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不救其實是個穩重的性子,隻有麵對陸忍時,才會如此。


    陸忍瞥了他一眼,著實懶得理他。


    但他說的又確實沒錯。


    陸忍繞開他,忍不住替溫妤說話:“公主隻是多情而已。”


    三不救笑了笑:“花心就是花心。”


    他說著突然從袖中掏出一個精致的白玉酒壺,在陸忍眼前晃了晃:“喝一杯?”


    陸忍沒拒絕。


    兩人坐在屋頂上,無聲對飲。


    “說說吧,怎麽去了一趟,魂都沒了?還真有人喜歡你這個臭脾氣?”


    陸忍從來都知道自己不是什麽好脾氣,但是麵對公主時,他好像又有另一套準則。


    “當你遇見對的人的時候,你就懂了。”


    三不救:……


    他搖搖頭,又從懷中掏出一個玉脂瓶,隨手丟在了陸忍的懷中。


    “你這體格,我可一直都擔心你哪天弄傷了長公主被下了天牢,砍了頭,那可太冤了。”


    他說著將酒喝幹:“這是我特意為你研製的,絕對不會讓長公主受傷,這份情,值得你叫我一聲爹嗎?”


    陸忍:……


    他麵無表情地收下玉脂瓶。


    盛京城。


    盛京府尹捏了捏眉心,這燭光下看久了卷宗,眼睛著實難受。


    他看向一旁的越淩風,忍不住道:“越大人,你這成宿成宿地待在盛京府,也是時候回去休息一番了。”


    “無礙。”越淩風放下一卷,又拿起另一卷,“府尹大人若是累了,便回吧。”


    他早就累了,但是越淩風除了盛京府丞還有另一個身份,他這個盛京府尹總不好太過沒有眼色。


    “太醫說熬夜傷身,你才將身體養了些精神,等公主回來,若是看你又病了,還不得又生氣又心疼?”


    越淩風聞言拿著卷宗的手微微一頓。


    盛京府尹又道:“更何況熬夜久了,臉色也不好,公主可是最在意相貌之人……”


    越淩風沉默了一瞬,緩緩放下了卷宗。


    原本留在盛京府就是因為公主不在,他給自己找些事做,以慰相思之情罷了。


    “府尹大人說得有理。”


    而大理寺則不相同,慎刑司的犯人們都有福了,能得到江起一對一的折磨。


    白色絲絹緩緩擦過江起的手指,被他隨手丟在地上。


    他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手中端起一杯熱茶,卻隻用杯蓋不急不緩地撇開浮沫,並不去喝。


    江起麵前的審訊架上正綁著一個渾身是血,生死不知的犯人,他垂著頭,身體還在因為本能反應而不停地顫抖。


    “大人,暈過去了。”


    江起聞言口中吐出一句:“潑醒。”


    獄卒戴好手套,從不遠處的水缸中撈起一瓢被混合了綠礬油的冷水,然後劈頭蓋臉地潑在了犯人的身上。


    綠礬油還有一個名字,叫硫酸。


    幾乎是一瞬間,原本暈了的犯人立馬被疼醒,鑽心蝕骨的疼痛讓他抓狂地哀嚎起來。


    “我招!我招!”


    獄卒看了不為所動的江起一眼,搖搖頭道:“晚了。”


    江起放下熱茶,站起身,用波瀾不驚的語氣說出了堪稱狠毒的話:“用剔骨刀剔了大腿,上好狗環後,牽過來見我。”


    “我不要當狗!我不要當狗!我招!我全都招!放我過吧!”


    慎刑司的一項刑罰乃是剔去大腿肉,扒光衣裳,在肩胛骨穿上狗環,綁好狗鏈,由獄卒牽著,在眾目睽睽之下,繞著慎刑司爬行。


    幾乎沒有人能忍受得了這種不僅僅是肉體,還有人格以及尊嚴上的侮辱與折磨。


    “放過我吧,我不要當狗!我錯了!我招!我全都招!”


    “聒噪。”江起眯了眯眼。


    下一秒,犯人的口中便被獄卒塞入了一枚浸了綠礬油的口丸。


    “剔的幹淨些,別弄的血肉模糊,實在難看。”


    “是,大人。”


    江起走出慎刑司,淨了手,抬頭望著隱在雲中的月亮。


    公主,您何時回京呢?


    而此時的皇帝躺在龍床上,也是這麽想的。


    皇姐不在盛京城,總感覺少了許多熱鬧。


    他盯著溫妤之前送給他,被他掛起來的“溫妤真跡”,搖了搖頭。


    不知是不是看久了,竟也覺得這字頗有一番韻味。


    看來皇姐說的沒錯,距離產生美。


    人離得遠了,竟覺得這缺胳膊少腿,歪歪扭扭的字好看了起來,著實是件可怕的事。


    “聖上,您醒了?可要用水?”


    皇帝擺擺手,他哪裏是醒了,明明是還沒睡。


    “吳用,你瞧皇姐這字,是不是也頗有風骨?”


    吳用:……


    他畢恭畢敬道:“那是自然。”


    皇帝皺起眉頭:“你的眼睛何時瞎了?”


    吳用:……


    皇帝閉上眼:“皇姐也該回來了。”


    而被各方惦記的溫妤,一覺睡到了大中午。


    此時的床邊已經沒有了林遇之和寧玄衍的身影。


    她伸了個懶腰:“我昨天什麽時候睡著的?”


    流春道:“回公主,奴婢記得是醜時,您昨天聽丞相大人讀話本聽了很久。”


    說起這茬,溫妤想了起來。


    她看了眼空蕩蕩的床,微微挑眉:“寧玄衍呢?”


    流春很驚訝:“您怎麽知道寧玄衍來了?”


    溫妤下床洗了把臉:“他不夜裏爬床,母豬都會上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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