顯然認出這位青囊醫館的天才醫師。


    “先生,喝茶。”林姑娘又端了茶過去。


    “使不得,使不得,林姑娘你可折煞我了。”中年男人嚇得趕緊起身後退。平日他到青囊醫館看病時,哪見過這位天才醫師笑過,不要說端茶遞水,能有一個好態度就不錯了。


    她真是林姑娘嗎?


    “先生,這裏沒有什麽林姑娘,我隻是一個打雜的。”她端著標準笑臉,哪裏還有先前的高冷,不知道的還以為就是一個迎賓小姐。


    中年男人卻依舊不敢受此大禮,這可是中原國手林婆婆的寶貝孫女,青囊醫館的天才醫師,就連大佬都疼愛有加的女孩,誰有資格讓她如此謙卑地端茶倒水?


    柳青心中頗為無奈,還真不好意思執意趕她走了。


    他看向中年男人道:“先喝口茶潤潤嗓子,我再來給你治病。”


    林姑娘詫異道:“姓柳的……”


    她趕緊改口道:“柳大夫,你知道他得了什麽病?”


    中年男人明明都沒說病症,柳青更沒號脈,難道有透視眼不成?


    柳青笑道:“望聞問切,看才是第一步。你看他嘴唇發白、幹燥,喉結不停蠕動,進門時曾幹咳數聲,顯然就是咽喉腫痛所至。”


    林姑娘扭頭看去,果然一切都如柳青所言。


    “柳大夫,你真是神了。不錯,我最近總是咽喉腫痛,也吃過不少消炎藥以及抗生素,但都沒效果。病雖不是大病,但實在折磨人,平日含著潤喉片還好,否則咽口氣都是遭罪。後來想到柳大夫醫術高明,就順路來看看。”


    當初柳青與林婆婆鬥醫時他就在一旁,對於柳青的醫術自然非常信任,多方打聽以後,這才知道這位神醫竟然在一家小診所當中。


    柳青笑著看向林姑娘,道:“我來考考你,消炎藥與抗生素為何會對他的病症毫無作用?”


    林姑娘認真地想了想,答道:“應該是他經常得咽喉疾病,這種藥物反複使用,以至於產生了耐性。”


    中年男人點頭道:“林姑娘說的不錯,我年輕時就經常咽喉發炎,消炎藥、抗菌藥這些幾乎都是必備的。說來也奇怪的,以前吃幾片就沒事了,可現在吃幾天了都不見好轉。”


    林姑娘拘謹地看向一旁的男人,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


    曾幾何時,她驕傲地認為自己不會有錯。


    曾幾何時,她竟失去了這份自信?


    “回答正確。”柳青笑道。


    聽到他這麽說,林姑娘不易察覺地鬆了口氣,心中浮現一抹竊喜。如同在課堂上被老師提問,又把答案說出來的小學生。


    “那你說……該如何來治?”柳青又道。


    林姑娘再次陷入了思索,她道:“咽喉腫痛是火氣所致,以梔子、黃芩、竹葉、菊、花泡茶,三日可痊愈。”


    柳青搖頭道:“確實可治,但並非三天。如果我沒猜錯,這位先生的咽喉已經腫大,並且有了化膿的跡象。因此短則七日,長則半月方可痊愈。”


    他讓中年男人張開嘴,林姑娘上前看了看,果然真如柳青說的那樣。


    柳青繼續道:“七日太長了,有沒有更快的治病方法?”


    林姑娘摸著圓潤的下巴想了許久,最終開口說道:“清風化意針。”


    此針可治百病化百毒,雖然大病難治,重毒難化,但咽喉腫痛顯然不算是大病重毒。


    柳青道:“確實可以,不過殺雞焉用宰牛刀,太浪費了。你現在應該知道使用一次清風化意針的代價。”


    林姑娘默然無語。


    人體內的氣確實可以生生不息,源源不斷,但那有一個過程。


    以她的境界來說,即使勉強能夠施展清風化意針,但施展完以後,病人是好了,她卻要在床上修養幾日。


    中年男人喝了口茶,歎氣道:“每天早上醒來,我的喉嚨就像是被火燒著了一樣,這幾日就連做夢都是自己忽然失聲了。柳大夫,我下午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哪怕先暫時緩解一下也行。”


    柳青看向林姑娘,後者搖了搖頭,道:“我想不出了。”


    一股頹敗感漸漸湧上林姑娘的心頭。在沒遇見柳青之前,她是多驕傲多自信啊,天下病症雖多,但何時能讓她束手無策?


    可如今來看,或許這個男人說的沒錯,她的確早就該放下驕傲了。


    “想不出沒關係,可以學嘛。”柳青讓中年男人攤開手掌,而後取出一根粗頭銀針,在他大拇指上的少商穴刺了一下,接著再反複擠壓,直到數滴濃的發黑的血液滑落。


    “現在感覺怎麽樣?柳青笑著問。


    “咦,似乎好了許多。”中年男人詫異地發現喉嚨竟已沒有了剛才的燒灼感,這種立竿見影的效果,實在是讓他驚為天人。


    “回去以後,你再按照林姑娘剛才說的方子泡壺茶,一直到喝完為止,保證不耽誤下午的會議。”中年男人連連感謝,當準備支付診金時,柳青卻指了指外麵的牌子,說道:“小病免費,下次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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