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史心疼的直歎氣,“大人,就算您痛的厲害,欽差的儀仗您也必須要去迎接,見欽差如見聖上,他們都去了,您不去,可就要落人口舌了。”


    縣令疼的聽不進去一點:“落什麽人口舌?大不了都殺了!”


    典史道:“您不去,小的得去。”


    縣令拉住他:“幫本官在欽差麵前美言幾句,解釋解釋。”


    “大人放心,那自然要的。”


    典史丟下縣令,出了縣衙,快馬來到城門口。


    縣丞與縣尉向來看不上未入流、無品階的典史。


    但耐不住他受縣令看重,在縣衙的實際職權比他們還要高,所以對典史向來笑臉相迎。


    “縣令大人現下如何了?”


    縣丞昨日想要去探望縣令,卻被趕了出來。


    不過如此丟臉之事,不願被太多人看到也屬正常,雖然已經有許多百姓看到了。


    典史道:“接上了,但是暫時下不了床,配合欽差大人查案一事,這些天還得要麻煩兩位大人,該說的該做的,你們都比小的要懂。”


    縣丞與縣尉微微一笑:“自然懂,自然懂。”


    他們哪裏敢說什麽做什麽,八年前燕家一事誰不是心裏門清?隻是查不出證據罷了。


    縣尉道:“隻是到現在也不知究竟是何人,竟敢在慶陽對縣令做出如此之事?”


    “莫不是玉麵郎君?”縣丞道。


    典史搖頭:“要是玉麵郎君,大人被割的定會是頭顱,而不是那處了。”


    縣丞、縣尉:……


    一行人安靜下來。


    沒多久,欽差儀仗出現在街道盡頭。


    隨行侍衛與隨員三十餘名,高頭大馬簇擁著中央的馬車疾行而來。


    描金的旌旗,上書為“欽”,隨著風獵獵飛舞。


    馬車輪壓著轍痕,最終緩緩停在了城門口。


    “慶陽縣丞、縣尉,攜大小官員拜見欽差大人。”


    話音落下,城門口呼啦啦跪了一地。


    一道清冷至極的聲音從馬車內傳來,顯得淡漠無情:“慶陽縣令為何不來迎接本欽差?”


    此乃問責。


    縣丞連忙道:“回欽差大人,縣令昨日遭了難,身體不適,下不了床,正在縣衙內休養,因此不能來迎接大人,還請大人恕罪。”


    “是嗎?”林遇之在馬車中閉著眸,微微啟唇,“這麽巧,本欽差剛到慶陽縣,縣令就遭了難。”


    縣丞一抖,這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說縣令大人故意找借口不來迎接。


    “下官所言,句句屬實,縣令大人確實下不了床,並不是有意對您不敬,還請欽差大人明察。”


    此話落下,馬車內卻始終未再有聲音傳出。


    沒有命令,跪在地上的所有慶陽縣官員也不敢起身,隻能這樣安靜地跪著,等待著欽差的示下。


    可他們等待的隻有一片寂靜,與逐漸冷凝的氛圍,可怕的壓力環繞在所有人身側,沒有人敢抬頭亂動。


    仿佛連呼吸都是錯。


    不知跪了多久,縣丞與縣尉心下墜墜,麵麵相覷,最終求助一般齊齊看向未發一言的典史。


    這時,典史頂著壓力開口了:“回欽差大人,縣令大人確實遭了難,下不了床,此乃實情,但這並不是縣令大人不來迎接的借口與理由,小的這便去將人從床上請來。”


    馬車內依然無聲,儀仗也絲毫未有進城之意。


    典史已經快馬回了縣衙,推開了縣令的房門。


    “大人,您得去城門口迎接欽差。”


    縣令疼的迷迷瞪瞪,聽到這話,震驚了:“你們沒和欽差說我受傷了嗎?”


    “欽差的意思是,哪有那麽巧的事,覺得您是故意的。”


    縣令怒了:“奶奶的?故意?本官能故意把自己整成這樣?!”


    “大人別說了,小的叫人備了床板,這便將您抬去城門口。”


    他說著直接將人從床上拖了下來,放在了床板上,


    縣令因為剛縫合不久,下身未著片縷。


    乍一下被粗魯的拖拽到床板上,整個人疼的一抖,有些神智不清,還覺得涼颼颼的。


    縣令還沒來得及開口罵人,典史先發製人:“大人來不及了,別說話了,不快點去城門口迎接,欽差發怒了,可就不好了。”


    說著讓四名衙役抬起床板就往城門口跑。


    其中一名衙役欲言又止:“是不是該給大人蓋上被子?去城門口的路可不遠呢……”


    典史道:“大夫說了,要自然晾著,否則不利於傷口愈合。”


    縣令聞言忍痛道:“對啊,怎麽能這樣出去?馬車!坐馬車去!”


    典史又道:“大人,備馬車要時間,來不及了,而且您也不適宜挪來挪去,會影響傷口的,快快快,抓緊給大人抬去城門口迎接欽差。”


    “不行不行!不能這樣出去!本官的臉要往哪放?”


    縣令支起上半身,憑著本能拒絕。


    但方才被拖拽而下,就已經疼得眼前發黑,這下一動,竟直接疼暈了過去。


    “大人暈了,正好抬過去,抓緊時間!”


    一時間,縣令成了慶陽縣百姓中,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坐在官道房頂上,拿著血書,正在等待欽差入城的燕岸自然也看到了。


    燕岸嘴角噙著笑。


    聽說是欽差一定要縣令前來迎接才願意進城。


    如若這欽差真是丞相,他倒是真的對這位不畏皇權的丞相大人有了一絲信心。


    也不知這丞相大人,究竟是何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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