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那本公主可就有話要說了。”


    溫妤幽幽道:“切記氣上有三忌,慪氣賭氣發脾氣,慪氣隻能氣自己,賭氣彼此更對立,拍桌打凳發脾氣,有理反倒變沒理,頭頂天,腳踏地,自己氣死誰如意。”


    一旁的透明人明鏡此時語中帶著一起驚訝與欣賞:“實乃至理,公主聰慧。”


    溫妤聞言抿了口茶水:“都來誇本公主,主聰慧,不要公。”


    眾人雖摸不著頭腦,卻十分從善如流:“主聰慧。”


    回了房,卻靠在門邊,下意識豎起耳朵的寧玄衍:……


    “聰慧?明明是狡詐!”


    他躺回床上,又想起昨夜纏綿的吻。


    給他一棒子再給他一個甜棗,他心裏明白卻又如此甘之如飴。


    而溫妤此時也累了,想要洗洗睡一覺。


    流春聞言馬上去備熱水,偷笑道:“公主今夜要召哪位大人侍寢呢?”


    溫妤:……


    好家夥,她實際上是沒這個想法的啊……流春啊流春,你變了。


    流春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還是被所有人納入了耳中。


    明鏡直接一個“阿彌陀佛”離開了。


    眾人的目光則是齊刷刷落在溫妤身上。


    雖然這裏一個二個的明明都是傷員,卻似乎都對這個問題很是在意。


    溫妤:……


    她不動如山道:“你們還受著傷,本公主哪有那個心思?”


    說完又補充道:“頂多嚐嚐鮮。”


    溫妤沒點任何一人,由流春服侍沐浴。


    她脫掉衣裳,白玉一般的身體浸入水中,舒服的她謂歎一聲。


    “公主,今日奴婢一進這小竹屋,屬實嚇了一跳呢。”


    流春一邊替溫妤擦著背,一邊道:“陸將軍,越大人,江大人,林丞相,翠心,再加上明鏡大師,六個男人,高高大大的,感覺這竹屋的屋頂都要被捅穿了,奴婢差點呼吸不過來。”


    溫妤忍俊不禁道:“可你方才的反應可不像嚇了一跳。”


    “那不是因為見到公主了嗎?開心和激動讓奴婢變得沒那麽驚嚇了。”


    “公主,您真厲害啊,坐在六個男人中間,臉不紅氣不喘的,遊刃有餘。”


    “在場的隨便挑一個出去,哪一個不是氣勢淩人?就連越公子當官之後都有了一種不一般的感覺呢。”


    溫妤聞言想了想,的確是這麽回事。


    做官自然要有做官的氣場,越淩風已經掌握了自己的一套準則。


    “對了流春,我掉下獵齒崖後,崖上最後如何了?”


    方才寧玄衍在,她才一直沒問。


    流春將自己知道的一一說個清楚。


    “最後崖上打起來了,抓了許多叛賊,但是也有許多逃掉了,他們無一例外,輕功都十分卓越。但聖上並沒有要砍他們的頭,而是隻將人關進了天牢,聽一些大人們說,聖上惜才,想要招安,徐徐圖之。”


    “對了公主,逃走的叛賊還趁亂劫走了蘭斯,聖上大發雷霆,禁軍看守不利,算是倒了大黴。”


    溫妤:……


    溫妤一時間安靜下來,不知在想什麽。


    沐浴完穿好衣服,溫妤長發披肩並未束起。


    “流春,讓寧玄衍出來見我。”


    流春一愣,然後馬上去辦。


    沒一會,寧玄衍捂著胸口,走到溫妤身邊,語氣有些生硬:“找我幹什麽?”


    溫妤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沒說話,徑直往河邊走去。


    寧玄衍看著溫妤一言不發的背影,唇角微抿,還是跟了上去。


    月光下的河麵波光粼粼,沉寂的氣息纏繞在二人周圍。


    寧玄衍站在溫妤身旁,竟也覺得這樣不錯,沒有別人,隻有他們兩個人安靜地獨處。


    難不成她還是在乎他有沒有生氣的,所以特意叫他出來賞月。


    這時,溫妤突然吐出一句:“你的人劫走了蘭斯。”


    寧玄衍聞言不以為意道:“那有什麽,不過是他們想要廢物利用罷了。”


    “那你是何時與蘭斯接上頭的?”


