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繁的思緒僅在腦中過了一秒,大學士與禮部尚書對視一眼,齊齊站起身行禮:“微臣參見長公主,長公主千歲。”


    溫妤淺淺地掃了二人一眼,帶著調侃的聲音再次響起:“原來大學士與李尚書不來迎接本公主,是為了躲在這裏吃香喝辣,逍遙快活,好呀好呀,不得了了。”


    她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美食,搖了搖頭:“考生們啃幹糧,你們卻在這裏吃珍羞美味,簡直是世風日下!本公主要向皇弟告發大學士與禮部尚書私通,穢亂考場,罪不容誅!”


    大學士:……


    禮部尚書:……


    跟在身後進來的楊澄:……?


    什麽?!


    老師與李尚書私通?


    還穢亂?!


    私通和穢亂是這麽用的嗎……


    大學士和禮部尚書也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樣,麵帶驚愕,似乎怎麽也不會想到這兩個詞會出現在他們的身上,還是在貢院這種對讀書人來說神聖嚴肅的地方。


    一時間竟然都有些恍恍惚惚起來。


    長公主又開始胡說八道了,這是安了一個什麽名頭給他們?


    且不說官職,一個正當壯年的男人和一個年過古稀的老頭子在春闈考場私通?行穢亂之舉?


    要是傳出去,他們哪還有臉見人,多年累積的名聲可謂是毀於一旦!


    要是還傳到聖上耳朵裏……


    但溫妤似乎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奇奇怪怪的話,她緩步而入,然後悠悠閑閑地坐在了大學士的對麵,嘴角勾起一絲似笑非笑,盯住了大學士折皺的麵皮。


    “我可得好好跟皇弟告個狀不可。”


    大學士:……


    怕什麽,來什麽。


    溫妤又看向禮部尚書,語氣溫柔:“放心,還有你,不會漏了你的。”


    禮部尚書:……


    下一秒,大學士和禮部尚書撲通一聲跪下。


    大學士險些聲淚俱下:“還請長公主嘴下留情!”


    禮部尚書也摸了摸額頭的汗:“還請長公主嘴下留情!”


    他們哪裏擔得起私通和穢亂二字?


    楊澄則是推了推鼻梁上的靉靆,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該跪下。


    但是老師和官職比他高的李尚書都跪了,他想了想,還是輕輕掀袍跪下,不同的是,他口中沒有說那一句“還請長公主嘴下留情”。


    溫妤見到他的動作,托腮道:“你跪下來幹什麽?你又沒有與他們私通,穢亂考場。”


    楊澄:……


    “回公主,哪有老師跪著,學生還站著的道理。”


    “這樣啊。”溫妤點點頭,對著大學士微笑道,“那你起身吧。”


    大學士聞言愣了愣,然後立馬用衣袖擦了擦眼淚,撐著桌子艱難地站了起來,顫顫巍巍道:“多謝長公主體諒老臣。”


    禮部尚書見狀也要起身,溫妤一瞪:“讓他起,又沒說讓你起。”


    禮部尚書:……


    他剛離開地麵的膝蓋又落了下去,臉上閃過一絲極其生動的鬱悶之色。


    似乎在說為什麽大學士都起了,他還在跪著。


    這時,溫妤親自俯身托住楊澄的胳膊,將人扶了起來:“你呀就別跪了,你全身都軟軟的,跪壞了可怎麽辦?以後要是摸著不舒服可不好。”


    此話一出,楊澄大大的瞳孔瞬間顫了顫,一陣熱意順著溫妤托著他胳膊的手掌一路燃燒至他的臉頰,瞬間紅的不像話。


    大學士和禮部尚書則是震驚地看著楊澄,仿佛被人打了一悶棍一般,嘴巴都張開了。


    楊澄結結巴巴道:“公主,您不要說一些讓人誤會的話……”


    溫妤驚訝:“嗯?讓人誤會了嗎?”


    她轉頭去看大學士,然後一把揪住他的長胡子,猛地拽了拽:“你誤會了嗎?”


    大學士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揪的頭往前抻了抻,胡子瞬間被拉直,痛的他麵皮一皺,嘴唇直抖。


    “誒誒誒——”他雙手托著自己的長須,卻又不敢用手去碰,隻能抖著手,抖著唇,抖著臉,膽戰心驚地吐出一句,“沒誤會,沒誤會……公主您放過老臣的胡子吧。”


    “嗯?”溫妤又向前拽了拽,“沒誤會?”


    “沒,沒誤會……”


    話音剛落,溫妤又猛地一拽,“沒誤會?”


    大學士痛的直哆嗦,電光火石間,托著胡子顫巍巍道:“誤會了,誤會了……”


    溫妤滿意地點點頭,終於鬆開了他的胡子。


    大學士猛地吐出一口氣,連忙托著自己隱隱發紅的下巴開始順毛。


    他就知道,不能讓長公主入貢院,簡直就是……簡直就是令人發指!


    一旁的禮部尚書還在跪著,他看到溫妤揪胡子的一瞬間,便覺得下巴一痛,連忙捂住,然後又反應過來,他並沒有蓄須,不怕長公主拽,於是又將手放了下來。


    卻不想下一秒,他頭上的雙翅烏紗帽便被驟然摘了去。


    溫妤將帽子在手中顛了顛:“倒是個好東西,要不……本公主將他丟了吧,這就叫,丟了烏紗帽,如何?”


    禮部尚書大驚失色:“不可啊長公主!這烏紗帽可不是能隨意褻玩的!”


    他說著跪伏在地上,強自鎮定道:“還請長公主將烏紗帽還於微臣。”


    溫妤挑眉:“一個帽子罷了,丟了便丟了,這樣吧,把大學士頭上的烏紗帽摘給你不就行了?”


    溫妤的話音剛落,禮部尚書身邊便又跪下了一人,正是胡子還沒順好的大學士。


    “不可啊長公主!”


    溫妤疑惑:“有何不可?換著戴戴嘛,多新鮮呐。”


    二人跪伏在地上,齊聲道:“還請長公主三思——”


    “三思?可以啊。”溫妤豎起手指,迅速數完一二三,“思完了。”


    然後隨手將雙翅烏紗帽丟在桌上,冷笑一聲:“瞧瞧,如此看重這破帽子。”


    “但本公主駕臨貢院,你們竟然隻派一個楊澄去迎本公主,我看這烏紗帽,你們也不是很看重嘛,不如,丟了算了,二位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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