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帆的心情,宛如坐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


    聽著法製科兩位警官的案情分析,他知道這裏出現的情況,和上世又不一樣了。


    金科長分析的這些,緊貼案情,緊跟現場,很有針對性,思路很對,方向很準。


    這些,也是上世後來進行的重要反思之一。


    那個年代,對於國營單位,幾乎有天然的信任。吃公家飯,又會有什麽大的問題呢?簡單問詢之後,又有對應的人證佐證,就直接忽略放過了。


    潛意識中,還是認為是傳統的拐賣集團組織,人販子的集體作案。


    公安機關的偵查方向和調動警力,更多地放在,現場人員問詢、外來人口排查和交通協查上。


    並出於政治考慮,不導致大的社會動蕩,不擴大負麵影響,案情也沒有及時向社會進行正式通報。


    在各種因素的夾雜下,導致錯過了最佳的破案時機。


    客觀講,隨著改革開放慢慢深入,經濟建設漸漸成為絕對中心,精神文明建設相對緩慢。“一切向錢看”、“笑貧不笑娼”、“貪汙腐敗”等問題逐步出現。


    沒有任何兆頭,也沒有太大壓力,一部分人突然就變壞了,不擇手段,心狠手辣。


    而社會和大多數人,都沒有做好相應的準備和應對。這是社會進步的陣痛,也是時代的悲哀。


    楊曉帆可以判斷,上一世,金令鎮應該是沒有參與破案的,至少這個偵破思路是肯定沒有提出來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當時的楊曉帆萬念俱灰,心無旁騖,頹然離開。其他“小四隻”們心情也都非常不好,估完分後,大家也沒有一起聚餐,就各自回家了。


    金德寶還是回到爺爺家,依舊參加了家庭組織“高考大捷”慶祝大會,但他意興闌珊,強裝笑顏,順從地陪同四位老人家,也沒有心情去幫助爸爸。


    那時的金令鎮,老老實實地坐在餐桌旁,低頭喝著悶酒,聽著老爺子和嶽父“兩座大山”吹牛、鬥嘴、誇孫,又抬頭看看出色的兒子,感歎著自己的事業平淡,以及年華老去,深感處處受製,同樣也是精神不振,心不在焉。


    倒不是說,法製科科長金令鎮同誌的偵破水平,有多麽高明。但他有一點是很特殊的。


    他是軍轉幹部,還是營職幹部轉業,在保密單位還當過營、連、排三級主官。


    那個年代,軍人的政治地位是最高的。而防間保密、打擊犯罪是深深刻在軍人骨子裏的。


    為了黨和國家,為了人民,敢於質疑一切,敢於挑戰一切,敢於針對一切。


    對於國營單位,沒有那麽多的信賴和包容而已。愛誰誰,管你是誰,哪個單位,感覺有問題,就要查。


    而且,檢查也是一種保護啊。


    看著金科長分析的頭頭是道,離答案越來越近。楊曉帆還是很激動的,他終於不用強行出頭了。


    但最後金令鎮同誌,經過多思多想多慮,圓滿錯過最佳答案時,楊曉帆是愕然的。


    四選一,你先淘汰了兩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都是成年人,你做什麽選擇題啊,全要不好嗎?


    暗歎一聲:“唉,還是需要我出馬啊,其實苟著偷偷發育,多香多好啊。”


    金科長還保持著即將衝鋒的姿態時,楊曉帆說話了:“金叔叔,我有些想法,和您匯報一下。”


    最意外的反而不是金科長和李警官,而是金德寶。


    他心裏暗想:“班頭太棒了,居然有發現,能看出問題,真是太厲害了,這四舍五入,就是我厲害啊。”


    德寶開心地說:“班頭,你隨意說,大膽說。毛主席講過,‘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人民群眾的力量是無窮的。’”


    金科長趕著辦正事,沒有理會貧嘴的兒子,對著楊曉帆也不太客氣了,嚴肅地說:“太晚了,你們該回家了,這不是兒戲呢。”


    同時,對著李警官說:“咱們一起去向局領導匯報吧,我們提出的這個思路,目前局裏還沒有重視。並請示一下,法製科全員參戰。我們提出的線索,我們具體負責,不給局裏添麻煩。”