    寧玄衍:……


    他當然不會說是他夜潛公主府想要殺她,最後卻沒能下手,然後意外發現了樹下的蘭斯。


    見他不回答,溫妤又道:“這次獵齒崖是你和蘭斯共同策劃的……”


    “共同策劃?”寧玄衍皺起眉頭,“他也配?他自己送上門來被我利用,我何樂而不為?不過是被我和溫凜耍的團團轉的棋子罷了。”


    溫妤的目光落在寧玄衍的臉上,帶著隱隱的探究:“你很瞧不上蘭斯?”


    寧玄衍眉間染上一絲冷意:“你叫我出來,卻一口一個蘭斯,你不會真養狗養上癮了吧?”


    “怎麽,我的人劫走了你的狗,你就來找我興師問罪了?”


    溫妤眸中閃過若有所思:“你一口一個狗,他惹你了?”


    寧玄衍不屑:“有什麽惹不惹的?倒是你,大盛長公主,你還真看得上他?西黎蠻族罷了,一群未開化之徒,溫凜提前幫我滅了,倒也省了我許多事。”


    “所以你早就有滅西黎的想法?”


    寧玄衍無語:“好不容易就我們兩個人,你能不能不要再聊他了?”


    “不能,我就要聊他。”


    寧玄衍:……


    “那我就不奉陪了。”


    白瞎在這裏受氣。


    溫妤聞言不慌不忙,語氣悠然:“你不想和我獨處嗎?沒有其他人,隻有我們。”


    寧玄衍:……


    溫妤見他不動了,輕笑一聲,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所以你和蘭斯合作,啊不,你利用蘭斯多少次了?”


    寧玄衍一把抓住溫妤的手腕:“你繞來繞去,到底想問什麽,問吧,我如實回答。”


    “嗯……”溫妤瞄了一眼被抓住的手腕,輕輕轉了轉,“你輕點,弄的我有點疼……”


    寧玄衍:……


    貓兒一樣的聲音讓寧玄衍渾身麻了一瞬,他緊張之下握得更緊了:“你別說些讓人誤會的話!”


    “哦。”


    溫妤眨眨眼,終於說出了叫他出來的目的:“伽片計劃你知道吧?是你策劃的嗎?”


    寧玄衍蹙起眉頭:“問這個做什麽?”


    “就是覺得這個計劃也太絕了,策劃它的人也一定也很厲害吧……”


    寧玄衍:……


    “厲害?不是被你戳穿了嗎?”


    寧玄衍道:“伽片一事是西黎自己的計劃,在我看來漏洞百出,但是讓他們試試,給溫凜找點麻煩,甚至出現奇跡直接弄死他,何樂而不為?所以我隻是小小地給西黎提供了一點便利。”


    “啪——”


    溫妤一巴掌幹脆利落地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寧玄衍被打懵了,用舌尖頂了頂酸痛的臉頰,眼中帶著一絲不可置信:“你打我?”


    溫妤麵無表情:“打你就打你,還要挑日子嗎?本公主想打就打!”


    “溫妤!”寧玄衍氣極,卻還是壓住了怒意,但心裏更多的是惶恐。


    溫妤的眼神太陌生了。


    “你把我當什麽了?”


    溫妤沒回答,語調前所未有的冷:“你身為前朝太子,甚至想當皇帝,成為這片土地的主人,但你卻縱容西黎的伽片計劃實施在這片土地上?”


    “你也配是太子?你也配當皇帝?”


    寧玄衍擰起眉心,額頭青筋已經綻出:“你什麽意思?曆朝曆代,想要登位,誰不用點手段?不過是伽片而已,你就否定了我整個人?”


    伽片、而已?


    不過此時,溫妤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她盯著寧玄衍的眼睛:“你以為伽片是什麽?”


    寧玄衍一怔:“什麽意思?不是西黎秘製的獨門毒藥嗎?”


    “你最好說的是真的。”


    寧玄衍受不了溫妤這冷冰冰的眼神,心中也有了一絲不同尋常的不妙感。


    他一把抓住溫妤:“什麽意思,你說清楚!”


    溫妤微微一笑:“你自以為在利用西黎,卻不知道,西黎其實在利用你,你個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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