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溫妤一覺睡醒。


    林遇之人不見了,畫板上的畫也不見了。


    “竟然真的看了,還帶走了……”


    溫妤以為這不過是林遇之的酒後胡言,大放厥詞,等清醒後,自然是像其他幾個男人一樣,看都不敢看,更別說將畫帶走了。


    林遇之倒是給了他一個驚喜。


    溫妤想不到的是,林遇之不僅看了,還看了很久,不僅看了很久,還摸了,不僅摸了,還是細細描畫的那種。


    隻因在林遇之心中,這並不是簡單的一幅裸體畫,而是溫妤畫他時,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那麽專注,那麽認真,甚至灼熱。


    公主從未那樣看過他,隻有昨夜。


    溫妤用過午膳,落寒輕輕跪在了她的腳邊:“公主,落寒今日後背疼痛難忍,想請公主賜藥。”


    一旁的流春:?


    昨天問起來不是還說不疼嗎?


    溫妤聞言道:“後背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不小心在門框上撞了一下,昨夜還不疼,今日不知怎的,疼的厲害。”


    落寒說著垂下眸子,抬手剝開了一邊肩膀的衣襟,微微擰身,露出了赤裸的肩頭與大片後背,後背上一道小臂長的青紫貫穿了肩胛骨,看著有些猙獰。


    溫妤皺眉:“這麽嚴重?流春,把架子上的散瘀藥拿來。”


    正在回避的流春應了一聲,目不斜視地拿了藥放在桌上,然後退了出去。


    溫妤道:“真是不小心撞的?”


    “嗯。”


    溫妤指尖輕輕點在青紫上:“摸著疼嗎?”


    落寒輕輕瑟縮了一下:“有些疼……”


    他靠在溫妤腿邊,仰頭望著她,眼睛輕輕眨著,眸光純的不可思議,但他那副衣襟半落的模樣,實在和純沾不上一點邊。


    “落寒看不到背上的情況,公主可以告訴落寒嗎?”


    溫妤聞言低眸輕笑一聲:“勾引本公主?”


    落寒點頭:“嗯,勾引公主,但是疼是真的。”


    溫妤拿起藥瓶,倒了一些在手心,揉開後,緩緩貼在他的肩胛骨上,上下摩挲著。


    落寒驚道:“公主,您怎麽可以幫落寒上藥……”


    “別動。”溫妤塗著藥的手從後背遊弋到他的脖頸處,最後抬起了他的下巴,一陣濃鬱的藥香鑽入了他的鼻間。


    他聽見溫妤道:“勾引的挺熟練,做過多少回了?”


    落寒聞言麵色一白,純情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委屈。


    公主雖拍下了他的初夜,卻到底是懷疑他出身南風館,是否幹淨。


    “沒有,落寒除了公主,不曾勾引過別人,公主不要誤會落寒,落寒真的是清清白白的。”


    “瞧給你嚇得。”溫妤勾了勾唇,“我什麽時候說你不清白了?”


    她將藥塞到落寒手中,“你以後就在內院伺候吧,昨天是林遇之的不對,下次我好好懲罰他,給你出氣。”


    落寒握緊了藥瓶:“公主的懲罰真的是懲罰嗎?”


    溫妤:……?


    她給了落寒一個輕輕的板栗:“不然呢?你想試試?”


    落寒抬眸:“落寒想試試。”


    溫妤:……


    而另一邊,皇帝已經知道了昨夜公主府發生的所有事,自然是魚一稟告上去的。


    皇帝看完後,捏了捏眉心,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還有些生氣,但因為溫妤的緣故又氣不起來。


    “朕的朝中重臣竟在公主府裏打起來了,還是因為一個南風館小倌,傳出去成何體統?”


    魚一單膝跪地,沉默無言。


    皇帝似乎隻是發了一句牢騷,並沒有深究打架一事,而是問道:“那小倌的底細調查清楚了嗎?可是清白人家?皇姐身邊可不能混入圖謀不軌之人。”


    魚一開口道:“回稟聖上,已查清,落寒九歲時被好賭的父親賣入南風館,幼時容貌不顯,一直在行燒火之事,年歲愈長後,學會遮掩相貌保全自身,但被廚房的廚子發現……”


    魚一說到這裏頓了頓:“那廚子見色起意,欲行不軌之事,落寒察覺不對,掙紮時傷了人,欠下巨額,也被南風館老板發現了容貌驚人,這才有了後來的花魁拍賣一事。”


    “落寒的父親被人追債時已經跳了河,撈上來時已經死透了,他的母親和妹妹……也早已去世。”


    皇帝聽完後怒道:“好一個賭,令多少人家破人亡。”


    賭往往是一個悲劇產生的源頭。


    大盛其實是禁賭的,但地下賭場實在屢禁不鮮,今日封了這個,明日便可能又在哪個破樓裏再起爐灶。


    可謂是打一槍換個地方。


    盛京府年年查封,年年都有新的地下賭場冒出頭。


    也正因如此,他們行事頗為猖狂,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沒錢還那就賣房賣地賣妻賣兒賣女,最後自己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


    皇帝道:“傳旨大理寺卿,朕就不信殺不滅這好賭之風!”


    江起收到傳旨時,正準備前往公主府。


    他沉默一瞬,心中歎了口氣,還是進了宮麵聖。


    又派人去公主府告知了溫妤一聲。


    而此時陸忍和越淩風已經到了公主府,輕車熟路地來到了內院。


    離得尚遠,二人便聽見了一陣斷斷續續的琴聲。


    溫妤坐在小榻上翹著腿,落寒則坐在她的腿邊彈琴,隻是卻不是什麽正經彈琴。


    琴被歪歪斜斜地放置在他的膝蓋上,落寒衣襟半敞,一邊落在了手臂上,露出半個胸膛。


    他彈琴的手有些抖,隻因溫妤手中拿著一根羽毛,有一下沒一下地在他後背與胸前輕輕掃著,時不時戲弄一下,惹得他渾身直顫。


    琴聲斷了一瞬,溫妤道:“好好彈,這可是你求來的懲罰……”


    陸忍:……


    越淩風:……


    陸忍大步跨入,語氣微沉:“懲罰?公主,是微臣平日裏太過順從了,所以您才從不懲罰微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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