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極少極少會留外臣於宮中休息。


    有此殊榮的也隻有林丞相,江寺卿。


    陸將軍也曾被賞過,但他拒絕了,直言宮中睡不慣。


    弄的皇帝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後揮揮手讓他滾蛋。


    現在這新科狀元還未有任何官職,便有了此等殊榮。


    眾人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了上首的林遇之與江起身上。


    林遇之端著茶杯,不急不緩地抿著,對周遭的目光視若無睹,一派清冷。


    江起則拿起一顆冬棗把玩著,腦中閃過盛清池那日,越淩風勾引一般的舉動。


    公主明明進了宮,此時卻十分湊巧地與越淩風一同不見蹤影。


    聖上竟然還未曾降罪於他,還說準他留宿於宮中。


    留宿……


    想到公主已大膽地與陸將軍有了夫妻之實,那麽與越淩風……


    “哢嚓”一聲,江起眸光一沉,手中的冬棗碎開,就連棗核都有了一絲裂縫。


    林遇之的桌案就在江起的左邊,他放下茶杯,語調清冷又淡然:“江大人何須拿果子出氣?”


    江起將冬棗丟在桌上,麵無表情:“林丞相好一個不動如山。”


    “你我皆曾留宿於宮中,有何可動氣?”


    江起站起身,抖了抖前袍:“林丞相說的對。”


    他說著便借出恭之名暫離了宴席。


    出了新歲園,江起靜站了片刻,也不知道該往哪去,他歎了口氣,心頭已經逐漸冷靜下來。


    如若與他猜測的一樣,公主此刻定在後宮,而大臣是不得踏入後宮的。


    他沉默一瞬,返回了桌案前坐下,倒了一杯酒一口悶了。


    陸將軍倒也罷了,他認了。


    越淩風……


    他閉了閉眼,又倒了一杯酒。


    慣會勾引公主罷了。


    林遇之察覺到江起的一絲不對勁,這位大理寺卿平日裏可是滴酒不沾,時常拿起酒杯也不過是假裝抿一口,但今日卻真的實打實喝了好幾杯。


    “江大人今日倒是與平日不同,竟飲起酒來了。”


    江起看著酒杯道:“誰知道呢,我不會喝酒,總得學一學。”


    林遇之微訝:“不太像你。”


    江起點頭:“早就不像了。”


    隻是他一直不承認罷了。


    “酒果然是個神奇的東西……”江起又喝了一杯,“公主進了宮,人卻不知去哪了,我又不能進後宮找她。”


    林遇之聞言,眉心微蹙,公主進宮了?


    與江起的思路一樣,他也猜到未到場的越淩風此刻怕是正與溫妤在一起。


    隻是他想的並不如江起深,隻因他並不知道溫妤與陸忍的關係已到了何種地步。


    也自然不會將溫妤與越淩風往魚水之歡的程度猜。


    “如若這樣你便要借酒消愁,本相勸你莫要再與公主糾纏下去,公主不會隻有你一人。”


    江起點頭:“我知道,但你不懂。”


    林遇之指尖敲著桌案:“我不懂?”


    “對,你不懂。”


    江起看著手中的酒杯,然後輕輕放下:“不喝了,酒的滋味也算嚐過。”


    至於愁,從公主突然出現在他的世界裏開始,他哪日不愁?


    林遇之聽著他打啞謎一般的話語,眸中閃過一道若有所思。


    但他想破頭也不會想到,溫妤不僅有了一還有了二。


    江起的不對勁也隻是因為他未能成為那個二。


    而最上首的皇帝將一切盡收眼底,然後又賞了江起兩壺酒。


    江起:……


    瓊林宴散去,皇帝想了想,留下了江起。


    “江愛卿今日便留宿於宮中吧。”


    這樣也算是離皇姐近些,聊以慰藉。


    江起被宮人帶入冼華殿,平日裏大臣留宿都在這裏,離皇帝勤政的宏德殿僅隔了幾道宮牆。


    他泡了個澡,躺到床上,隻覺得渾身熱的慌,臉也有些發紅。


    這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喝酒,還是有些上臉。


    沉沉地睡到半夜,江起突然驚醒,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還早。


    但之後卻怎麽都睡不著了。


    明明紋絲不動地躺在床上,雙手也規矩地放好,腦中卻像纏在一起的蛛絲那般亂成一團。


    他睜開眼,盯著床頂,眸中閃過一絲晦澀。


    公主此時在做什麽……


    明明不想去想,卻不受控製地去想。


    溫妤在盛清池裏光裸的後背,吻他時動情的模樣,吸吮他時濕濡滑膩的觸感,扯他衣服玩弄他時的戲謔神情……


    江起呼吸微微急促,閉上眼。


    麵帶春意,渾身赤裸,膚如凝脂的公主……


    下一秒他猛地驚起,臉上閃過難堪與震驚。


    他竟然在腦中如此褻瀆公主!


    江起走下床,叫了一缸冷水,從頭到腳給自己淋了個透。


    春寒料峭,水是那麽的涼,尋常人怕是早已凍的瑟瑟發抖,他卻覺得壓不住渾身竄起的火熱。


    他斂下欲望,麵色嚴肅,冷聲道:“大盛律例,侮辱皇室,按律當斬,對皇室不敬,杖刑五十。”


    “江起,自行前往大理寺領罰。”


    他將自己泡入水缸中,閉眸靜心。


    不知泡了多久,江起終於睜開眼,天邊也露出了一絲魚肚白。


    他從水缸中站起,換上朝服後,徑直到了大理寺。


    守值的官吏原本困的不行,一見到江起困意立馬消散不見,皮都緊了些。


    “見過寺卿大人,聽聞大人今日留宿宮中,這還未交班,便來當值?”


    江起平靜道:“本官前來領罰。”


    官吏懵了:“領、領罰?”


    “對,杖刑五十。”


    “什麽?!!!!”


    而此時的大美宮中,溫妤累的狠了,十分滿足地靠在越淩風的胸膛上睡的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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