    楊曉帆知道到了關鍵時刻,不能再拖延和推諉了。


    他也很嚴肅,似乎拿出了當年楊上校的威嚴,朗聲說道:“金叔叔,你的分析,是有疏漏的,可能會延誤案情。”


    金科長和李警官都轉過頭來,盯著楊曉帆,臉色很是愕然,仿佛聽到了什麽奇怪的話語。


    “哪裏有疏漏呢?”金科長下意識地厲聲問道,進行反駁。


    楊曉帆知道必須一鼓作氣,抓住這個機會,他不再猶豫,大聲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同意您的觀點,這四個單位的嫌疑確實最大。”


    “考試答題時,我們都有體會,有的時候越覺得簡單的題,反而越容易錯。並且檢查時,也不容易發現。是因為輕視了或者忽視了。”


    “現實生活中,所有不合群不正常,包括特殊的現象,一定是有具體原因的,是另類的。”


    “我看了問詢記錄,乳品廠的兩位司機同誌,回答問題過於圓滿了,人證佐證也多。”


    “你們覺得他們很正常,是沒有嫌疑的。但我覺得,這反而是最不合理的地方。”


    “這對他們而言,就是非常尋常的送貨的一天,需要走那麽多個單位。對其中一個或者兩個單位的情況,不應該記那麽清楚。見過誰,碰過誰,和誰說過話,都清晰記得,非常不正常,仿佛做了準備一樣。”


    “而且碰上警察問詢這麽大的事情,應該是比較緊張的,像肉聯廠、蔬菜公司的司機,出入卸貨時,想不起來見過誰,和誰說過話,問詢答道‘記不清了’,‘沒發現什麽問題’,這反倒是正常人的反應。”


    “肉聯廠的車比較腥,蔬菜公司的車比較髒,小朋友們一般不會走過去。而且他們一個冷凍車、一個貨車,無論是裝肉的車廂,還是裝菜的車鬥,都明顯沒有藏匿孩子的地方,駕駛室更是不可能,出門時都能看到。”


    “乳品廠的車就不一樣了,他貨車後鬥裝著那麽多奶桶。如果奶桶裏麵改造一下,放個孩子是沒有問題的。”


    “而且,我有一種直覺,不一定是他們找孩子,而有可能是孩子走過去找他們。”


    金科長正在認真思考楊曉帆的分析,覺得前麵說的,很有道理。


    聽到這裏,又被說蒙了,他下意識問道:“為什麽孩子會走過去,找他們呢?”


    楊曉帆回答道:“這個原因就多了啊,可能他們平時會給孩子從車上拿一些吃的,或者玩的,也可能他們的車塗了奶牛比較好看,也可能運牛奶的車子比較香,會吸引孩子,等等。”


    金科長又抓住了一個關鍵問題,連忙問道:“可是去這三個幼兒園的是不同的兩輛車啊,難道這兩個司機都是犯罪分子?”


    楊曉帆冷笑道:“為什麽不可能呢,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壞人紮堆也是正常的。”


    “他們能選在孩子體檢這一天動手,可見有多麽處心積慮,蓄謀已久,為了多抓幾個孩子,費盡心思,用心險惡,罪大惡極。”


    楊曉帆又沉聲說道:“還有一點,我覺得不是犯罪分子選擇了這三個幼兒園。而是這一天,這三個幼兒園出現了符合動手的情況。”


    “如果你們有時間,組織力量,到各個幼兒園廣泛問問老師。了解一下,乳品廠的司機,或者其它單位的人員,有沒有經常會給孩子們一些好東西,或者會陪孩子玩。”


    “總之,乳品廠的司機,嫌疑是最大的。寧錯過,勿放過。問詢和搜尋,難度也不大,調動警力也不多,時間也浪費不了多少,就不差加上這一個單位了。”


    “而且我覺得,一定要把乳品廠,作為重要的突破口。兩個人,反而更好分別攻破。搜查的時候,家庭,運送車,以及奶桶,都是重點。”


    “金叔叔,還是那句話,孩子是無辜的,時間是最寶貴的,你們辛苦了。”


    楊曉帆看著金令鎮,眼睛裏麵透露出了正義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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